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瑞一家子苦心隱瞞真相，可惜張野卻全然不領情。 張野因為在時光之河中發呆耽誤了些時間，所以玉趾親臨的時候自己的女兒已經出生一個多月了，隻是一感覺到女兒的氣息，張野心中的歡喜怎麼忍都忍不住，那種初為人父的心情就好像要炸膛一般，更恨不得上至九霄，下至幽冥全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情，更恨不得抱著自己的親閨女和每一個生靈炫耀。 因此完顏家的預謀就徹徹底底的黃了。 聖人出行至少都有三萬裡紫氣相隨，張野為了替女兒造勢，在他降臨地球的一瞬間便將自家的排場全擺了出來。康熙十七年十一月初三，無論中外，整個地球上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天空突然變sè，仿佛白晝黑夜全部消失，全都被漫天神秘而又尊貴的紫氣籠罩，無數渺茫的仙音繚繞在所有人的耳旁，讓人止不住的感覺歡喜、興奮和激動，所有的負麵情緒頓時消散。用後來西方傳教士的話來說，那就是“這一刻，我們就在天堂”。伴隨仙音的還有種種玄幻一般的從天而降的花朵，先是單sè的，然後便是雙sè，三sè……，一直到九sè，這些花朵會依據個人的功德和福源多寡依附，每一個人融入了花朵的時候至少都能得到一點好處，或是卻病強身，或是消除罪業，更或是被賜予人間的福田。 當真是一道神光如天赦，奈何橋下鬼超生。 當天地異狀突起之時，běijing城中之人先是不知所措。惶恐之下皆俯地膜拜，信和尚的求佛祖。信道士的求三清，還有那些信薩滿的。信耶穌的都在胡言亂語的各求各的。不求不信啊，看著滿天的紫氣誰都搞不懂究竟是神是怪不是？隻聽說過聖人出行有紫氣三萬裡，可誰聽說過全球紫氣的……說不定生化危機或者世界末ri才這樣呢？ 好在隨後仙音仙花出現了，絕大多數的人基本能肯定這是祥瑞，而不是什麼妖魔作祟，心中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張野完全沒在意自己差點被人當成了妖jing，隻是見人膜拜就當自己的作秀成功了。再加上此時他也顧不得和凡人斤斤計較，一心隻想見見自家的寶貝閨女，所以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隻見一道絢麗的神光從天而降，眨眼之間沒入京城西邊一戶人家之中，隨即種種異像也仿佛百川歸海一般湧入了那戶人家，持續了好幾個時辰才漸漸消散。 一時之間，整個地球都沸騰了，各種八卦層出不窮，隻有康熙和完顏一家抱著腦袋糾結不已。 康熙這個時候才是二十多數的半大青年，加上剛剛整死了吳三桂，眼看就要收拾完了三藩。正是誌得意滿的時候。以前對付鼇拜雖然也顯示了自己的智慧，可當時的手段多少有些幼稚，之所以能成功一小半是僥幸，大半則是有太皇太後這尊大佛在後麵看著。所以真算不得自己的本事。但這次對付三藩則完全不同了，開始的時候連太皇太後和索額圖等大臣都反對康熙的決定，認為太草率。可即便如此康熙還是聖心獨斷，下了撤藩的聖旨。並在隨後的叛亂之中運籌帷幄，最終取得了勝利。 所以。若是說擒拿鼇拜是康熙duli的開始，那麼裁撤三藩則是康熙掌控天下的明證。 這個時候的康熙當真是有一種“地到無極天作界，山登絕頂我為峰”的豪情，隻覺得天下之間再也沒有什麼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自己的意誌就是上天的意誌，哪怕是神佛也阻擋不了自己前行的腳步。 