“你既然已經作出決定，不後悔就成。
“我隻說一句——許秋的天賦是我生平僅見，儘管他已經四十五歲，但他的潛力，絲毫不比年輕醫生要弱。”
裘明鏡說道。
在許秋身上，他根本看不到極限。
而聽到這句話，戴楠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滿足地道：“許秋能得到裘老師這句評價，那我就放心了。”
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犧牲，目的就是想要保全許秋。
而若是許秋未來有機會翻身，或是創造出更重磅的成果，自己或許有一天能重新回到神經外科的主流舞台……
隻是，這終究是“未來”了。
許秋縱然有天賦，也需要積累。
當下的局麵，必須有人做出犧牲，必須有人給許秋爭取足夠的時間。
而戴楠是唯一能作為犧牲品的人選。
“裘老師。”
寂靜之中，戴楠想通了一切，緩緩起身。
她朝著裘明鏡深深鞠了一躬，隨後道：“對不起。”
多年的師生情誼，長久的夙願，在今日化為烏有。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戴楠的晉升之路恐怕就此中斷了。
而且，她往後真正退休了，恐怕連“大夏神外研究所所長”這個對應職位的退休工資都拿不到，很有可能隻是普通主任醫師的水平。
當然這點錢對戴楠來說無足輕重，更重要的，其實是名譽。
不過說完後，戴楠突然話鋒一轉，補充道：“但，我不會消沉。該做的研究我依舊會做，不會讓自己落後一步。”
良久，書房裡沒有聲音。
而不知過去多長時間，裘明鏡才終於緩緩點頭，道：“去吧。”
但戴楠沒有動。
察覺到這一幕，裘明鏡抬起頭來，淡淡道：“我原以為你隻是來道個歉而已，看來，還是有事情要求我……你打算乾什麼？”
能找自己的事情，恐怕是戴楠都沒資格插手的。
而這，恐怕不會是什麼簡單的小事！
戴楠低著頭，語氣更加恭敬，道：“老師，我辭職之後，誰在我上頭我並不在乎。
“隻是屆時神經外科恐怕會亂成一鍋粥。
“而且，內部也會因為爭奪一個‘所長’的位置，變得烏煙瘴氣，甚至很多在研項目，也因為負責人想要爭一個地位而陷入停滯……
“所以我想請裘老師您，親自推薦一個人選！”
裘明鏡便是定海神針。
他的話，能起到一言九鼎的作用。
他若是開口，那這個“所長”的位置便能毫無爭議地過渡給他人。
書房中。
裘明鏡麵色依舊平靜。
思索片刻後，他看向戴楠，問道：“大夏之內，有資格做這個位置的，除了你，恐怕就沒有第二人了。”
其他任何一個人上台，都不可能讓人服氣。
譬如賴光圳。
他是協和科室主任，夠資格了嗎？
這都堪稱神經外科臨床領域的最高一人了。
然而，即便是他上台，不說韓鐵成這些老一輩人物了，恐怕就是同輩的範鑫、林柏舟等人都不可能同意！
儘管眼下這群人和和氣氣的。
但，真到了“大夏神經外科研究所所長”的位置讓出來，這“神經外科第一人”的地位，誰都不可能拱手相讓！
到時候什麼往日的情誼都可能不存在，必然爭得頭破血流。
而其餘人……
恐怕也沒有一個人能服眾！
譬如韓鐵成。
他的資曆和身份都絕對足夠。
然而，貢獻與影響力都局限於東北，那邊的醫生雙手雙腳讚成，但其他地方就不可能同意了。
“這些我都考慮到了……
“很多人都有個各自的局限，坐不穩這個位置。
“但有一個人，他的影響力足夠，而能力、人品，我也信得過……”
戴楠望向裘明鏡，表情嚴肅，鄭重地吐出一個名字來：“許秋！”
在裘明鏡有些吃驚的目光中，戴楠再度強調道：“我舉薦許秋成為大夏神經外科第一人，直接破格兼任大夏神經外科研究所所長！”
……
而同一時刻。
大夏神外研究所，實驗室外邊聚集了一群人。
一眼望去，便能認出來是邱偉與張驍。
這兩位平日裡溫和的醫生，此刻臉都氣得通紅。
而他們對麵則是一個個大腹便便、身著西裝的中年人，看昂起鼻孔看人的架勢，便能猜到是行政大佬了。
“各位，許醫生的實驗正在關鍵階段……而且這會兒已經是深夜，哪有大半夜商量事情的道理？”
邱偉嘗試據理力爭。
他攔在張驍前麵。
和張驍共事很久，他知道張驍是個暴脾氣。
如今正是實驗的重點時期，這邊離了誰也不能少了許秋。
然而，這群行政大佬卻帶話來，表示梁承禮要見許秋，要求許秋立刻趕過去……
要不是自己攔著，張驍可能直接回實驗室抓起一瓶不明試劑往這群行政大佬身上扔了……
然而。
對麵顯然根本不把邱偉等人放在眼裡。
他們連戴楠都看不上，更何況是戴楠手底下的醫生？
其中一位行政大佬冷著臉，語氣傲慢道：“我管你什麼實驗，這是命令，不是商量。而且梁組長召見你們，還需要看時間？
“就是在做手術，梁組長要你們去，也得立刻趕過去！”
臨床乾傻了，分不清輕重？
梁組長的身份比戴楠還高不少，若不是這次上麵下令讓戴楠全權負責，戴楠連在梁組長麵前提意見的資格都沒有！
而聽到這話，張驍已經有些躁動了。
她手就要摸向一旁的椅子。
邱偉趕緊攔住。
他打著哈哈道：“幾位領導，許醫生的實驗關係到彭月嬌的怪病，如果能研究明白，那頸七互換術的安全性就能得到證明。
“這樣的話，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這段時間，邱偉幾人也知曉了外麵的情況。
也就更清楚許秋如今這個實驗的重要性了！
現在，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而聽到這話，幾位行政大佬對視一眼，態度反而更加堅決了。
不是……
現在就等著你頸七互換術暴雷，連帶著把戴楠也給搞下台。
真要是讓頸七互換術脫身了，那不是對自己不利？！
那更不可能讓許秋繼續做實驗了。
不過，其實幾人也不是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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