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陸院長垂青,晚輩三生有幸。”隨著涉世越深,越能體會到生活不易,馬瑞這一拜更多是因對方身份,而不是什麼欣木之術。 未等馬瑞繼續行禮,一道凝實青木氣息如同一雙大手,托起馬瑞雙肩,止住了繼續行禮的趨勢。 “老朽見你是可造之材,一時技癢願授你一招半式而已,師徒之禮還是免了。”陸院長搖搖頭,說得輕描淡寫:“也不足為外人道。” 言下之意,非但不讓馬瑞拜師,甚至連傳授之事都不願被外人知曉。 “這…”馬瑞一時反倒愣住,自己想背靠大樹狐假虎威一把,在茶山有個靠山,沒料到人家不認可! 難道是嫌自己修為太差,拜入師門有辱門風麼? “你若有心,明天可來後山找我。”這位陸院長並不知馬瑞如此多小心思,輕輕拍了拍水缸邊緣,喟笑道:“不過,修真之道可不容如此偷懶竊巧之事,你要想好。” “晚輩知錯。”馬瑞站起身,尷尬地低下頭撓撓後腦,暗歎自己真不是當壞人的料,一點壞事都給人逮住。 “今日,你先把水補滿吧!”院長看來還是很心疼這些茶樹,望了一眼茶田,又抬頭看看天邊,輕歎道:“又是一季寒冬,不好熬啊…” 馬瑞不懂農業節氣,前世唯一養過的植物,並且有幸超過一年未死的是仙人球,對於所謂寒冬暖冬也沒什麼概念,此刻隻能裝模作樣,附和著點點頭表示認可。 似是還有心事,這位茶山院長抿了抿嘴,徑直走了,留下馬瑞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到一會麵臨李正的責罰就頭疼,但院長又吩咐了要將水布滿,隻能硬著頭皮等著。 不一會,李正帶著另一人出現在了田埂上。這人馬瑞還見過,正是那日一並受罰,需要支付兩萬餘金幣的豪門公子哥。 看來今天這哥們倒沒喝多,隻不過懶散的樣子依舊不改,走路沒精打采,拖拖拉拉,跟著李正一路而來,對馬瑞浮出一絲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就這幾口水缸,需要將水倒掉,並且清洗乾淨。”李正指著幾口缸的位置,看著這位不穿工作服的公子哥,頓了頓繼續道:“罰沒馬瑞的一百金會作為酬勞發放予你。” 那公子哥抽了抽鼻翼,從寬大的袖籠裡伸出手,隨意晃了晃,滿不在乎隨口道:“小事,不打緊。” 話音未落,跟女人似的頎長雙手便插入了水缸,如玩水般畫起圈來。 咕嚕咕嚕—— 片刻工夫,水麵竟然跟直筒洗衣機似的,被攪出一個深深的漩渦,並且隨著那雙纖手擺動,漩渦旋轉越來越快,隱隱傳來驚濤駭浪之聲。 嗡嗡—— 連巴掌厚的水缸都因內裡的巨大離心力開始顫抖,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如此劇烈的水流衝擊,彆說缸底一點泥沙沉積,就連水缸邊緣淡淡的水垢都被衝刷乾淨,夾在在渾水中翻滾不止。 而後公子哥一甩手,一道手腕粗細的水柱飛旋著從水缸中激射而出,躍過半片茶田,直衝進五丈開外一處排水渠。 整條水柱如一條銀白蛟龍,龍頭猛栽進水渠,在一片水波浪濤聲中夾雜著泥沙汩汩而去。綿長的龍身蜿蜒,如有靈性的寵物,隨著公子哥手勢上下翻騰,一並投入水渠中。 馬瑞被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震撼得連呼吸都忘了,癡癡看著這個貌似被酒色掏空身體的公子哥,深深為自己以貌取人感到羞愧。 “好厲害!”馬瑞從未想過簡單的洗刷和澆水工作,居然能如此瀟灑帥氣,真心實意發出讚歎。 公子哥聳聳肩,手上動作不停,看起來無比輕鬆,淡淡道:“無他,但手熟爾。” 滿滿一缸水,在牽引之下逐漸流儘,露出已經光潔如新的底部。 “我若是你,現在就抓緊時間去打水。”李正發現馬瑞還在一旁看戲,蹙著眉搖搖頭,認真道:“若是缺水,我就不得不處罰你了。” 暗罵一聲倒黴,馬瑞抬起水桶趕緊下山,這四缸水都見了底,想重新灌滿可不是容易事!這一忙直到天黑,馬瑞都不記得自己跑了幾個來回,才勉強保證四口水缸有水可用,不至於因此被罰。 拖著幾乎沒有知覺的下肢去吃了點東西,回到竹屋往床上一躺,便再也不想起來了。 全身的酸痛和疲憊感襲來,馬瑞本能地想運轉金石錄心法,以求獲得些舒適感抵禦痛楚。不過今天有些奇怪,舒適感沒出現,而是一種釋放感…… 詭異的釋放感能讓男性本能的感到愉悅,比如拉或撒,以及排出某些其他體液,甚至吐痰都能讓人感覺振奮,而馬瑞如今麵臨的情況是——全身都在釋放。 馬瑞努力睜開眼,色彩斑斕的五行靈氣正緩緩從身體數百萬個毛孔中釋放而出,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圈朦朧的薄霧。紅色、白色、藍色、綠色、黃色,這些氤氳的氣體脫離了身體束縛,卻沒有散逸在空氣中,而是被一種力量牽引在身體四周,如雲似霧不斷流動不斷擴大,時而相互排斥,又時而相互糾纏。 這些靈氣在馬瑞堅持運轉心法的作用下還會再次被吸收進體內,經過氣脈運轉後再次通過毛孔散出,周而複始不停地交替轉換。而每一次從體內湧出,這些靈氣就更加活潑一些,以更快的速度盤旋徘徊。 而隨著這些靈氣在體內和體外循環交錯,愈發密集的碰撞和衝擊在所難免。 就在馬瑞眼角之處,一小撮藍色的水屬性靈氣即將把紅色的火屬性靈氣擊潰,驅趕到遠離身體的方向,可是偏巧又一股綠色的木屬性靈氣飄進戰局,一邊吸收水屬性靈氣壯大自己,一邊又被火屬性靈氣吸收,使得剛才還苟延殘喘的火屬性氣息仿佛打了雞血,重新殺將回來,衝向顏色漸淡的藍色靈氣。 接著,銀白色金屬性靈氣參與其中,再後,黃色土屬性也不甘寂寞…… 無休無止的靈氣對衝每一刻都在發生,馬瑞已經無法控製這一切,隻能儘力維持心法運轉,讓這些靈氣在動態中保持平衡,保證沒有任何一種靈氣被消滅,同時維持沒有任何一種靈氣一家獨大。 這也是馬瑞唯一能做的事,因為從剛才開始,本來在體內相安無事的五行靈氣就愈發狂躁而澎湃。仿佛因為自己身體的疲憊和失控,這些靈氣尋找到了突破口,在馬瑞運行心法的一刹那,打開了一個缺口傾瀉而出,再也堵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