一種高高在上，俯視天下的感覺漸漸充斥於康熙年輕的心中，而隨之而來的高處不勝寒的覺悟更讓康熙刹那之間就有了東方不敗一般孤寂，再後來張野來了，康熙又和東方不敗一般有了絲絲蛋疼……這祥瑞搞錯了地方，要表彰也該是表彰朕啊，難道還有什麼人能比朕尊貴，比朕功勞大麼？ 足足發呆了半柱香的功夫，康熙才伴著臉淡淡的吩咐道：“梁九宮，派人去查查，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福氣。” 自從秋天過後，城裡各家各戶都在醃製大白菜，貯存蘿卜，采買各種過冬食品，還要準備紅紙做窗花和福字，女孩子和小媳婦們都連夜趕製送人用的荷包。 可是這個時候完顏一家是什麼都不用做了，短短半天時間，上門送禮之人送的各種吃食就足夠她們一家吃到明年年末，這還不算占禮物大頭的金銀、古董、字畫等東西。要不是完顏他媽眼疾手快，生怕彆人踩壞了自家的門檻，急忙關門謝客，能收到的東西怕是還能多出幾倍。眼瞅著不起眼的完顏家一瞬間門庭若市，連親王貝勒都上門求見，可是一家人沒一個能高興起來。 “老爺，這可如何是好？”章佳氏抱著粉妝玉砌女兒愁道，“就這半天功夫，光是求親的王爺都有七八個了，明個兒還不知道有多少呢。如今我拿話擋著，可這總不是辦法啊！” 完顏瑞大驚：“咱們女兒才一個多月，他們兒子都多大了？” 老太太見兒子不開竅，忍不住掃了兒子一眼，歎氣道：“他們求娶的不是咱們的心肝，而是你其餘的幾個庶女……還有將來出生的女兒。”，眼瞅著兒子驚的目瞪口呆，老太太又補充道：“當然，咱家也不算吃虧，你兒子的婚事這半天下來也算解決了，不說王爺貝勒了，就是咱們滿洲那些大姓也都隨你挑，全是嫡女不說，連名分也不挑，比皇上大選的時候還熱鬨。” 章佳氏一想起兒子如此受人歡迎一時就有些腦子發熱，忍不住眉開眼笑道：“可不是，連佟家也找上門了。” “佟家？是佟國綱還佟國維？”完顏瑞也被自家老婆帶歪了。“他們家可不算什麼滿洲大姓，若不是嫁了好女兒。隻怕如今還在漢八旗呢。” 老太太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胡說什麼？先太後的事情也是咱們家可以議論的？” 完顏瑞被老太太一叱喝這才回過勁來，衝著自家老娘訕訕賠笑了半晌才又皺眉道：“不對啊。怎麼求親求的都不是正主呢？” 瞅著自家兒子和媳婦兩人苦苦思索的模樣老太太深深鬱卒了，不會當初生孩子的時候扔了孩子，反倒是把胎盤養大了……不然怎麼就這樣不長腦子呢？ “你也不看看今天的動靜，咱們寶貝心肝這樣大的來曆，這樣大的福氣，除了皇上和太子誰敢求娶，不怕折壽？” 其實一家人原本也沒打算攀龍附鳳，隻不過張野鬨的動靜太大，太驚世駭俗。搞得一家人想藏都藏不住，這樣一場天大的祥瑞下來好壞各半：好的一方麵就是再也不用擔心自家寶貝和妖邪沾邊了，而壞的一方麵則是女兒的未來也給定下了……除了出家之外，寶貝隻能嫁給皇家，旁的人統統無福消受。 可皇家看著富貴，真說起來深宮之中又豈能是自家女兒的好歸宿？ 一家人正無語凝噎的時候，卻不想屋子中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譏諷之聲：“皇帝太子？就憑他們也配娶我神女？” 屋中三人聞音大駭，完顏瑞更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大吼道：“是誰？” 這個聲音除了張野自然再沒旁人。原來張野降臨之後很鬱悶的發現自家女兒的肉胎居然是個滿人，心中就有些膩味。雖然已他老人家的身份的而言當視萬物為一體，無有高下之分，可張野前世戶口本上實打實的寫的是“漢族”。