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他要命的擔心太後是個聰明人,她是不願和自己兒子交惡的。要不是為了大安朝江山著想,她也不至於執意反對淩婉容進宮,而和自己兒子鬨出不愉快。如今既然淩婉容時日無多,她自然就用不著做這個棒打鴛鴦的壞人了。“謝太後誇獎。”淩婉容在心裡歎氣,原來她要死了,還是有很多人高興的嘛。至少,太後算一個,至於秦香玉和淩霜她們,更不用提了。不過她若真死了,也不是沒人哭的。爹、大姐、師父、師兄、紫竹……還有容賢樓的人,或者還有一些喜歡她的百姓,都會為她傷心的吧?還有身邊這個男人……淩婉容又笑著搖了搖頭,到時候他恨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為她的死感到傷心呢?何況,她也不會讓他知道她死了,不然他會發現一切。而那樣,她就前功儘棄了。上官謙一直盯著太後,便沒有注意淩婉容的反常。當然,太後喜歡淩婉容,這是上官謙所樂於見到的。隻是這種轉變卻來得太快,使一向不輕易信任人的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那就多謝母後了,兒臣告退。”但上官謙不會當著淩婉容的麵,說出太後以前說的那些不喜淩婉容的話,所以他道謝後,便攬著淩婉容離開了德壽宮。太後看著這對璧人遠去,竟也有了一刹那間的恍惚——若淩婉容不是容賢樓的主人……或許她不會反對皇兒納淩婉容為妃的吧?淩婉容這樣的女子,若是能替皇兒生個一男半女,一定是大安朝之福。隻可惜啊……唉!而此時此刻,上官謙正一言不發的帶著淩婉容離開皇宮,往容賢樓的方向走去。出宮後的一路上,兩人無言牽手——上官謙是在理清思路,而淩婉容則是稍稍沉浸在這寧靜之中。一直到站在了容賢樓門口,淩婉容才回過神來,撓撓頭有些憨憨地羞態。“對不起,我在想怎麼讓那隻雄鶴流淚,所以就……”聰明如她,當然知道太過反常便會引起上官謙的懷疑,隻是這種時候要她像從前那樣,她實在做不出。上官謙哼了一聲,依舊緊握著她的手,大刺刺進了容賢樓,在鴉雀無聲中帶她上了二樓,直奔她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他臉色陰沉地將她抵在門板上,問道:“告訴我!你是不是答應了母後什麼?!”是了,上官謙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淩婉容答應了他的母後什麼。所以,她才如此反常。而他絕對不允許她做蠢事,因為要和他在一起,所以就犧牲一些她不願犧牲的東西。他上官謙的女人,自然是要由他上官謙來保護的!任何人,不得染指!淩婉容愕然看了他半晌,忍俊不禁就笑出聲來,一直笑一直笑,笑個不停。 “不許笑!回答我!”上官謙悶聲命令,偏生還得溫柔地替她擦去那些——因不停發笑而逸出眼角的,點點晶瑩。好一會兒之後,淩婉容才止住了笑,彎著紅唇道:“你好像太緊張了,你覺得我會是那種受人威脅的人嗎?”上官謙呆了呆,沒有?那她為何……淩婉容心裡想哭,臉上卻笑:“其實,太後是有話問我,不過她問的是:我對你抱著什麼樣的心思。然後……我就很老實的告訴她,我很喜歡你,而且好像有點愛上你了。太後正在發呆,你就闖進來維護我了。”傻男人,他的精明,在她麵前都失效了嗎?瞧他呆呆愣愣的模樣,以後是不是也會在另一個女人麵前流露出來呢?隻因為怕她受委屈,就急匆匆衝撞自己的母後、還送她回容賢樓嗎?“愛?”上官謙一陣狂喜,見她羞澀一點頭,頓時什麼也不問了,緊緊抱住她就是一陣狂吻。好一陣甜蜜的暈頭轉向後,上官謙才滿足的放開了她。看著她臉上起了他給的紅暈,他笑道:“你這頑固女子,終於肯把心交給我了,我等得真夠久的。”“也不過兩月,哪兒有很久?”淩婉容有些懊惱,為什麼來這裡五年、要死了才認識他呢?或者……讓她十五歲認識他,那也不錯啊。“兩月嗎?”上官謙輕笑,“原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話是古人早已驗證過的。”“貧嘴!”淩婉容笑捶他,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連連推他:“你不是還要上朝嗎?趕緊回宮去啊!我可不想做那種讓‘君王從此不早朝’的紅顏禍水。”“紅顏稱得上,禍水就沒你的份兒了。”上官謙也知道早朝時間就快到了,不過他還是繼續逗她,又在她紅唇上香了幾個,才真正放開她,直接從窗戶躍出去了。淩婉容撫著酥麻的紅唇,悵然若失地看著敞開的窗戶,慢慢走近眼睛發澀。