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像在負氣似的。一躺一站。兩個人，就像是在無聲對峙一樣。酸澀襲上心尖，戚語隻覺委屈。他話裡的冷意那麼明顯。貝齒再次用力咬了咬唇，不想在他麵前示弱，她費勁再次撐起身體。大概是麻藥的藥效過了，這會兒，背上疼痛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很疼。很煎熬。可她硬是忍著一聲不吭。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個下床動作，然而對現在的她來說，卻是艱難無比。沒一會兒，她額頭上就冒出了一滴滴的汗珠。“唔……”到底沒忍住，聲音還是溢了出去，下一秒，她又死死咬住。好不容易，她下了床，想要扶著牆往洗手間那走，可雙腿不停打顫發軟，腰上又使不上來，往前不能，退後又困難，到最後，她尷尬的站在了那。宋沉長身而立，冷眼旁觀她的進退不得。即使沒有回頭，戚語都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始終不曾離開的視線。委屈的感覺更甚，很沒出息的，鼻尖亦開始發酸。用力抬起腳，她就要繼續——“啊！”猝不及防，她整個人被打橫抱起，有力的臂膀小心翼翼避開了她受傷的地方。熟悉的成熟穩重氣息在鼻尖縈繞。戚語抬眸，看到的是他輪廓分明的堅硬線條，他的薄唇緊抿著，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放……”“嫌傷的不夠重是麼？”宋沉冷冷打斷她的話，眼中依舊沒有起任何的波瀾。一如當初某些時候教訓斥責的口吻。戚語聽著，最終選擇乖乖閉上了嘴，任由他抱著沒敢再亂動。宋沉深深瞥了她一眼，她垂著眸，看不清她的神色。最開始時煩亂的感覺又冒了出來，下顎繃得緊緊的，沒再說話，他抱著她去了洗手間。眼看著他將自己放下了，但沒有出去的打算，戚語的臉控製不住的便紅了：“你……你出去吧。”宋沉依舊沒動。“你……”戚語摸不透他想乾什麼，索性抬起頭看他。這一看，便撞入了他深沉的眸子裡。幽幽遂遂的，永遠都將人隔絕在千裡之外。四目相對。安靜的空間裡，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到底不是他的對手，沒多久，戚語便承受不住，率先移開了視線，隨即又垂下了腦袋，習慣性的絞著手指，聲音變得有些無奈起來：“麻煩你先出去吧。”“麻煩？”宋沉眉梢微挑，忍不住冷笑了起來，“這麼客氣？嗯？”他逼近，氣息霸道難躲。戚語一顆心抑製不住的慌亂：“我……”不想她還沒把話說完，迫人的壓力消失，男人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逐漸小去：“完了叫我。” “砰！”洗手間的門被甩上。戚語眨了眨眼，不能理解他到底哪裡的莫名怒氣。算了，有什麼好想的。自己從來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是麼？失落扯唇，戚語搖了搖頭。“我好了。”五分鐘後，她不得不叫他。很快，宋沉繃著的臉再次出現在視線中。沒有其他交流，他將她抱出了洗手間。“戚小姐……”護工阿姨正好在此時買了飯菜回來，看到戚語被陌生男人抱著，一時之間有點兒愣神，但到底還是很有眼力見的當做沒看到，“飯菜買回來了，戚小姐，我喂您吧？”羞赧的粉暈迅速染滿臉頰，戚語下意識就點頭：“嗯……好，好，那……”“我來。”宋沉不鹹不淡再次打斷她的話，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到**，替她背後墊了柔軟的枕頭，起身麵無表情接過護工阿姨手裡的飯菜。“那就麻煩先生了。”護工阿姨微笑說道，“那戚小姐，我出去給您買些水果吧。”“麻煩你了，阿姨。”戚語禮貌回答。“不客氣，應該的。”護工阿姨說完就先出去了，帶上了門，將空間留給兩人。病房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目光所及，是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有條不恤的忙碌著，為她打開飯菜，為她盛了一碗骨頭湯，最後，遞到了自己麵前。斂了斂眸，戚語正要接過。“張嘴。”低低涼涼的嗓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口氣。戚語微微一愣，抬頭和他視線交彙。宋沉麵色依舊很沉，然而瞧見她眼底閃過的驚訝，不知怎麼的，眉宇間就軟和了下來，比之剛進來的時候多了不少耐心：“我喂你。”戚語心尖冷不丁一顫，像是受到蠱惑般，她聽話張開了嘴。宋沉幽深的眸底一閃而過一抹滿意。他喂，她就吃。一開始的怪異氣氛漸漸被溫情取代。又一口湯咽下，戚語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的就生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彼此之間雖然沒有多餘的話，但那種感覺，就像是一起走過了很多路的夫妻一樣。夫妻？戚語猛的驚醒。想什麼呢？她苦澀自嘲。她的微小表情變化一點都沒有逃過宋沉的眼睛。“在想什麼？”他瞥了她一眼，狀似無意詢問。“沒什麼。”戚語勉強彎了彎唇，並不想回答，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畢竟……“嗡嗡嗡！”就在她思緒雜亂之際，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機毫無征兆的響了起來。她條件反射就要伸手去拿，不想牽動了傷口處。“嘶！”疼。宋沉瞧著她小臉都快皺到一起的模樣，臉色當即就更沉了，扯著唇硬邦邦扔下一句：“想著法的要讓自己傷口更疼是麼？”“我……”戚語委屈想要解釋。宋沉冷冷收回目光，心中團著一股莫名怒氣替她拿了手機。視線掃過屏幕的那一刹那，他拿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加大了力道，仿佛要將手機捏碎。他的臉沉的可怕，薄唇緊抿，不悅到了極點。戚語下意識蹙眉，小聲嘟囔道：“怎麼了？誰的電話？把手機給我吧。”宋沉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迫人的壓力再次襲來，戚語不舒服，更覺莫名其妙。“嗬！”宋沉冷笑著將手機扔到了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