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拓寬,兩側牆壁之上又刷了新的白泥,角落裡的躺椅安安靜靜地藏於黑暗處,旁邊的矮凳總顯得有些孤單。 他有些怕那個躺椅,不知為何,或許是它沒有收到陽光的溫度,或是因為它在黑暗中呆了太久。 剛踏進這間據說是自己的祖屋的時候,安亦修好像在那上麵看到一個鬼影,一個麵無血色、臉色扭曲、手臂上一直在淌血的鬼影。 因著這個鬼影,他這幾日一直沒有睡好覺,一閉上眼,耳邊就是熟悉又陌生的慘叫聲。 這裡死了什麼人嗎?還是留下了什麼怨念?他不知道,但他想,麵前這個人應該會知道,他不是一直都在這個地方待著嗎?隻是他不太敢問,怕答案太傷人。 “這就是你的問題?”龍丘墨忽然開口。 安亦修條件發射地打了下哆嗦,一瞬間,龍丘墨好似又看到了那個第一次走進這地方的安亦修。 安亦修微微有些尷尬,抬頭看著他,略有些心虛道:“哥,你不覺得那個戴翰林和我們想象中不太一樣嗎?他那個……太沉默了,說話也莽撞直接,跟我們在折子裡看見的……不一樣……” 聲音越來越小,安亦修沒發現自己的臉色漸漸有些發白,但是龍丘墨發現了,瞳仁裡浮現出一抹恐懼。 龍丘墨放下碗,起身繞過桌子,安亦修也趕緊放下碗,抬頭看他一眼,卻立刻又低下頭。 晨起的愉快無聲遠去,龍丘墨突然將他拽了起來,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眸子,問:“你怎麼知道安心悠一曲動九霄的事?又為何對安心瑤定親之事反應那般劇烈?” 龍丘墨冷笑了一下,臉色陡然變得冷酷又猙獰,“想起了多少,說過我聽聽?” 安亦修臉色更白,張了張嘴,“哥……你在說什麼,玨沒聽懂。” 他伸出手,試圖用那小小的動作再次安撫住莫名發怒的人,卻覺臂上一痛,不由自主地向著旁邊跌了過去,直接撞在了那躺椅的扶手上。 一滴鮮血落在地上,安亦修震驚地捂住額頭,瞪大了眼睛看向龍丘墨,不敢相信龍丘墨竟然對自己動手,顫聲道:“哥……你怎麼了?” 龍丘墨低沉地笑開,拖過板凳坐到他麵前,看著那雙詫異的眼,心裡竟然有些快意。 看來,他還是信任自己的。 “小玨,你離我太近了,近到看不清我的為人。” 龍丘墨從袖子裡拿出一隻短笛,無來由的沉痛,“喜怒無常,嗜殺成性,這才是龍丘墨。你說得對,我放鬆了,但我不應該放鬆……我應該有其它的目標,否則頭狼該如何活下去?” 血色沿著臉頰劃過,安亦修看著那隻從未見過的短笛,瞳孔驟縮,忽地撐著躺椅退後,一道輕緩的笛音驀然過耳。 …… 驛館中人起了個大早,容崢一掃昨夜疲累,今日再次英氣勃發,一大早便向著對麵樓層裡的蘇小小揮手道:“早啊,世子妃!” 蘇小小莞爾,也招手道:“早啊,世子爺!” 安心婉從旁邊走出來,誇張地揉著手臂,“大清早的就開始肉麻了,噫,今天我要離你們遠一點,我有預感,自己可能會被肉麻死,還是和四姐待在一起比較好。” 容崢大笑,“哈哈哈哈,五姐,你今天還是彆煩四姐了,指不定今日便會有什麼人來找她呢,你小心被四姐嫌棄!” 蘇小小連連點頭,“就是啊五姐,今日爹爹定是要入宮商談邦交條例的,我呢,就跟容崢光明正大地逛一次夜郎都城,四姐呢肯定是要被姐夫接走的,你正好陪大姐四處走走。” 說著,蘇小小已經從這一邊的樓梯往下走了,同容崢一起對她擺手,得意洋洋道:“那我們就出門咯~” 安心婉翻了個白眼,“走吧走吧,帶錢了嗎?” “帶啦帶啦!” 安心瑤搖搖頭,一回頭就見旁邊安心瑤的屋子被打開,粉妝玉裹的佳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清麗動人的笑意怎麼忍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