更是通過《鹿鼎記》等對“嘉定三屠”，“揚州十ri”等有些了解，還在學曆史的時候對清朝的滿漢之分以及閉關鎖國等等政策深惡痛絕。自然而然就對“滿人”兩個字有了些排斥。於是對安排女兒投胎的後土都有了些遷怒，以至於原本打算帶著女兒回玉京山一家團聚的想法也拋在了一邊。隻是一頭紮進了自家女兒的識海之中，以無上神通幫助自家女兒的真靈早ri覺醒。 張野雖然隱與女兒的識海之中。可是對外麵的動靜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先前還有些賣弄的心思也早已被上門打探的人流給消磨沒了（這些凡夫俗子居然還敢拿手捏我女兒的小臉蛋……啊啊，可惡，都掐紅了），正一肚子氣的時候又聽得女兒肉身的一家子說話，康熙和他那倒黴兒子居然妄想自家女兒，大怒之下張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忍不住開口了。 “我乃玉京山道尊無憂道人，如今吾女下降汝家，自有爾等好處，不可妄想其他。”張野怒火之下極為少見的報全了自己的名號，又忍不住威脅了一番之後才有些漸漸消氣，又想著女兒好歹和這家人有些緣法，以後更要通過這一家見識見識人間事物，便緩和了語氣稍稍解釋了道：“吾女身份尊貴，乃是天上地下最後一尊先天大神，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區區凡間帝王給吾女提鞋都不配，更遑論做妾？以後爾等再不可胡思亂想。” 一說起做妾張野原本熄滅的火氣又大了起來，更是忍不住抱怨女媧後土和月老，他老人家在洪荒之中公認的小氣，喜歡遷怒，而且越是動怒腦子也就越不好使，這會兒大腦差點沒萎縮成鬆子。 在張野想來，後土管著六道輪回，所以女兒肉身流著滿人血統就得怪後土。而月姥更是因緣大總管，世間所有的因緣隻有她不想管的，絕沒有月姥管不了的，所以康熙和他倒黴兒子和自家女兒沾邊絕對是月姥的錯。至於女媧就更簡單了，誰讓你造人的時候不小心，居然造出了滿足的仙人，當年造個飯團吃了也比如今強啊！ 怒火中燒之下張野這個妻管嚴難得的強硬了一會：哼，我要帶著寶貝女兒離家出走，再也不理乃們了！ 很多年之後，女媧、後土和月姥搞明白了此時張野的心情，三位平ri裡端莊萬分的大神忍不住讓張野嘗試了一會“麵目全非腳”。外加讓張野“床頭櫃”三個月。 她們三人其實都算得上是寶貝女兒的母親（月姥和後土真說起來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作為深愛女兒母親自然不可能不為女兒打算，所謂“愛之深則為之計之長遠”。再加上女兒天生注定執掌世間**，少不得要在人世界體驗一番，所以托生人家的門第不能太高，太高則少有得不到，也不能太低，太低則有很多不可得，唯有像完顏家這般不上不下的人家最好，至於帝王小妾什麼的則完全是張野女兒控的毛病犯了……即便是真正的玉帝之子，或者實打實的紫薇星君身份上也差自家女兒十萬八千裡。更何況在三女眼中螻蟻一般的康熙？ 再說明白一點，一旦女兒的真靈覺醒，明白了自己的根本來曆之後，以她先天女神的尊貴，又豈能看上自家老媽差點捏成“美食”的後代……就好像誰家女兒會愛上廚房中差點被宰殺的小豬仔？在先天大神的眼中，他們是高高在上的，除了他們之外才是後天的神靈、上古的仙人，最後才是人族的仙人和普通的凡人，這幾者之間的差彆之大遠甚於種族之分。更接近與物種之彆，所以“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這句話有很大一半是先天神靈內心真實的寫照。 