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丘墨眉眼含笑,那張冷厲常在的臉不見任何沉重,反而帶著安心的意味。 蘇小小眨了下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而後示意容崢看去,容崢打量半晌,同蘇小小一樣有些詫異。 怎麼覺得龍丘墨半點都不緊張?他就這麼自信? 蘇小小總覺得哪裡怪異,忍不住又看向龍丘墨,孰料龍丘墨竟然忽然側頭,對她眨了下眼睛,頗為曖昧旖旎。 容崢怒瞪的眼瞬間就擋在了麵前,陰惻惻地看著他。 龍丘墨忍俊不禁,搖搖頭,又看向安亦修,容崢這才將目光收回來,看向蘇小小,低聲道:“不準看他。” 蘇小小莞爾,也放低聲音,“容大世子,這麼容易吃醋啊?” 容崢銳利的視線一掃,沒有說話,但臉上就是有些難以言喻的彆扭。 自從聽安君義說過龍丘覺的流氓行徑,他便對龍丘墨不大放心了,若非必要,他的世子妃還是少跟這種人接觸的好。 蘇小小笑得有些戲謔,卻沒有再開口,而是看向安亦修。龍丘墨讓他看,他們都在等,等著安亦修能看出些不一樣的東西。 好半晌,安亦修忽然疑惑地“咦”了聲,側頭看向龍丘墨,“哥,你這個地圖確定沒畫錯嗎?” 龍丘墨嘴角一勾,“沒有,你哥的記憶力可比你好,看出什麼了?說出來聽聽。” 安亦修定定地看著他,隨後指著地圖上正南方大門,“都城坐北朝南,正方城牆的長寬卻不一樣?” 容崢問:“不一樣又如何?” 安亦修道:“城牆是皇城的門麵,各國使節進出之地,若是修得高低不平、長寬有異,你不會覺得怪異嗎?夜郎都城應該不缺這幾塊石頭吧?” 龍丘墨嗤笑道:“夜郎還沒這麼窮,傻小子,這麼修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且看。” 龍丘墨沒有再賣關子,也沒有在乎這裡還有永安王府之人,竟是直接道:“這座城牆左高右低,低處為了彌補差距,因此增修了瞭望台,尋常多以習慣,故無人注意。” “兩側底寬頂細,雖然差不了多少,卻自能形成一個斜坡,這個斜坡不是彆的,正是內部上城牆的通道。” “小玨,我們可以從兩側分而攻之,然大軍之內非無有智之輩,誠然你之所想可矣,但若敵人監軍不攻,對我們也無益處。” 安亦修默然聽之,龍丘墨見他態度認真,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又忍不住伸手摸他的頭。 手心柔軟,龍丘墨舒服地眯起眼睛,“小玨,你要記住,戰場之上,孤軍奮戰不可取,寄欲他人也不可取,麵對大軍,先發製人固然有利,但後發未嘗不能製人。” 他頓了頓,薇薇冷笑,“這個斜坡,就是我們的機會。” 他如此言,便是其它人也聽了出來。 容崢驚訝,“誘敵?” 蘇小小不解道:“但我們隻有三千餘人,對方卻是三萬人,誘敵則散,不是更加危險嗎?” 不同於兩人,安亦修沒有多問,而是埋頭沉思,龍丘墨站起身,捏住拳頭,揉了下手腕,笑出幾分不屑,“三千人又如何?我龍丘鬼軍,哪怕隻有三千人,對上三十萬也照殺不誤!” 安亦修忽然想到了什麼,蹭地站了起來,抓住龍丘墨的胳膊,“哥!這太危險了!” 龍丘墨一掌拍在他頭上,似笑非笑道:“不過區區三萬人,小玨,你就這麼小看你哥?” 安亦修臉色難看,“但是……” “不必但是了,”龍丘墨反抓住他的手,大步帶人往外走,到了門口卻回頭,好似突然想起來似的,看向容崢等人,“險些忘了……你們好好休息,這仗沒那麼快打。” 帳中沉默良久,熱氣從地上蒸騰,各人沉默地看著地圖,久久未言。 倏然,容崢長歎口氣,“難怪夜郎中從沒有任何將軍能跟他商量戰事,隻怕不是不想商量,而是不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