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朱二穿著一身藍格布衣,紅著眼睛,打著哈欠到縣衙後院尋到了正練習身法的項央,偷偷摸摸的將一塊包好的黃皮紙塞入項央的懷中。
“項捕快,我這麻藥用的全是頂好的藥材,以曼陀羅花為主,常人吸食一點就要栽倒,昏睡一天一夜也醒不過來,就算對身懷內力的內家高手,想來也是有些作用的。”
項央對朱二的話並未懷疑,一個小小的學徒,敢欺騙他,那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了,不過該驗證的還是要驗證。
打發走朱二,讓他把嘴閉緊了,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能說,項央才將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麻藥上。
直接打開黃皮紙,看到裡麵大約成人拇指蓋大小的白色粉末,不是結晶體的那種,和奶粉有些相似。
右手放到白色粉末的上方,輕輕揮了揮,鼻子靠在半尺遠的地方,說不上無味,有點香味,清新中帶著迷幻,隻是這麼一嗅,項央都有種頭暈目眩之感,連忙將藥粉包好。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學徒竟有這種手段,看來不管在哪個世界,醫生都不能得罪啊。”
小心翼翼的收好藥粉,項央立在小院中央,被太陽照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等腦子從剛才的迷幻徹底清醒過來,這才繼續練功,等著下午孫濤的回複。
還是那間普通的酒樓,還是昨日的包間,甚至連菜色酒水都一模一樣,項央自己一個人坐在房間內等待,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其他曲握,朝著空氣直刺,平甩,彎插,不但靈動無比,更兼具力量。
鐵指訣在項央諸多所學中最為雞肋,但自從修煉基礎吐納訣,練出一絲內力後,已經能借助內功修行鐵指訣,且進境喜人,原本至少兩個月才有所成,此時已經跨過鎖指,正式邁入木人階段。
項央正練著,雙耳微微顫動,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包間的雕花木門處,就見到孫濤臉上陰鬱、眼含殺機推門走進,和昨天看起來老實本分比起來,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野心,欲望,就像是洪水,一旦開了閘,沒有壓製限製,就會洶湧而出,連自己也無法駕馭,就像如今的孫濤,滿腦子想的都是將錢孚搞下台,自己接管武館。
“孫師傅,你終於來了,快請坐,有什麼事情咱們邊吃邊談,一些好商量。”
項央站起,待孫濤坐下後才重新入座,看著孫濤一言不發,主動開口,
“孫師傅,今天你能來這裡,想必已經查清楚錢孚的底子,也明白我的目的是什麼,不知我所言是否準確?”
眉心擰成一塊,孫濤點點頭,聲音略帶沙啞,語調低沉道,
“不錯,錢孚的確有問題,再過兩天,他又要出門,卻不說出具體去哪,做什麼,嫌疑很大。
至於你的目的,不,是李縣令的目的,大概是想借助我的力量幫你們官府抓捕錢孚吧。”
項央心裡暗笑此人腦洞大,自己想好的說辭還沒拿出來,就自行幫他腦補一番,和這樣的人合作,簡直太舒服了。
“不錯,錢孚的武功之高,難以想象。以我所見,至少也是打通一條經脈的後天高手,單憑伏虎拳,足以在安遠縣稱雄,就算是孫師傅,正麵交戰,隻怕也不會是他三招之敵。”
技巧上,對伏虎拳的領悟上,孫濤也許不遜色錢孚,但力量的差距是難以抹平的,也是兩者武功主要差距體現。
“這一點我知道,所以就想知道,你們官府到底是怎麼準備的,如果沒有能與錢孚正麵相較量的高手,抓他難如登天,我也不會將自己陷入險地。”
孫濤不是普通人,很清楚一個打通一條正經的高手所能爆發的實力,縣衙的那群人,除了王英和麵前這個小捕快有些看頭,其他都是送死的貨。
孫濤之言已經將自己的立場和態度展露無遺,隻要項央拿的出切實可行的計劃,他就會參與進來,幫助捉拿錢孚,既是為公,也是為私,不然他可不會自己下場。
暗暗欣喜自己當真說通了孫濤,項央丹鳳眼眯著,滿臉笑意,從懷中掏出朱二連夜為他配置的麻藥,也是迷藥,放到桌邊,
“正麵交戰,如果錢孚一心想逃,我們絕對留不下他,之後更可能麵臨他的報複,所以不可取。
孫師傅請看,這是在下托人特製的迷藥,常人服食少許就會昏睡不醒,且身體麻木無力,若是讓錢孚服下,就算他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猛虎,也要任由我們宰割。”
說話的時候,項央語氣陰惻惻,聲音飄忽,讓孫濤汗毛炸起,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看著項央的眼神中也有忌憚和警惕,這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實在是危險。
在江湖中,下藥暈人的一般都是下三濫,如黑店,如采花賊等等,為人所不齒,項央堂堂捕快,背靠官府,做出這種事,好說不好聽啊。
接過黃皮紙,打開來看了眼,孫濤點點頭,又輕輕撚起一小撮投放到滿當當的酒杯中,看著原本清冽的酒水在加入迷藥後,頂多是渾濁幾分,且原本的香氣都被酒水的辛辣所掩蓋,朝著項央點頭示意,可以用。
“最後,我想問一句,如果真的放翻錢孚,你們要如何處置他?會殺了他嗎?”
項央看著孫濤既有期盼又有猶豫的樣子,心裡鄙夷他的優柔矛盾,表麵上卻沉著冷肅,
“公事公辦,依照大周律來判。不過很大程度上會坐二十年以上的牢,孫師傅可以放心大膽的接手武館,手續那邊李縣令會為你說話的”
項央此時也算是騙人不眨眼了,說的話幾乎連自己都相信了,更何況是對麵的孫濤?
“好,既然這樣,我就信你一次。
我是這麼打算的,兩天後錢孚要離開安遠,在他離開之前,我想擺一桌酒席,以我倆的關係,他應該不會懷疑,你們可以多安排一些人在我府外把守……”
孫濤想的倒是周到,比項央自己計劃的還要周密,唯一一點就是要調動縣衙的人手,這是項央所無法答應的。
“不要他人,就我們兩個,不然容易打草驚蛇,而且隻要錢孚服下麻藥,我就有九成的把握拿下他。”
說著,項央食指按住豎在桌上的竹筷,用力一壓,竹筷脆弱的底部直接插進木桌半寸有餘,看的孫濤眼熱,光有蠻力是做不到項央這一步的,想不到這個少年竟是一個內家武者。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強求,剛剛隻是為了萬無一失,其實錢孚真的喝下麻藥融合的酒水,他自己都能出馬拿下他。
就這樣,兩人邊喝酒吃菜,邊暗暗商議如何萬無一失的對付錢孚,怎麼看,怎麼像兩個反派合起夥來對付正義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