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城上。
“大人,西岐大營真的破了。”
崇侯虎看到遠處大火連成一片,在黑夜中熊熊燃燒,吞吐著衝天火芒,宛如一個巨大的火焰惡魔時激動的大喊道。
“大人果然神機妙算,料事如神,足智多謀佩服佩服。”
陸川也在望著遠處那邊,往旁邊一瞥就見崇侯虎興高采烈,笑的合不攏嘴了。
“崇侯過譽了。”
陸川客氣的對他笑了笑,道:“本使隻不過用了下腦袋,此計真正能成功還是全靠崇公子他們英勇殺敵啊。”
這句話很謙虛。
可實際上說這話的時候,陸川不是謙虛而是心虛。
他知道西岐大營有南宮適和四賢、八俊鎮守,這十幾人也都是整個西岐最強的武將和高手。
也不知這崇應彪今晚的運氣如何,遇上哪一路可就看天意了。
“誒,特使大人實在太過謙虛了,要沒要大人的妙計,豈能如此容易破掉西岐?”
崇侯虎哈哈笑道:“這一次,特使大人當居首功,今晚本侯設慶功宴,一定要先敬大人三樽。”
“好說,好說!”
陸川目光閃動笑著說道。
這酒敬不敬無所謂,但希望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老崇你千萬要保持冷靜啊。
衝動是魔鬼,陸川心中默念著。
至於西岐……
陸川今晚的計劃其實分為兩部分。
第一是派人劫營,這第二是釜底抽薪,讓崇黑虎燒了西岐的糧草。
不過因為他不是很確定崇黑虎是不是真的被他說服了,因此為了小心起見,他的這兩部分計劃是互相獨立的。
崇黑虎在此之前不知道有人會劫營,蘇全忠他們也不知道,在他們劫營時會有人會把西岐的糧草燒了。
這樣分開行動對於他的整個計劃其實並沒有什麼影響,還更安全。
好在崇黑虎也沒有令他失望。
今晚這把火,無疑徹底燒斷了崇黑虎和西岐的交情,西岐那邊估計都恨不得把這貨給大卸八塊了。
當然這樣陸川也就可以把北崇交給他了。
“走,我們下去等他們。”
崇侯虎大手一揮,得此大勝,心情舒暢大步離去,走路帶風。
“是!”
陸川目光一閃。
看了眼身後幾個護衛,對為首的統領衛尚招了招手。
“大人?”衛尚詫異上前。
“待會兒記得保護好我。”
陸川小聲的說道,想了想,又補充道:“寸步不離的那種。”
說完才往城樓下走去。
衛尚:“???”
…
…
崇城門口。
城外十裡戰場上震天的喊殺聲,在許久之後也漸漸平息下來。
“什麼時候了?”
陸川看了看天後問道,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大人,五更天了。”
衛尚說道:“再過半個多時辰差不多就要天亮了。”
“嗯!”
陸川點點頭,注視著前方默然不語。
這場仗打了三四個小時,不用去看他都知道前邊的場麵一定非常的慘烈,戰場血流成河,滿地的屍體和死人。
那些屍體中既有西岐士兵的,也有北崇這邊的。
“這就是戰爭和戰場。”
陸川心中默念著提醒自己。
鮮血,屍體,人命如草芥……
這就是戰場的法則。
上一世從沒經曆過這些的他,心中還是受到了一些觸動,不過他也很清楚他不僅要經曆這些,還要適應。
“啟稟北伯侯,特使大人,蘇將軍他們凱旋回來了。”
正在陸川心中感歎時,忽然一個探馬來報。
隻見城外大片的火把彙成一條威武的火龍向崇城走來,崇侯虎看到後已經大笑著向前走了幾步迎接去了。
“……”
陸川裝作若無其事的一起上前,衛尚手一揮,護衛們呈半月形散在陸川身後。
衛尚則上前一步,寸步不離的跟著陸川。
“籲!”
勒馬聲響起,隻見最前麵是蘇全忠和鄭倫走來。
“北伯侯,大人!”
