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太子的想法破廟裡就剩下淩婉容一個人，靜悄悄地，擋不住的秋風從各個縫隙鑽進來，傍晚的時分有了些寒意。這地方應該是很好找的，離皇城也不遠，隻是一路上沒人跟蹤，無論談話地點選在何處都不重要了。在聽見那輕笑聲之前，淩婉容的確是這麼想的。“誰？！”淩婉容攸地轉身，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那輕笑聲發出的角落。一塊破舊的門板斜斜放置在那兒，後邊陰暗著，不知藏著些什麼。但隱約地，可見秋風送來一片白色衣角，很明顯是個不凡之人。淩婉容卻在此刻鬆了口氣，不緊不慢地問道：“太子跟蹤我來此，該聽的不該聽的，應該都聽見了吧？不知道，太子有什麼想法？”其實，君白塵這個人，幾乎知曉了她所有的秘密。所以當她感覺到是他的時候，她鬆了口氣，那殺氣也瞬間收斂了。何況她今日，和金戟的談話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君白塵對於這些事情，都是知道的，她沒必要也沒可能瞞住他。一襲白衣的君白塵從那門板後邊緩緩現身，依稀可見嘴角那一絲溫暖的笑意。或許是因為……他明白淩婉容方才那心境的變化吧。淩婉容見他越走越近，好笑地彎起了唇角：“難怪今日沒人跟蹤我，原來你是故意調開他們，好方便我與自己人見麵。”真是……多謝了。這句話，淩婉容沒說出口。晚風徐徐，涼爽的秋夜迎接著黑暗的降臨。空有一腔相思卻脈脈不得語的枯葉，承載著夏日的記憶，旋轉著落地，又被無情地踩在人的腳下，不得半絲憐惜。然，能夠被一生傳奇的美人踩於腳下，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君白塵和淩婉容走在這秋夜的美景中，引得路上幾個為數不多的行人，好一陣觀望。但兩人都是便裝，又無華麗車輦隨行，再加上黑夜的遮擋，也就沒人真的認出他們的高貴身份。一直到了空曠無人的通往皇宮的小路，君白塵才慢慢悠悠地開了口：“淩婉容，你真的打算查？”君白塵身邊，少不了若明這個忠實跟班。如果若明沒有示警，那就代表他們四周無人跟蹤，也就不必擔心對話被聽了去。君白塵這話問的，十分放心。淩婉容微詫地側頭看了君白塵一眼，心裡盤桓了下，便笑著反問道：“太子之意呢？是想我查——還是不查？”當然在她看來，君白塵定然是要她查的。雖然他已經是太子了，但對於他們這些皇室中人來說，有威脅的對手能少一個便是一個的。果然，君白塵彆有深意地回望她一眼，沉笑道：“你是個聰明人，焉能猜不出我心中所想？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淩婉容挑眉，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查了出來，你再想要離開舍異國，便沒那麼容易了。”君白塵說完，瞬間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似乎沒想給淩婉容再度問話的機會。淩婉容心頭一震，果真是不太明白君白塵這話的意思的。原本不該是……她查不出這事，君傲狂便有借口暫時讓她留在舍異國查案嗎？看著那白色的身影漸遠，她這才猛然驚醒，快步追了上去。“哎，你……”當她想繼續問的時候，那抹白色的身影卻拐了個彎，很快地就進了皇宮大門，而她追上去時已不見了那抹身影。她想：從他的表現來看，就算她追問，他也是不會告訴她真相的吧？一路心事重重地回了玄靈殿，淩婉容依舊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通這其中的奧妙——為什麼查出事情的真相後，君傲狂反而讓她有不得離開舍異國的理由。沒等淩婉容坐多久，茗兒就揣著她的腰牌進宮來找她了。茗兒去替其哥哥守孝之時，淩婉容擔心茗兒出宮後便不能再進宮，於是便將君白塵給她的一塊腰牌，給了茗兒。她就是想著，茗兒有事時，至少有個尋求幫助的人。不管怎麼說，茗兒是透露給她連珠的消息、從而讓她順藤摸瓜除掉上官洪煜的大功臣。守孝期間，茗兒卻在這秋夜匆匆進宮，自然不是為了一般事情。“淩姐姐。”茗兒手持腰牌突破層層關卡見到淩婉容的時候，淩婉容身邊並沒有其他閒雜人等，於是她躊躇了下，隻叫了淩婉容而沒有下跪。她知道淩婉容因她舉報那位二皇子的小夫人之事，對她心存寬容，所以特許她不必下跪。在這個有事稟告的時候，她便不想用那些虛禮來耽擱時間。