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房老,還是將畫收起來吧,這的確是一件寶畫,咱們商量一下運畫的路線吧,這幅畫要是落到小連雲寨的手上,可真是明珠暗投了。”
雲初看了好一陣,強忍著再看一眼的欲望,戀戀不舍道,沈醉也點頭。
項央這時頗為知趣的告辭,運畫路線隱秘,既然他決定不摻和這件事,自然要避嫌,以免到時出了意外,自己背鍋。
房潞要招待沈、雲兩人,脫不開身,就讓房名去送項央,並送上一份薄禮,不比項央從雷家莊內得到銀子少多少。
臨分開前,項央說了一句,“今後房家若是有事,可來神捕門找我,力所能及下,必不推辭。”
這一句話讓房名笑容滿麵,你以為人脈是怎麼來的?不就是這麼一個一個交際編織成的?
出了房家,項央足下發力,很快趕回先前投身的客棧,回到自己的房間內,點燃油燈,將銀票藏好,然後準備領取最後一個任務獎勵。
擊敗青光劍派的一個弟子,項央獲得了飛沙走石十三式一年修煉進度的獎勵,這在項央看來是能最短時間提升自己戰力的一個獎勵了。
紫霞神功精妙不假,但需要時間來增益內功,加以錘煉,走的是長遠路子,而刀法的提升卻能令項央短時間內實力激增。
回到冷硬的木床上,項央向無字天書領取獎勵,雙目緊閉,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整個人飄飄忽忽,神魂離體,來到一片烈日當空炙烤,狂沙遍地流動的大漠。
大漠之間,一個帶著鬥笠,麵向粗糙,隻有棱角能看出和項央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正懸著一柄長刀跋涉在大漠之中。
無窮無儘的炎熱,看不到儘頭的絕望,還有狂風之中,卷起細沙石子化成細流在空中盤旋的奇景,項央深感震撼。
大漠,與大海一樣,不曾親身經曆,親眼見過,隻聽人說,看圖片視頻,永遠也無法感觸那天地自然的神奇瑰麗。
有了經驗的項央沒有停留,心神附在跋涉的鬥笠男人身上,心靈瞬間變得寧靜下來,是的,先前震撼的景象,他依舊覺得罕見,卻已經不會動容。
握著的長刀和雁翎刀細長的刀身不同,寬大,厚背,刀鞘外裹著的獸皮好一塊,破一塊,看起來極為寒酸。
陡然,一道狂風卷雜細沙飛石的洪流朝著項央撲來,隻是很小的一股,卻給項央帶來難以抗衡的感觸,鋪天蓋地,細沙隨風淹埋一切,天地之威遠超他的想象。
不過關鍵時刻,手中的長刀還是出手了,粗大的右手握著刀柄,在狂風吹來時,手腕翻轉,巧妙的借力出刀,刀上鏽跡斑斑,看起來比柴刀還要不堪。
但長刀出手時,刀光在烈日下,卻比世間最為璀璨的明珠還要亮,亮的刺眼,一招一式,長刀飛舞,化作了一道真正的狂風,裹挾沙石,與自然的飛沙走石相抗。
項央心神震顫,幾乎難以自持,這刀法,已經超乎他的想象,辟邪劍法的快,是森寒詭異,帶著出人意料,那飛沙走石十三式的快,就是狂風卷雜砂石的粗獷,融於風中,風過刀過,無影無形。
“好美的刀,好強的刀,原來刀法練到這般境地,是不是名刀法也無關緊要了。”
項央深知,狂風刀法論本質品級遠不如辟邪劍法精妙強大,更遑論飛沙走石十三式隻是一式殺招,但現在,這不完整的殺招練到超凡入聖的階段,竟然比辟邪劍法帶給他的震撼還要大。
“武功,終究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武功有破綻,而人可以沒有破綻。”
此時此刻,項央滿心隻有這一句話在回蕩,滄浪,鏽刀歸鞘,男人繼續向前走,隻是越走越慢,最後停下。
項央正奇怪,心神突然一動,以自己意誌為主,竟然驅使身體向前行走,項央恍然明白了什麼。
“無字天書倒是頗有情趣,每次獎勵一樣,獎勵方式都不一樣。”
項央明白了,剛剛那一刀,是飛沙走石十三式所能到達的一個極限,也是無字天書想要展示給他的一種境界。
但修煉度是他自己修煉,一年的修煉時間,其實從現在才正式開始。
項央微微一笑,反應到沙漠中的鬥笠男人身上,也是嘴角翹起,摸了摸手中的長刀,分量略重於雁翎刀,但也十分順手。
“好,現在開始正式修煉,一年的時間,倒要看看自己能達到什麼程度,刀,這可是我最引以為傲的。”
項央喃喃一語,在漫天風沙中,繼續跋前行,腳下的靴底已經抹平,但仍舊不能影響他練刀的狂熱。
飛沙走石十三式,一式一式的拆解,從第一式開始重新修煉,每練習一次,都要細細回味,對比之前鬥笠人斬出的超凡入聖的一刀,頓覺如糟糠,不堪入目,調整心態,繼續修煉。
出刀的姿勢,發力運氣的法門,刀法的軌跡,出招的時機,項央從刀法附帶的注解感悟中早就了解,但了解不等於掌握。
十幾年的練刀,項央本身又資質悟性不俗,的確積攢下渾厚的積累,在修煉胡家刀法,飛沙走石十三式上事半功倍,極富靈性。
但世上有一件事是資質悟性以及靈性難以替代的,那就是時間,練習的時間,哪怕再天才,也需要時間來沉積,化為本身的底蘊資糧。
這裡麵有個比較典型的例子,逍遙派的蘇星和,論天資遠勝過丁春求,但精力分散,寄情於琴棋書畫,練武時間不足,因此被勤修武功的丁春求超越。
便是兩人的師傅無涯子對此也頗為感歎,一個天資過人,秉性純良,卻不堪造就,浪費天賦,一個勤學補拙,武藝可堪傳承,卻心術不正。
項央便如蘇星和,天資過人,但修煉時間不足。
如果不是還有天書這一個外掛在,能這麼神異的為他提升武功境界,他絕不會分心在其他武學,如掌法指法腿法上,而是專攻刀法,樣樣通,樣樣鬆,不如一樣精。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項央練刀漸入佳境,在大漠之中,隨日升月落而出刀收刀,不需飲食,不需方便,就這樣,一年時間匆匆而過。
客棧房間內,項央陡然睜開雙目,帶著一絲駭人的凜冽氣機,雙眸鋒芒畢露,有若神刀出鞘,不過沒過多久,鋒芒收斂,變作平淡樣子。
輕身下地,撫上桌子上的雁翎刀,也不見如何動作,刀身彈跳出鞘,落到項央手中。
“一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練刀幾乎瘋魔,收獲進益的確不小,可惜距離巔峰一刀還是差之甚遠,不過也該知足了。”
項央眼中噙笑,收好雁翎刀,伸了個懶腰,轉身走到床榻上鋪好被褥,和衣而眠,雖然現實隻是刹那一瞬,但幻境中,他已經累了太久,正要好好休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