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陰森森的白麵小廝從草台後麵走出來。胳膊架著一個高瘦漢子,那人**著上半身,拿紅布裹著眼睛。“爺們!爺們!刀磨快點,給咱一個痛快,到了陰曹地府,咱也謝了你的大恩大德。”那人豆子大小的汗珠子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嘴裡叫著。劊子手扯開他臉上的紅布,但見這人臉色青紫,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竟然和李閻一模一樣!“開斬!”李閻脖子後麵直冒涼氣,沒等他有所動作,皂衣劊子手一口銀亮酒水噴在刀刃上,鬼頭大刀劈下,頃刻間紅光崩濺。人頭落地。“噗!”李閻眼前一黑,似乎真有一道鋼刀迎麵劈來,眼口鼻竟一齊噴出血來,那形容淒厲可怖。他的狀態欄中清晰地多了一項:“臭肺(斬)”臭肺,三魂七魄之一。一盆子黃土蓋在橫溢的鮮血上,劊子手拿起臉盆裡的毛巾,把鬼頭刀隨意一抹,揚了揚下巴,兩名白衣小廝從草台後麵又架出一道人影來,扯開紅布一看,竟然還是李閻!“行走大人請注意!”“三魂七魄被斬儘,你將強製死亡。”“請儘快離鎮壓物範圍。”兔崽子……李閻咳出兩大口血,眼前金星直冒。女子看準機會,兩個縱越矮著身子衝到李閻麵前,燃燒著深紅色火焰的刀子刺向李閻的雙眼。熱浪逼人而來。李閻看不清楚,抓住風聲環龍劍劈出。女人腰身一扭,輕巧躲過環龍,橘紅色的拳頭轟在李閻的胸口上。李閻硬生生受了這一記,環龍劍往前虛抹,逼退女人以後,腳下蹬地往草棚衝去。“想得美!”女人腰後兩道焰浪翻湧,身子朝李閻衝了過去!“開斬!”禍不單行,草棚裡那皂衣劊子手虎吼一聲,刀光再落!斬吞賊。“撲通”朝草棚衝去的李閻一個趔趄,脫力似的跪倒在地。女人心中狂喜,臉上的表情幾乎失態。先受“斬臭肺”,又受了自己夾雜火焰勁道的拳頭,最後再受“斬吞賊”,一個羽類傳承,頂得住才有鬼。濃烈的紅色火焰滾動成球,女人距離李閻的後背隻有一米不到的距離。心中暗喜:“贏了!”可惜李閻一路走來,無論是當初的張明遠,徐天賜,還是後來的立花宗茂,本多忠勝,都印證了一個道理。李閻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示敵以弱,生死翻盤。李閻眼中辣色顯露,腰身後仰,彎成一個誇張的鐵板橋,雙臂上揚,右手摸過胸口,虛握的雙手之間,白金色的光芒激耀而出。虎頭大槍。女人眼睜睜地看著一道白金色吞刃朝自己紮來,身體卻徑直撞了上去。大槍穿破心口,貫穿後背半米有餘,一擊斃命。生與死的顛倒,就是如此兒戲。正如餘束所說,就以術論,李閻的一身業藝。可謂“精彩絕倫”。上半身後仰的李閻視線倒錯,女人的血液順著槍杆滑到自己手掌上,燙得像開水,嫋嫋的煙氣從她的傷口裡冒了出來。真的很險。“你獲得了傳承:畢方之血磷炎。”“行走大人請注意!”“三魂七魄被斬儘,你將強製死亡。”“請儘快脫離鎮壓物範圍。”白臉小廝把第三個人架了出來。劊子手揮動手裡鮮血淋漓的鬼頭大刀。李閻抽杆轉身蹬地甩出虎頭大槍,夜下一抹白金鋒芒快若驚鴻奔草台而去。足長三米,在空中劃出一道圓潤弧線的虎頭大槍直撲草台,然後……毫無阻礙地穿過去了。李閻眼白裡都是紅絲,賁張的青筋凸起。手中環龍劍下擺,三步並作兩步衝進那道血腥野蠻的草台!“開斬!”聲吒如雷。李閻連劍帶人穿過草台和劊子手,像是穿過水波一般,卻連半點漣漪都泛不起來。而第三顆人頭已然落地。李閻如遭雷擊,大頭栽在地上,朝前滾了兩滾,一手拔起虎頭大槍,頭也不回地往前衝。身後,那催魂奪魄一般的“開斬”二字如影隨行。李閻幾乎是強拖著身子跑動,一個拐角脫離菜市口,立馬栽在路邊上的木頭欄杆上,手指緊捏著扶手,大滴大滴地的血點滴答在木頭上,地麵上。他強自翻了個身,一屁股坐在地上,肺腔全是火辣辣的血腥味,腦子裡好像被一顆榔頭連續砸中,山呼海嘯一般的痛感一波又一波襲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手指,撕破一道符紙。甘露符的清涼之意在五臟六腑之間緩緩流轉,李閻的“吞賊”“臭肺”“除穢”三魄被斬,即使離開菜市口法場的範圍,這三個狀態還在。需要結束閻浮事件之後才能花費點數消除。可李閻眼中卻有隱隱的興奮之色。“你發現了閻浮秘藏。”……王府井,東來順。東來順始建於光緒二十九年,清真老字號,刀工精湛,食客可以透過片下來的羊肉看到盤子的紋理。查小刀箕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一翻手,手中菜刀就魔術一般消失不見。他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良久才齜牙咧嘴的站了起來。他叼著一枚香煙,嘀咕著:“把地點設在這裡,也省了我麻煩。”說著,他往飯店不算高大的黃簷門往裡走。“大概還有六天,燕都八大樓,八大居,四大順,南宛北季,活不輕四啊~”飯莊看上去黑咕隆咚一片,裡頭卻是燈火通明,查小刀沒等進去,就被一個紅光滿麵的小廝攔在了門外。“這位爺,咱們客滿,你多擔待。”查小刀瞥了一眼空著大半的桌椅,沒說話。再看上桌的列位,儘是泥塑木雕,甚至一位還有少了半截手掌,金漆掉了大半,背上有彩色的粉筆塗鴉,上麵好像是寫著“王小明是小狗”這一類的話。“掌櫃的。”查小刀往裡一鞠躬。“咱不吃飯,咱學藝。”……崇文門外東打磨廠路北。老二酉堂。這是幾百年的老書店,最早刻印四書五經,唱本。也刻印一些愛國刊物。白石牌坊外麵立著幾張桌子,青瓷茶壺蓋碗,下麵壓著一張黑白報紙。“外爭主權,內除國賊,誓死力爭,還我青島。”男人抽了抽鼻子,嬉皮笑臉地對滿清遺老打扮的老板說道。“老人家,你行行好,討碗酒給我唄。”老人白了他一眼,之乎者也了半天,男人也聽不懂,他知道這家酉堂有些門道,但是也不在意。轉過頭看向桌對麵滿臉絕望的胖子。一枚黑色棋子立在桌麵上。男人掏出一瓶印著“雙合盛五星啤酒”字樣的玻璃瓶子,盯著胖子問:“想好了?投子認負,還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