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顧幸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麼此次泉州糧庫一案,便由此事作為突破口,展開調查,三位大人可有異議?”
“臣等謹遵王令,”三人不敢表露出任何猶豫之色,急忙起身回應道。
顧幸輕輕頷首,又從案桌上拿起了另一封折子,遞給了三人。
“這是泉州商賈劉子賢的一些信息,影衛剛送來的,本王觀看了一二,此人雖說是商賈之輩,但手段可是一點不簡單啊。”
“你三看一下。”
都察院官員柳正陽迅速接過開始翻閱,隨後眉頭微微一皺,遞給了一旁的二人。
刑部官員周進最後一人看完,雙手將折子遞了回去,站在顧幸一旁的廖詢走來接過。
“三位大人可有什麼想說的?”顧幸目光淡然地看著三人。
三人對視一眼,竟無一人開口說話。
“柳大人你來說說,你對此人有何看法?”見三人都不說話,顧幸直接點名了。
柳正陽見自己被點名,沉思片刻之後,開口道:“在逆境中成長,見慣了黑暗,這等人要麼大善,要麼大惡。”
“你二人呢?”顧幸目光看向另外兩人。
“臣同意柳大人的觀點,”刑部官員周進沉默片刻道。
“臣附議,”大理寺官員楊樂山也出聲道。
據影衛調查得知,劉子賢此人幼年時家境普通但非常美滿。
祖父祖母全部健在,父母恩愛,還有一個尚未婚配疼愛自己的姑姑。
家中雖沒什麼大錢,但有茅草屋幾間,剛好夠住。
幾畝良田,產糧不多,但交完糧稅,勉強夠一家子一年的用度。
農閒時劉子賢的父親還會出門幾月做些雜工,換些工錢,貼補家用。
但好景不長,在劉子賢六歲時,其尚未婚配的姑姑被一紈絝惡霸看中了姿色,紈絝惡霸不顧朝廷律法,用強玷汙了女子身體。
後劉家報官,公堂之上,惡霸公然聲稱,並非他用強玷汙女子身子。
而是女子為攀附權貴過上好日子,主動勾引自己。
當時的官員早已收了惡霸的銀子,此案劉家怎麼可能會勝訴。
惡霸趾高氣昂地走了,劉家女子不要臉,為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主動倒貼男人的謠言卻瞬間在四周傳開了。
後女子不堪受辱選擇了跳河自儘以證清白。
劉子賢的父親與妹妹從小關係就好,在妹妹跳河之後,盛怒之下,尋了一把鏽跡斑斑的砍柴刀,就尋上了惡霸,一刀揮砍了過去。
劉子賢父親一刀揮出,惡霸並未死亡,但好巧不巧卻斷了對方子孫根。
就這樣劉子賢的父親不但當時被惡霸的仆從打了一個半死,後又因惡意傷人被官府收監,入了大牢。
因劉子賢傷人,官府還判處劉家賠償惡霸一大筆錢財。
因劉家沒錢賠償,最後惡霸一家被強行占有了劉家的土地、房屋。
接二連三地打擊,劉子賢的祖父直接被氣死,祖母哭瞎了雙眼沒幾日也跟著去了。
此時父親還在獄中,唯有傷心欲絕的母親郝氏強打精神,帶著劉子賢繼續討生活。
沒有房住,郝氏便帶著劉子賢住在破廟。
沒有地種,沒有糧吃,郝氏便給他人洗衣做各種雜工換取錢財,即便是寒冬臘月也是如此。
但被斷了子孫根的惡霸,卻顯然依舊不打算放過劉家,劉家即便這般淒慘了,依舊還在不斷找郝氏這對孤兒寡母的麻煩。
如同一個變態一般,讓乞丐驅趕人家孤兒寡母,不準人家居住在破廟。
郝氏想要給人家洗衣換取錢財,惡霸便派人上門警告人家,不準用郝氏,斷了郝氏的財路,讓郝氏隻能帶著劉子賢。
準確地說,是帶著劉大尋找野菜充饑。
劉大是劉子賢幼年時的名字,至於劉子賢這個名字則是在劉大後來發家之後,自己給自己起的。
在惡霸不斷地騷擾找麻煩之下,郝氏沒兩年便染上惡疾撒手人寰,其父親也因惡霸的緣故,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牢獄當中。
而此時的劉大才年滿九歲,孤身一人的幼兒,就這樣四處乞討又艱難度日了一年。
後劉大便被一過路商人帶走收養成為了義子,一路跟隨商人走南闖北。
後等劉大再再回到泉州之時,自身也是富甲一方的巨鱷了。
名字也成為了劉子賢。
至於當年那家欺壓劉家的惡霸,根據影衛的調查,則是在劉大走後沒幾年,就被下山搶奪財物的土匪,給滅了門,連條看家護院的狗都沒有放過,被全部殺害。
在黑暗中成長,要麼大惡要麼大善。
顧幸聽聞此言深表同意,不愧是三司向吏部極力推薦的人,這點評簡直就是一針見血。
“三位大人認為,此人會是大惡之人嗎?”顧幸又問道。
“知人知麵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三人沉思片刻,都察院官員柳正陽道:“臣並未接觸過此人,隻觀其了一些片麵的信息,臣不敢斷言。”
“不過從目前已知此人的所作所為來說,應當是一個心善之人,”柳正陽話鋒一轉補充了一句。
顧幸笑道:“柳大人就這麼肯定對方是心善之人,要知今日白天,那兩小吏可是交代,克扣賑災米糧一事,就是此人指示的。”
柳正陽聞言搖頭說道:“王爺,恕臣直言,無論劉子賢是大善還是大惡,若是此人想要從賑災糧中獲取利潤,大有其他辦法可用。”
“怎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克扣。”
“泉州大災早已多日,我等的存在,早有信使提前告知了泉州上下,對方何來的膽子如此明目張膽地來?”
“難不成對方脖子乃是生鐵打造,怎不怕朝廷的刀?”
“臣附議!”另外二人跟著點頭。
大理寺官員楊樂山此刻也道:“王爺,正如柳大人之言,臣也認為今日之事事有蹊蹺。”
“臣等作為欽差巡察禦史趕赴泉州,代表的乃是陛下。”
“俗話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臣等雖不能隨意殺人,但作為欽差巡察禦史,手中權力還是有一點的吧?”
“泉州官員就算早已上下全部沆瀣一氣蛇鼠一窩,但今日臣等與王爺畢竟剛到泉州,泉州官府無論如何,就算裝也得裝出個樣子吧。”
“怎會如此明晃晃地將克扣賑災糧一事擺在明麵,任由臣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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