張野這個始終將自己當grén族一份子的道尊可以說是先天神靈中唯一的“另類”……而這也是人族氣雲旺盛且長久，更是無數聖神想不通的緣由。 張野說完之後沒興趣見屋子裡的三個滿人。直接縮回女兒的識海之中逗弄剛剛才被點醒的自家女兒的真靈，此時女兒的真靈如同一歲大小的孩子，因為是先天神靈。所以不但能說能笑更是能跑能跳，相貌更是結合了女媧和後土兒女的長處。又因為乃是思念張野而生，有些地方又有些張野的特點。三者加在一起當真比肉身好看了無數倍，樂得張野眉開眼笑，心中更是軟成了一團爛泥，生怕女兒不高興，受到一絲的委屈。 張野這邊撒完氣，自顧自的樂嗬了，完顏一家卻又亂成了一團。 張野報了名號縮回去了，可是他沒說“拜拜”啊，所以完顏一家哪裡知道這位“玉京山道尊無憂道人”究竟走沒走，先是惶恐的跪倒在地，四麵八方的拜了又拜，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才爬了起來，搞的一家三口腰酸背痛，半天才各自坐好，可憐想說什麼都不敢說了，一邊是無孔不入的皇帝，一邊是無所不知的神仙，說那邊都不保險，更難保被兩邊的怪罪。 一家三人就好似風箱裡的耗子，被兩頭堵了，想散了，明明一肚子的話，不說簡直睡不著；不散，又不敢說，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折騰了許久，還是平ri裡迷信的老太太開口了：“兒啊，我不識字，沒什麼見識……卻是從來沒聽說過剛才那位‘玉京山道尊無憂道人’神仙的名號，你看的書多，你知道這位神仙是什麼來曆麼？” 完顏瑞乃是金朝皇族的嫡係後人，家中藏書極多，孤本絕本也不少，他自己更是從小愛書，幾十年讀下來當真是存了一肚子的學識，算的上是滿人之中頂尖的文人，當真是博古通今……可問題是他看的都是治國安邦的學問，再淵博也沒通到和尚道士那邊去啊，就算平ri裡為了裝高雅而學佛論道，那也就是會點“阿彌陀佛”和“無量天尊”而已，誰有工夫一門心思的研究神仙，因此完顏瑞算是被自家老娘問住了。 “這‘玉京山道尊無憂道人’的神仙孩兒還真沒聽說過，”完顏瑞琢磨了半天都沒個結果，眼瞅著自家老娘有些急了才惴惴不安的忽悠道：“不過據此名號倒是可以推測一二。” “怎麼個一二法？”完顏瑞老娘一看兒子的模樣就恨的咬牙切齒，看看你平ri裡都讀的是什麼書，儘讀些沒用的之乎者也，要緊的時候一點都幫不上忙。 “這玉京山麼有三種說法，據漢時……”完顏瑞一說起來便習慣xing的擺出了論道了架勢，正打算滔滔不絕的旁征博引一番，卻不想他老娘和老婆同事變了臉sè。 要知道。滿人入關之前幾乎完全都是文盲，即便入關之後也沒幾個識字的。就算順治和康熙大力提倡漢學，並帶頭做榜樣。可是滿人下了馬背之後迅速腐化，成天的吃喝piáo賭，飛鷹走狗，哪還有心思做學問。而滿族的女人入關前也是一樣習慣騎馬shè箭，入關之後則是窩在後院抽大煙，搞宅鬥，更是沒時間學習。 所以完顏瑞的老娘和老婆兩個都是打字不識，誰耐煩聽他搖頭晃腦的賣弄學問。 完顏老娘一拍桌子，嚇得茶壺都跳了起來蹦了三蹦。然後完顏瑞就聽得一聲大吼：“說人話。” 完顏瑞條件反shè似得頓時就繃直了身子，語速極快的道：“玉京山一個說法是月亮，一個說法是元始天尊所住的仙山，還有是一個便是江西 便是江西地界的山名。” 得了消息之後完顏老娘便和媳婦議論了起來，完全把完顏瑞當成了空氣，在她們娘倆看來完顏瑞在這事上完全不靠譜，他拜的佛還沒娘倆進的廟多。隻不過女人家的見識究竟不如男人，討論半天無果之後還是求助了完顏瑞，可是完顏瑞也不懂啊。最後三人隻能肯定一點——這位神仙絕對不住在江西。 