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北門外的官道早已被踩成泥濘,兩側的山頭荒坡上擠滿了百姓,甚至就連道路兩側的枯樹上都站著不少百姓。
一個個不斷朝凍僵的雙手呼著熱氣,試圖緩解裸露在外雙手的僵硬。
“轟轟……!”
忽然城頭的戰鼓奏響,震耳欲聾的鼓點聲傳入一眾百姓的耳中。
這是城頭的士卒觀察到前方出現了大量的士卒,進行擂鼓示警。
“逍字旗!是逍字旗!”
震耳欲聾的鼓點聲響起,片刻時間後,趴在枯樹上的少年最先喊破嗓子。
泉州常年受匪患侵擾,百姓對於匪患早已恨之入骨,恨不得將匪患抽筋扒皮吃之血肉。
無數曾經被匪患傷害過的百姓,此刻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早上士卒傳播的信息是否是真的。
逍王是否真的帶人攻破了白虎寨?
聞聲眾人頓時如潮水般朝前湧去。
因百姓太多,無數百姓抬頭望去隻能看到無儘的頭顱,無奈隻能使勁踮起腳尖,伸直了脖子希望能看到一二。
“來了來了,”終於地麵上的百姓也發出了陣陣驚呼。
隻見遠處雪原上,一麵黑底金紋的王旗獵獵翻飛。
旗杆足有三丈多高,精鐵打造的旗頂在冬日慘白的天光下泛著冷芒。
顧幸身著玄甲走在最前方,左右皆有護衛。
身後玄甲鐵騎如墨色洪流分列兩側,露出後方被鐵鏈串成長隊的俘虜。
這些昔日橫行鄉裡的惡徒,此刻套著浸透血汙的單衣,腳踝上的鐐銬磨得皮開肉綻,在雪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是他,惡魔,”隨著隊伍逐漸靠近城牆,突然響起一道厲聲尖叫。
一枯瘦的百姓朝匪徒衝了過去。
口中聲淚俱下道:“去年臘月就是此人帶人劫了商號的運糧隊,我兒為護住糧車被砍了十七刀失了性命,我要殺了你,為我兒報仇。”
突然朝匪徒衝過去的百姓還不是一人。
此刻人群爆發出駭人的騷動。
一拄拐的老丈麵對朝自己身邊走過的匪徒渾身發抖,渾濁老淚順著溝壑縱橫的臉淌下。
指著被串聯在一起的匪患其中一人,失聲痛哭道:“就是這畜生三年前帶人血洗了孫家村,村中三十四戶人家,全被它殘忍殺害。”
老人厲聲大吼暴起前撲,但卻被士卒給架住,無法繼續撲向匪徒。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老丈掙紮道。
“大爺冷靜一點,他們已經被王爺抓了,王爺自會處置。”一名士卒不忍出聲安慰道。
老丈淒慘的哭聲此刻在寒風中回蕩:“他們還玷汙了我的孫女,最後還把我孫女吊在村口槐樹上,她才十四歲,十四歲啊。”
數丈外的囚隊中,有個疤臉匪徒麵對瘋狂的百姓,一開始臉上還有些恐慌,但一看士卒竟主動將其攔了下來。
突然癲狂大笑道:“老子記得你,老子雖睡過的黃花閨女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你家孫女是最水靈的一個。”
“哈哈哈。”
“畜生被抓了還這麼囂張,老子砸死你,”一小孩哥見狀神色一怒,撿起一塊石頭就朝其砸了過去。
其他人見狀立即開始效仿。
瞬間無數石塊泥土裹著雪粒砸來,將無數山匪額頭砸得鮮血迸濺。
士卒見狀麵色微變欲要阻攔,卻見前方的顧幸默默擺了擺手,顯然顧幸默許了百姓的做法。
霎時泥塊碎石如暴雨般傾瀉。
不少匪患頓時被砸的頭破血流,哀嚎聲不斷。
“王爺有匪患被百姓砸死了,”一陣磚石泥塊的傾瀉之下,有士卒來報。
“無妨,死了便死了,”顧幸聞言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反而對士卒交代道:“讓兄弟們注意一下,莫要被百姓誤傷了。”
莫要麵對凶神惡煞的匪患都沒有受傷,最後回來接受百姓檢閱時,被百姓誤傷,那就有的鬱悶了。
昔日山匪對百姓的暴行太過惡劣,百姓需要傾瀉一下情緒,若是一個勁的阻擋,也是不好。
“臣等參見逍王殿下,”顧幸抵達城門口,一眾早已等待在此的官員急忙迎了上來,一個個開口恭維道。
一眾泉州富商老實恭候在一旁,並未上前,劉子賢身穿棉衣,也在其中。
此地有官員迎接,他們隻是被通知來一起見證逍王的功績的,並沒有資格上前參見。
顧幸騎在馬背上目光隨便掃了一眼,見到了劉子賢的身影。
隨即麵無表情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城門兩側人山人海的百姓,開口問道:“今日城中百姓來了多少。”
一官員聞言立即獻媚笑道:“城中百姓聞言逍王功績,皆想一睹逍王真容,此地至少來了七成的百姓。”
“至於剩下的三成之所以沒來,也是因為此地實在站不下了,以城中迎接逍王殿下凱旋。”
顧幸表情不變,心中卻也差不多猜到了,定是城中官員見早上士卒在大街小巷對百姓的宣傳。
