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半刻鐘後府中眾人一切收拾完畢,緊閉的府門被打開。
“這是?”
顧幸走出府門身軀一頓。
此時府前的街道上站滿了人群,老少皆有,漆黑的夜空中,無人點燃火把。
但借助月光的亮度,能清晰的看清每一個人的麵孔。
“王爺他們都是泉州的百姓,知道王爺要走了,都想來送王爺一程,”這時新任泉州知府對顧幸恭敬的說道。
“王爺,我們知道您什麼都不缺,但這是我們的一番心意,還希望王爺務必將其收下。”
人群中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在眾人的攙扶下,雙手捧著一個布袋子,腳步顫顫巍巍的朝顧幸走來。
“老人家,快快請起,”老爺走到顧幸麵前欲要跪拜,顧幸見狀趕忙上前將其攙扶起來。
不過老人還是跪了下去,將手中布袋高高舉過頭頂:“請王爺收下。”
“王爺是萬民傘,”周全將其接過打開一開,頓時麵色一驚。
眼前的物件是由一塊塊顏色不同,大小不一的布匹一針一線縫合起來的。
“萬民傘?”
聽到萬民傘三個字,顧幸也是一驚,急忙轉頭望去,果然是萬民傘。
展開足有一丈有餘,除了一塊塊不同的布匹,上麵還有不少字跡不同的簽名亦或者大小不一的手掌印。
“諸位這萬民傘,本王何德何能能受啊,”顧幸看著萬民傘有些怔怔出神,片刻之後歎息出聲。
“受得受得,”老人已經被人攙扶了起來,對顧幸笑道:“王爺是老漢這一輩子見過最好的人,是一心一意為民的人,若是連王爺你都不能受,天下何人還能受?”
“這段時間,王爺殺了泉州多少貪官,殺了多少禍害百姓的土匪,老漢不知,但老漢知道一點。”
“凡是泉州原來的貪官,現在都被王爺給殺儘了,那些禍害人的土匪也被王爺給殺了。”
“城外的後山,現在已經被鮮血染紅,地麵雖然充斥著惡心的血腥味,但泉州的天卻是清的,這些都是王爺來到了泉州,才有的一切。”
“王爺受得受得,”老漢一臉認真的看著顧幸,一雙渾濁的雙眼包含熱淚。
“請王爺收下,”身後烏泱泱的百姓也忽然跟著跪了下去,口中高聲喊道。
泉州被匪患禍害了多少年了,現如今終於是到頭了,這些都是眼前這位年輕人帶來的。
“王爺這是泉州百姓最珍貴的一件禮物了,這上麵的每一塊布,都來自不同的家庭,又由上了年紀的老婦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
“王爺若是不收,反倒是傷了百姓的心,王爺還是收下吧。”
“再者王爺若是能將這萬民傘帶回去,陛下也定會高興不已,”一旁泉州知府勸說道。
這個夜晚顧幸走了,離開了泉州,泉州的百姓自發的送了起來。
“鄉親們回去吧,送君千裡終須一彆,無須再送了。”
這話顧幸已經不知說了多少次了。
但每一次說話,泉州的百姓依舊默默跟在身後。
“洪飛躍你帶人攔住百姓,莫要讓他們再送了,”最終顧幸無奈下達了命令。
這才將相送的百姓攔了下來。
……
二月的天,積雪已經幾乎全部化開了,在加上這幾個月工部一直在對這邊的官道進行修繕,這讓顧幸返程的時間縮短了不少。
不足半月的時間便抵達了京都地界。
“快……快老七回來了,揍起來揍起來,都給我賣點力氣。”
京都城外三十裡地,迎皇亭一支迎接顧幸的隊伍早已恭候在此,老遠見到顧幸等人的隊伍,六皇子身影赫然在其中。
見到顧幸的隊伍就在前方,六皇子立即上躥下跳的指揮了起來。
下一刻一陣悅耳的曲子便響了起來。
“停!”
此刻顧幸距離迎接自己的京都官員,不足一裡地,動聽的曲子傳入耳中,顧幸臉上並未出現任何的欣喜,反而是眉頭一皺。
開口道:“這是什麼曲?”
周圍眾人也停下了腳步,眾人麵麵相視。
“王爺又什麼不妥嗎?”周全此刻開口道:“每逢外出重要官員回京,亦或者他國使臣抵達京都,禮部一般都會提前安排人迎接,安排樂師,通常不過是為了表示重視罷了。”
“王爺在泉州又是賑災,又是剿匪的,種種皆是大功,今日王爺回京,禮部自然需要出城迎接王爺回京,”一官員笑著說道。
“禮部迎接臣子,你們聽過這首曲子?”顧幸沉著臉道:“還有此地是何處?”
“城外三十裡地,此處名為迎皇亭,這是迎接什麼人的規格?”