蘇全忠跳下馬對兩人抱拳道:“幸不辱命,西岐大軍已被我們殺敗,往東邊逃走了。”
陸川點點頭。
老實說,他安排崇應彪去走一路,除了想讓他戰死外,也有故意給西岐一條生路的意思。
雖然他帶了蘇全忠和鄭倫,但西岐和北崇的實力相差無幾,想要拿下周營還是不太現實的。
二來這西岐還是人家闡教的布局。
不過這次他雖然沒把西岐打死,但絕對是打疼了,接下來應該會老實一陣了。
“兩位將軍,我兒呢?”
崇侯虎望著眼前的蘇全忠和鄭倫,掃了眼後麵,沒見到崇應彪後臉色有些不對了。
“侯爺!”
這時北崇一個部將跌下馬來,向前撲倒在地大哭道:“小侯爺死了。”
此乃北崇大將梅德。
“死……了?”
崇侯虎一臉不可置信,一把扯住那將領咬牙切齒,大吼道:“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的對不對?”
“君候,我和小侯爺、金成兄按照計劃從右路突入西岐大營,不料遇到了西岐的四賢將。”
梅德大哭道:“一番交戰之後,小侯爺和金成兄被斬落馬下,割去了頭顱。”
“四賢將?”
這話就像被一道看不見的雷電,一下子劈在崇侯虎身上,讓他身子一晃,喃喃道:“怎麼可能……”
正說著,那梅德手一揮,四個士兵便抬著個簡易擔架上前。
上麵有著一具屍首分離的身體,頭顱是放在脖子上的,雙眼圓睜一臉驚恐,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陸川搖頭一歎。
你說你遇上誰不好,遇到四賢將,看來你惡貫滿盈,老天都不想給你活路啊。
正在他搖頭歎氣的時候,忽然他瞥到崇侯虎盯著兒子的屍體,雙拳一點點攥緊,指節發白。
仿佛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此地的氣氛一點點的凝重起來。
蘇全忠和鄭倫對視一眼,兩人心情沉重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忽然兩人齊齊瞪大眼看向前方。
“應彪兄,你死的好慘啊。”
這邊崇侯虎還沒有什麼反應呢,陸川就悲痛的大喊一聲,上前撲到屍體跟前。
“我與你相見恨晚,一見如故,中午方救下你一命後還沒與你把酒言歡呢。”
陸川悲傷道:“沒想到此番我著急解你們北崇之危,卻意外讓你死於西岐逆賊之手,我好恨啊,早知道不派你去了,應彪兄啊……”
說話的時候還幾度哽咽不能自己。
蘇全忠和鄭倫驚呆了。
哪怕是神情扭曲,十分猙獰,準備爆發的崇侯虎也呆了呆。
今晚他兒子的死,在他心中陸川自然是難辭其咎的,要不是他出的主意,給崇應彪令箭的話又怎麼會死?。
可陸川說的沒錯。
陸川救了他們父子二人的性命,還儘心儘力想方設法為他們北崇解圍,所以他又怎麼會故意害崇應彪呢?
毫無疑問,陸大人是個好人,而且還是他們的大恩人。
崇侯虎的一肚子火發不出來了。
“特使大人,你也不要太過悲傷和自責了。”
崇侯虎壓下自己的悲痛,扶起陸川安慰道:“你也是為了我們北崇的安危,彪兒有此不幸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怪不得你。”
“怪我,怪我啊!”
陸川‘悲痛’的不能自己,敲打著自己的胸口並喊道。
“來人,把特使扶下去好好休息。”
崇侯虎眼圈紅著,對左右吩咐一聲。
蘇全忠對鄭倫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搶著在陸川的護衛前,攙扶起陸川道:“侯爺,我們帶特使下去休息八。”
“有勞國舅和將軍了。”
崇侯虎悲傷道,看著兩人和眾護衛帶著陸川離去。
侯府,特使休憩的小院。
“砰!”
蘇全忠一進門,便把‘悲痛’的特使大人往床榻上一摔。
“啊!”
陸川被摔的叫了一聲。
“國舅,你……”
衛尚等人吃了一驚,但這位的身份可是王後的哥哥,他們也不敢動手。
“衛統領,你們下去吧!”
陸川悲傷的擺手,衛尚瞥了眼以手掩麵的悲傷陸川以及麵無表情的國舅,想了想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