揣摩了自己心思,認為自己好大喜功,直接強行讓城中百姓出城迎接自己。
不過這樣也好,也算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倪刺史有勞了,”顧幸扭頭對倪翰林點了點頭。
“嗯,”倪翰林點了點頭,翻身下馬,厲聲喝道:“將山匪帶上來。”
倪翰林尋了一塊空地,將山匪分成數批帶了過去。
“跪下,”有山匪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結局,滿臉恐懼周身都充滿了抗拒試圖反抗。
“砰,”士卒兩人一組,麵對不配合的土匪,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是砰砰兩拳,將其砸的七葷八素的。
隨即將其如同死狗一般拖著走。
“黃權白虎寨匪患,建武六年落草為寇,手中沾染無辜百姓鮮血數人,玷汙女子清白若乾。”
“張二狗白虎寨匪患,建武三年落草為寇,搶劫商販若乾,手中沾染無辜百姓鮮血若乾……”
“王慶貴白虎寨匪患,建武八年落草為寇,屠殺村莊數個,強搶民女若乾……”
“安邦則白虎寨匪患……”
“柳二行白虎寨……”
空地上山匪跪了一片,倪翰林口中大聲宣讀著匪徒所犯之罪。
共計四百六十三人,倪翰林整整宣讀了近半個時辰,嗓子都快啞了才將其全部宣讀完畢。
在倪翰林宣讀匪患罪行的時候,四周的百姓,有人早已哭成了淚人。
那些被匪徒殺害皆是他們的親人,而眼前即將被繩之以法的匪徒不過是泉州整體匪患的冰山一角。
此刻有百姓痛哭,是因為傷害自己家人親朋好友的匪徒即將被處決。
有的百姓則是因為他們看到了希望,即便今日即將要被處決的山匪,並非傷害自己家人的山匪。
但這麼多年了,他們終於看到了一線希望。
朝廷遲早會為他們報仇雪恨的。
“斬!”隨著最後一人的罪行被宣讀完畢,倪翰林在一眾百姓的監督下,大聲喝道。
此時每一名跪在地上的匪患身後,都站著一名手持鋼刀的士卒。
士卒手中鋼刀早已饑渴難耐,隨著倪翰林一聲令下,一眾士卒當即手起刀落。
噗呲!
瞬間數百顆人頭衝天而起,一時間現場人頭滾滾,刺鼻的血腥味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鼻息中。
這一幕落到一旁今日不用挨刀子的匪徒眼中,不少人直接被嚇得亡魂大冒,癱軟在地大小便失禁。
無數百姓見到這般血腥的一幕,頓時感覺胃部一陣翻湧,不少人連昨日的隔夜飯都給吐了出來。
哪怕是吐到什麼都吐不出來了,還在一個勁的乾嘔。
但同樣也有絲毫不懼眼前一幕的百姓,反而跪地仰天大哭。
“閨女你看到了嗎,玷汙你的山匪,今日被逍王殿下處決了,你在九泉之下終於可以安息了。”
“老婆子你看到了沒有,殺害你們的山匪今日被逍王斬首了,他們終於死了,我終於有臉麵去下麵見你們了。”
“兒子你在天之靈看到了沒有,這群畜生終於死了,死了,哈哈哈。”
無數百姓失聲痛哭。
也有如同瘋魔一般邊笑邊哭的百姓。
此時泉州的一眾官員,也是個個麵色煞白。
他們所站的位置,可是絕佳的觀賞地,但此時他們異常的後悔,自己為何要站在此地。
眼前一幕是特麼正常人能看的嗎?
他們是文官,平日裡何時見過這等場麵,幾百顆人頭,一聲令下說砍就給砍了。
那一顆顆猙獰的人頭就這麼落在雪地中,有著還瞪著大眼珠子看著自己。
不少膽小之人,差點沒有被直接嚇尿。
一個個麵色煞白,嘔吐之人更是不在少數,但此時的他們卻不敢對顧幸表現出絲毫的不滿。
一個個吐完之後,還需立即強裝鎮定向顧幸拍上一通馬屁。
生怕顧幸對自己也心生殺心,連自己一同給辦了。
對於一眾泉州官員的吹捧,顧幸連好臉都懶得給。
麵色平靜的看著一地的屍體,冷聲下令:“尋來柴火,燒了,莫要留在此地汙染了土地。”
“是!”
去尋柴火的並非是士卒亦或者百姓,而是那一批今日尚未挨刀的匪患。
此刻一個個早已被嚇尿,隻要不殺他們,什麼都好說,讓他們去砍伐柴火,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一般。
生怕自己慢一點,自己也會被砍。
匪徒在士卒的看守下,賣力的砍伐了近半日的木柴,這才準備夠了所需木柴,又忍著內心的恐懼,將屍首分離的屍體搬運到了木柴上。
傾倒上了火油。
一把火點燃,開始了焚燒屍體。
四百多具屍首,這一燒便是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焚燒屍體的火焰才徹底熄滅,留下了一地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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