跟在顧幸四周的皆是大周世家子弟出來的存在,可能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隨著顧幸直接點破,此刻一個個也瞬間反應了過來。
對啊,按大周禮製,禮部迎接不同身份官員,諸侯,使臣,皆有不同的規格。
而眼下顧幸雖身份尊貴,但按禮製,禮部也隻需出城三裡便可,而眼下卻出城了三十裡,這特麼那是迎接王爵回京的規格,這是皇帝出巡回京才有的待遇。
還有此地為何叫迎皇亭,可不是每次陛下外出歸來,京中官員都會抵達此處迎接皇駕,故而得名迎皇亭。
還有此刻禮部樂師揍響的樂曲,怪不得會感覺如此陌生。
這特麼不是十年皇帝剛登基時,親自帶兵平叛戰亂回京時,揍的那首樂曲嗎?
這首曲子這麼多年,也就用了那麼一次,從此以後再未用過。
即便是迎接皇帝回京,都不曾再用,因為這首曲子是當時的大家,為歌頌建武皇帝平叛戰亂,而現編寫出來的。
那一次用了之後,後麵即便皇帝回京,也沒這麼高的規格,讓人再動用這首曲子。
怪不得給人一種聽過,但總是想不起來的感覺。
此刻眾人反應過來之後,一個個麵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本來皆大歡喜的一件事,結果剛回京就有人搞事情。
這若是無人注意到這些細節,直接就進了京,自己一行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倒黴。
咋滴皇帝的規格都敢用,還是最高規格。
你等身為臣子還不勸說,反而跟著逍王大搖大擺的進京,你們這是打算追隨逍王造反,做從龍之臣?
“讓他們停下,何人負責,讓他立即大步跑過來麵見本王,”顧幸端坐馬背之上,麵色鐵青。
特麼的一點安穩日子不讓人過啊。
“是!”
周全應了一聲,黑著臉策馬衝了出去。
“都停下,停下,”距離禮部迎接的隊伍還有一二百米,周全便厲聲喝道。
“收誰負責人?”周全麵色鐵青環顧眾人。
“怎麼回事?”六皇子麵色一愣,抬手示意禮部樂手停止演奏曲子,一臉不解的看著周全。
“老七什麼情況?”六皇子不滿道:“本王知曉老七今日回城,親自出城三十裡迎接他,他還趕緊過來,反而停下作甚?”
見到六皇子周全也是一愣,趕忙翻身下馬行禮:“臣參見齊王殿下。”
“嗯,”六皇子平時雖不著調,但皇室的威嚴還是拿捏的很足的,隻是輕輕的瞟了周全一眼,輕哼了一聲。
開口問道:“說說吧什麼情況,黑著一張臉就過來了,本王自認這待遇可沒誰了啊,老七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周全抬頭環顧四周一圈,看著一臉不解的六皇子,湊到耳邊小聲問道:“齊王殿下真的不知?”
“廢話,本王若是知道,還問你作甚?”六皇子不滿開口。
也倒是,周全抬手摸了摸鼻子。
無奈開口問道:“齊王殿下可知,他們剛才演奏的曲子是哪一首?”
“這曲子有問題?”六皇子不傻,瞬間反應了過來。
“不是有問題,是有大問題,”周全沉著臉:“若是我家王爺沒有注意到,直接走了過來,進了城。”
“迎接我家王爺最好的結果,都是被貶為庶民,再嚴重一點殺頭都不是沒有可能。”
“嘶……?”
六皇子兩眼猛地一瞪,麵色一白吞咽了一下口水,低聲問道:“這首曲子叫啥名字?”
“齊王連這都不知?”周全麵色一懵。
“趕緊說那這麼廢話,”六皇子瞪眼道。
樂曲都是禮部出的,六皇子今日說白了就是在家閒的無聊,出門找樂子,順帶迎接迎接自家的兄弟,他還真不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
“烽煙燼、春臨闕。”
周全吐出了一個名字,繼續說道:“另外此地有一個名字叫……!”
“你彆說了,”六皇子抬手製止了周全要說的話。
吞咽了一下口水,指著後方浩浩蕩蕩數百人的迎接隊伍,對周全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各部官員?”周全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不,你什麼也沒有看到,你此時不過是車馬勞頓,產生了幻覺,都是假的。”
“他們是假的,本王也是假的,都是假的。”
話落六皇子轉身尋了一位官員,二話不說一大腳底板就踹了下去。
“來人給本王揍,揍不死就往死裡揍,”六皇子氣的破口大罵。
“滾……滾,都給老子滾,麻溜的滾,又多遠滾多遠,”將人揍得半死之後,六皇子開始無差彆的狂罵。
將人全部踹跑之後,還不忘扭頭繼續對周全囑咐道:“記住啥也沒看見?”
周全嘴角抽搐了一下,下一刻一臉驚訝道:“呀,這幾天連番趕路確實是沒睡好,這都產生幻覺了,眼前明明無人怎麼老是感覺眼前有人晃悠,不行不行回去得好好補一覺了。”
六皇子聞言一臉滿意的騎上一匹快馬朝京城方向跑了。
中途還不忘,使用手中馬鞭抽打數名官員,一路那是鬼哭狼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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