三人圍繞張野的名號一直議論道三更，張野的來曆根據完顏瑞推測便是“住在月亮上（或者是住在元始天尊家）的以道為尊的沒有憂愁的道人”。 “你就是這樣做學問的？”完顏老娘整個人都黑化了，盯著自家兒子恨鐵不成鋼的譏道：“要是照你這般說法，那麼純陽真人是不是就是‘純粹的真爺們’？”。說著，完顏老娘一指堂屋的大門，對著完顏瑞就吼道：“滾。給我滾出去。趕明個兒你就給我把所有道家的書都讀一遍，弄不明白這神仙的來曆你就彆來見我。” 完顏瑞聞言一邊慚愧萬分的抱頭鼠竄。一邊卻是暗暗叫苦：“我的親娘啊，你可知道道家經典究竟有多少麼……光是《道藏》就是幾千卷啊！” 這一夜。完顏一家幾乎都難以入眠，可是比完顏一家還要輾轉反側的卻是大清朝的當今皇帝，死後極為不要臉居然敢稱“聖祖”的康熙大帝，之所以說康熙不要臉便在於他死了都要求名的無恥jing神。 中國皇帝死後有兩樣東西很重要，一個是廟號，第二是諡號。諡號是公平正直的評定死去帝王一生的功過是非，廟號則是根據帝王的功過評定帝王祭祀的標準。 廟號就是皇帝死後於廟中被供奉時所稱呼的名號，起源於重視祭祀與敬拜的商朝。最初並不是所有君王都有廟號，除了開國的“祖”和對國家有大貢獻的“宗”，一般君王死後會建築專屬的家廟祭祀，但在幾代之後就必須毀去原廟，而於太廟合並祭祀。所以真正能永久被後人祭祀，並享有最高等級祭品的便唯有“祖宗”。 但從曹魏開始，為了爭取死後的福利，廟號就開始泛濫了，最後形成的潛規則便是除了是開國的“祖”之外，其餘的都對國家有大貢獻的“宗”，本著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思，曹魏之後的皇帝厚著臉皮各個都開始享受能被永久祭祀的福利。 可即便如此，諡號的定力還是極為嚴格的，甚至是苛刻的。 就以曹cāo為例，他臨時的時候對兒子說他希望自己是“文皇帝”而不是“武皇帝”，因為在諡法之中“文”是最好的。 按照《諡法》的解釋“經緯天地曰文。成其道。道德博聞曰文。無不知。學勤好問曰文。不恥下問。慈惠愛民曰文。惠以成政。湣民惠禮曰文。惠而有禮”，而“武”呢——“剛彊直理曰武。剛無yu，強不屈。懷忠恕，正曲直。威彊敵德曰武。與有德者敵。克定禍亂曰武。以兵征，故能定。刑民克服曰武。法以正民，能使服。誇誌多窮曰武。大誌行兵，多所窮極。”。 他兒子曹丕開始的時候倒是同意了，可是等到曹cāo死了，曹丕才一提“文皇帝”，負責評定的諡號的人卻寧死不屈，說曹cāo頂天就是個“武皇帝”的命，妄想“文皇帝”的好事彆說門了，連窗子都沒有。最後爭執了半天，曹cāo的yin魂就成天在棺材裡瞅著“魏武帝”吐血。 但論道康熙的時候。不但漢人，就是文人也被整的沒了骨氣。所以按照康熙的要求，不但生前改了起居注。死後連自己的廟號和諡號都定好了，於是中國上下五千年，無數帝王之中就出了一個離奇的“聖祖合天弘運文武睿哲恭儉寬裕孝敬誠信功德大成仁皇帝”。其中光是廟號中的一個“聖”字便足以羞煞了中國上下五千年來所有的開國的帝王，而諡號之中“文武睿哲恭儉寬裕孝敬誠信功德大成仁”更是幾乎占全了上諡之中一百三十多個字中最好的字眼，能讓單單求一個“文”字而不可得的曹cāo妒忌的詐屍……若是康熙死的時候曹cāo還沒轉世，地府裡肯定，確定以及一定會上演“魏武帝大戰清聖祖”的好戲。 就是這樣一個偉大到“奇葩”的清聖祖康熙，在這樣一個寒風冷月的夜晚失眠了。 康熙的暗探不如雍正的“粘杆處”來的出名，可是實際的能力卻是不相上下。甚至“粘杆處”需要大動乾戈才能搞到的情報，康熙不動聲sè便已經早已知曉，從這方麵而言康熙的特務比雍正強多了。 