淩婉容看了茗兒兩眼，也是發現了茗兒的異樣，便點了點頭：“看你氣色不錯，我便放心了。有些事情本是人生必經曆的，你就把心放寬點，好好的活下去吧。”失去哥哥固然難過，但人就是這般，畢竟不是最不舍的那個人，不會為了這樣的事情尋死覓活。茗兒這幾日倒恢複過來了，不像剛知道消息時那般難過。“謝謝淩姐姐，茗兒謹記在心。”茗兒伸出手來，將淩婉容贈予她的那塊腰牌雙手奉還：“淩姐姐身邊沒個貼心的人，茗兒想早點回到淩姐姐身邊，伺候淩姐姐。”淩婉容當然也看見，那腰牌下頭，有個東西。她神色自若地將腰牌接了過來，塞於袖中，彎唇笑道：“這是太子賞賜的，我自然要收回，不然太子要怪罪我的。至於你……”微頓了下，她遺憾的搖頭：“我不久便要回大安朝了，再說太子垂憐，將我以前的好姐妹紫竹給尋了來，估摸著明日就要與我見麵了。既然我身邊有人了，又將於不久離開大安朝，你就不必再想著呆在我身邊，不然將來……”後邊的話，她就沒再說下去了，但她相信茗兒冰雪聰明定然會懂。除開她身邊不適合跟著茗兒之外，她也確實為了茗兒的將來做打算。一旦她離開大安朝，茗兒還是得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去，不如她現在就幫茗兒找好地方，也不枉茗兒多次相助於她。茗兒果然懂，隻是她這心裡頭除了難過之外，更多的則是感激：“謝謝淩姐姐如此替茗兒著想，茗兒銘感五內。茗兒知道淩姐姐不是虛與委蛇的人，所以茗兒不敢再強求，茗兒這就告退。”說罷，茗兒轉身要走，但她的手瞬間就被淩婉容給拉住了。淩婉容看著茗兒詫異的神情，笑道：“這麼急著就要走？我還打算給你安頓一下呢，看來我是多管閒事了。”茗兒呆了呆，忙道：“但憑淩姐姐做主。”她自然知道，她這一離開，將來要討生活便很難了。二皇子還不知道倒不倒，如果不倒的話……就憑她出賣小夫人的罪，二皇子也是不會放過她的。一想到二皇子那陰沉的臉色，茗兒禁不住的打了個寒顫。於是她突然明白了：其實淩姐姐比她先想到了，所以才想著為她尋一條後路！見茗兒逐漸明白而麵露感激之色，淩婉容便說道：“太子雖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也是我的朋友。我想，我若出麵請太子收下你做東宮的宮女，太子應該會給我這個麵子的。不過這事也得先問過你的意願——茗兒，你可願意去東宮伺候太子？”得罪了二皇子君笑言，自然隻能去依傍太子君白塵了。隻要茗兒在君白塵的東宮裡做事，又是貼身宮女，無論如何君笑言也不敢動茗兒的。茗兒一聽，瞬間就熱淚盈眶了：“淩姐姐……”茗兒也不是傻子，就憑淩婉容的聰明機智、再加上傾城容貌，那太子焉能不動心？雖然茗兒不敢確定太子是否對淩婉容動了心，但她敢確定太子對淩婉容的確和其他人不一樣。所以如果淩婉容出麵幫她說話，太子日後一定不會虧待了她！眼見茗兒就要跪下去，淩婉容忙伸手攔住了她，不讚同地說道：“我幫你說這個情，隻是因為你心地善良，也幫過我不少。這對你來說雖是終身之事，但對我而言隻不過是舉手之勞，所以我並非要你的感激，你懂嗎？”她沒想過從茗兒身上得到什麼，她更不想茗兒感激她、膜拜她。茗兒在她眼裡還是個孩子，茗兒甚至沒有紫竹年紀大，就憑茗兒幫過她的那些舉動，她給茗兒一個無憂的下半生也是舉手之勞、理所當然的。“茗兒……懂了。”茗兒手忙腳亂擦著眼淚，到底是不知將如何表達這感激之情了。“懂了就好，你跟我到東宮走一趟，我幫你跟太子說一聲。”淩婉容雖想看看茗兒給她帶來的究竟是什麼消息，但轉念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先把茗兒給安頓好。茗兒自然一切都聽她的，當即應聲：“是，淩姐姐。”淩婉容笑了笑，這才帶著茗兒出了玄靈殿，讓一小太監領著、往東宮的方向去了。一路無事，兩人順順利利地到了東宮，卻聽聞君白塵已然睡下了。就在兩人打算離開之時，若明又出現，留下了兩人：“淩姑娘，太子吩咐了：讓淩姑娘先在偏殿等候，太子隨後便出來。”淩婉容想了想，微笑應答：“好，有勞了。”她轉身，便和茗兒一同去偏殿等候，不過她心裡卻有些犯嘀咕：這君白塵也不過前她一會兒回宮，怎麼就這麼早睡下了？也不過等了片刻，君白塵如風駕到。“太子，我來這舍異國，所交朋友甚少，茗兒……算是其中一個，我待她如姐妹。如今我朝洛王前來，必是要帶我回朝的，而我這一走，茗兒便沒了地兒去。太子也知道，茗兒原本是二皇子府中的，那上官洪煜一事又多虧了茗兒，我擔心……”淩婉容說到這裡便停了，秀眉輕蹙望著君白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