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鳳蘭不知項央忽然親昵的原因,但並不妨礙心底的喜悅與甜蜜。
整個人忽然變得活潑許多,一頓早餐,銀鈴一般的清脆笑聲從未停止過,這是她很久未曾有過的開懷時刻。
等到南鳳蘭迷人的背影消失在人流當中,項央方才歎息一聲,剛毅的臉上陰鬱不定,似乎有些糾結,不過最後還是化為堅定與冷漠,目視南鳳蘭消失的方向留下一聲淺語,
“我放你一馬,希望你不會背叛我。”
多日的接觸,多日的了解,項央看出南鳳蘭應該是對他有些喜歡的,隻是這種喜歡,是純粹的真實,還是虛假的謊言?
即便是真實的,這種喜歡又有多少,能夠多到讓她欺瞞神捕門嗎?
若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因為這樣的小女孩往往對愛情看得極重,項央並不會有這種懷疑,或許會懷疑,但不會有這般深沉與不安。
但南鳳蘭並不是小女孩,她是一個風月老手,和她有過關係的男人隻怕自己都數不清,對於感情的隨便,肉體的放蕩,實在令人不齒。
這樣的人,她會如此輕易的就對自己一往情深?可能嗎?項央深表懷疑。
當然,過去的墮落並不代表全部,南小茹就是一個得到自我救贖的人。
而且她的愛,隨著項央擁著她離世的那一天,已經得到了證實,是真實,純粹,不容玷汙的。
但項央很清醒,南鳳蘭是南鳳蘭,南小茹是南小茹,或許臉是一樣的,但性情,人格,是截然不同的,南小茹以死亡為交換,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痕跡,南鳳蘭則不同,至少現在是不同的。
而現在他要做的事可能與神捕門的宗旨背道而馳,南鳳蘭表麵上似乎因為感情而傾向於他,但實際上呢?會不會轉頭就向著總部的那幫人告密?
出於謹慎心理,項央不得不在南鳳蘭的身上下了暗手,這是證道之前的他同樣很難做到的,而現在則變得理所當然。
“接下來,我還要到白家一趟,溫菁菁的下落,應該就在北苑當中,必須要把這條藏於黑暗中的毒蛇給挑明。
而且白家敢於背叛周侗的倚仗恐怕也不小,八九成是入了魔門,也應該查查了。”
北苑新房,主人白天雄新婚燕爾,擁著新納的美妾罕有的睡到巳時才醒轉,跟著安排下人侍候穿衣,洗漱,吃早飯,然後才來到辦事堂中處理白家的事物。
項央則在這個時間段前穿過重重阻礙守衛,無聲無息的潛入辦事堂內,翻找可用的線索與信息,可惜沒什麼收獲,本來也不指望能從這裡找到什麼答案。
不過也不算一無所獲,項央眼觀八方,神遊虛空,倒也從壓箱底的長軸中找到了北苑當中的名冊,囊括十年之內入府出府之人,包含管家,護院,老媽子,丫鬟,仆從……
這些人,項央著重翻看了近三年內的人事變動,單以女人而論,無論年紀大小,做哪種活計,一共入府七十餘人,如果他所料不錯,這溫菁菁很有可能就藏身在這七十餘人當中。
“按理來說,三年前的溫菁菁不過是十六歲,今年也不過十九歲,可以排除一大部分人,不過此女精擅易容,又有不測之武道修為,所以其他年齡的女人也有可能是她假扮而成,不能大意。
嗯,就先從茹玉夫人身邊的女人查起,我就不信她能飛天遁地,逃過我的雙眼。”
等到項央離去兩個時辰,白天雄才姍姍來遲,坐在辦事堂內的寬椅上處理府上以及白家的部分事物。
項央則一如昨夜一般,潛入茹玉夫人所居住的大院當中,由於體表附著一層霧蒙蒙的雄厚真氣,使得青天白日之下,旁人也是視之不見,猶如鬼魅。
以項央能耐,不過半日時間,就摸透了茹玉夫人身邊的下人情況,倒是有兩個丫鬟與溫菁菁的形貌與年齡相似,可惜都不會武功,被排除掉。
項央沒有灰心,以茹玉夫人為中心,朝著四方搜羅暗查,與名冊上這三年入府的人對應,以他的目力,該人是否練過武,武功有多高,都是一眼看穿,絕無差錯。
如此過了三日時間,項央白日暗查,夜晚休息,不說地毯式搜索也差不多,很快搜羅到火房當中的一個廚娘,年紀很大,日常的表現雖無異樣,但深淺不測,讓他心中生疑。
這廚娘名為月娘,大約是兩年前經人介紹入府,與茹玉夫人同期,僅僅晚了兩個月而已。
看相貌是三十來歲的少婦,眉眼寬,人中深,肌膚也有些粗糙,不是很漂亮。
不過月娘的身材豐腴,手腳勤快,又燒得一手好菜,配合一副溫婉賢良的氣質,也是極有魅力的。
之所以引起項央的疑惑,就是此女體表之外蕩漾著一層天人高手也窺測不到的異常真氣。
此門真氣,非渾厚凝實,而是柔韌似霞,綿軟若錦,陰陽交融互濟,與天地溝通,不但有著極強的防護之力,還有著莫測的掩藏之能。
任憑白天雄一代天人,目光如炬,阮寒雲天賦異稟,無疑瞳下無所遁形,但在這道玄妙無比的真氣之下,也是難以窺測出月娘的與眾不同。
也隻有項央,修成證道修為,又練成天刀真解當中的萬化刀神,精神敏銳,僅次於破開精神神藏的絕頂高手,才能借由一點點的蛛絲馬跡,經由深層次查探,才能看出月娘身份有異。
不然一眼望去,隻要不是刻意窺探,也難以發覺她體表的真氣,。
“九成可能是溫菁菁了,此時此刻,或許我能拆穿她的身份,讓她暴露出來。
不過以她的表現來看,很難對我推心置腹,更不用說將完整版的陵墓機關圖奉上,不如暫且等待,一切按她的預料發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溫菁菁就是這隻螳螂,我則是這隻黃雀,等到溫菁菁出手,我就能摘取果實。”
北苑西北角落的火房當中,項央倒懸在房梁之上,輕如雲煙,看著那翻炒著鍋鏟,因為煙熏火燎而微微冒汗的少婦,心中又有了決斷。
阿木口述溫菁菁將陵墓所有信息都交給了他,不過用腳趾頭想都不可能,他不過是一個開道的棋子,溫菁菁怎麼可能把一切都托付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