她心裡也明白:以上官謙的輕功,一定可以趕得上早朝。“小姐,為什麼不告訴皇上?”紫竹不知何時進了屋,出口的聲音實則是嗚咽。淩婉容猛然斂去不該有的神情,不答反問道:“紫竹,我求你幫我一個忙,你肯嗎?”紫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小姐彆說‘求’字,紫竹心裡不好受……”“那好吧,紫竹,我現在要策劃一件大事,而你就是這個計劃中最關鍵的人物,隻是你要吃些苦頭,而且名譽也有所損。你要好好想清楚,你願不願意涉這個險,吃這個虧。”淩婉容轉過身,見紫竹哭的好不淒慘,便微笑著上前將她拉了起來,一如往日那般將實情告訴她道。紫竹緊緊抓住她的衣袖,連連點頭:“小姐,我願意!”月光皎潔,容賢樓裡安靜如常。時不時地,有輕微的腳步聲,約莫是四處巡視的樓內高手。“總之,就是這樣,十日後我自會回來,與你們一同前往金川。”淩婉容背著手,表情平淡地說道。除了身為副樓主的莫君賢之外,左右護法、以及南北東西四大堂主,都是微微一怔——樓主從來都沒有特地對他們交代過行蹤,這次怎麼會突然將他們召集在一起之後,宣布她要前往藥王穀這件事呢?淩婉容見六人怔忡的模樣,不由得一笑:“我此去藥王穀十日,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提前回京。而現在形勢嚴峻,所以我當然要特地囑咐你們了,以免上官洪煜趁機煽動人心。”六人同時鬆了口氣,原來如此。不過想想也是,萬一上官洪煜趁樓主離開這十日、散播什麼謠言蠱惑人心,而樓主又不能提前回京,那的確是令人頭疼的一件事呢。於是六人便異口同聲地應了:“是,樓主。”淩婉容擺擺手:“沒什麼其他的事,大家都各自去休息吧。”“屬下告退。”六人躬身,先後離開了密室。密室裡,隻剩淩婉容和莫君賢,許久許久,誰也沒先開口說一句話。終於,莫君賢忍不住了,出口的聲音卻有些異樣的沙啞:“小師妹,你果真要和上官謙一起去藥王穀?”淩婉容擺弄著腰間的玉女劍,漫不經心地答道:“嗯,五更一過便出發。”“你……”莫君賢微頓了下,目光漸沉:“你是想設法得到雄鶴的眼淚——還是隻想和上官謙度過最後的十日而已?”他和她相處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會不了解她的脾性呢?如果她真有把握得到雄鶴的眼淚,她就不會要求上官謙與她一同前去了。她絕對、絕對,不是如此任性的女子。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知道自己這次回天乏術,所以想跟心愛的男子度過最後的時光,然後打起精神對付上官洪煜。淩婉容心頭一震,抬眼看向莫君賢,訝異於他深沉的目光。她暗自斟酌了許久,才微歎道:“師兄如此了解我,我即使編造再多謊言,也是無濟於事的了。”莫君賢縱然早猜到,但聽她親口承認,還是免不了的心中一痛。五指握緊劍柄,淩婉容微笑中帶著認真:“這次我去藥王穀,容賢樓就拜托師兄了。還有紫竹,這半個月內不要安排她做任何事情,讓她好好在房內休息,也不要再逗她,因為她有任務在身,現在……受了一點輕傷,需要靜養。”莫君賢緊緊握拳,沒有吭聲。他當然知道她所說的‘拜托’,不僅僅是指現在。他也知道,她讓他寬容紫竹,也絕對不僅僅是指紫竹受傷的時候。“師兄,我們江湖兒女,本來就隨時麵臨著死亡,我不是神仙,自然也不例外。”淩婉容走過去,拍了莫君賢的肩膀一下,眨眼笑道:“況且要死的人是我,怎麼師兄好像比我更難過?”“因為你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莫君賢頓時怒了——惱怒於她對死亡的雲淡風輕,頓時遏製不住的大吼出聲。他擔心她!他要命的擔心!她知不知道?!!他寧願中毒又受重傷的人是他,寧願三個月後要離開人世的是他!因為她受傷時他就在她身邊,他沒有保護好她,不止是師父鄙視他,連他自己也鄙視他自己!如果死可以挽回一切可以贖罪,他早就拔劍自刎了!淩婉容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莫君賢紅著眼眶瞪了她一眼,轉身便一語不發地離開了密室,留下淩婉容一人怔怔出神。密室內,空氣突然稀薄的可憐,讓人緩不過氣來,有種窒息的沉悶感。她的命……比他的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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