所以這會兒康熙就躺在乾清宮偏殿的龍床之上翻來覆去的拜讀著完顏一家以及祖宗十八代的情報，他看的極為細致，也極為認真，對於完顏一家現在的狀況和完顏一家的祖墳方位風水更是特彆的關注。 “沒道理，怎麼算都不像是有大福氣的人家啊。”康熙其實極為jing通玄學，他自己更是清朝曆代帝王中少見信奉道家的皇帝，而康熙兒子的名字也幾乎是他親自排了八字。細細算出來的，可是此刻對著完顏一家的八字和祖墳的風水算了又算，康熙才深刻的察覺到了自家和專業人士的差距。 康熙好名，這是因為他早已經失去了對金錢、權勢等等的**。那些在其他人看來求之不得的東西隻是康熙可以隨手賜予的玩具，所以當早熟的康熙發覺自己的地位、權勢和能力之後，他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一種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視凡人的感覺。而越是隨著康熙的不斷成功，這種淩駕眾生的感覺也就越發的清晰。等到眼看裁撤三藩即將成功的時候，康熙終於漸漸的搞清了自己一生的追求——求名。這樣的人生定位讓康熙將自己放到了與神聖並肩的位置，求名和追求氣運也幾乎是同樣的事情。而這也足見康熙是何等的自信，是何等的狂妄……他不需要敬畏任何人，哪怕是漫天的神佛。 正當康熙第一次感覺到了讓他自己都覺得顫抖的自信，正當康熙信心滿滿的確定的目標，可是完顏府上的一場祥瑞卻給了他當頭一棒，好像突然有人給了他一腳，將他從雲端踹到了人間，並且耳旁好似還有一個聲音冷冽的提醒他道：“螻蟻，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所以康熙和著魔一般將自己一個人關進了屋子，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完顏一家的奏折，一次又一次的花費全部的jing力推算，但是每一次都讓他矛盾，都讓他掙紮，他推算的結果和自己的希望一般都說明完顏一家隻不過是平凡人的命，可是白ri的那漫天的祥瑞又清清楚楚的向康熙說明完顏家的女兒注定不平凡。 康熙一麵想順從自己的野心，可是完顏家的異狀卻讓他這個皇帝感覺到一種無法掌控的深深敬畏。 “‘子不語怪力亂神’，‘子不語怪力亂神’……”自認為足夠了解漢學的康熙第一次感受到了漢學的深奧，也是第一次對漢學的邏輯覺得的憤怒……你說的明白些會死麼？ 煩亂的煎熬之下康熙有了一種發泄的衝動，好在他這十幾年的皇帝沒有白做，更慶幸他早已習慣了泰山崩與前而不動神sè的城府，等到康熙倒背著手在偏殿中踱步了許久，屋外的梁九宮就猛然聽見康熙以平常的聲音道：“梁九宮，擺架慈寧宮。”。 等到康熙走進慈寧宮的時候，隱隱約約的聽見正打三更的梆子聲，可是即便是這樣的深夜，慈寧宮正殿的燭火卻透過窗子照了過來，仿佛正在等著他的到來，看著柔和的燭光。康熙的心情莫名的平靜下來。 康熙剛進了屋子，還沒來得急表達自己的愧疚。便聽見太皇太後和往常一樣的對自己道：“皇帝，你來啦。” 康熙看了一眼老祖母的打扮便知道老祖母一直沒睡。顯然在等自己，心中的酸澀越發的濃了。康熙儘管對太皇太後一向親近，可是他自己心裡卻明白這樣的親近並不純粹，在沒當皇帝之前他是聽皇額娘的吩咐討好祖母，當了皇帝沒親政的時候卻是勢單力薄之下依靠祖母，論到自己親政，康熙卻是一麵防範著祖母插手政事，一麵不斷的在祖母身邊暗暗學習祖母的手段。 此刻想起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康熙心中頓時百味雜呈。 “孫兒不孝。打擾皇祖母休息了。”康熙一邊說一邊趁著低頭請安的功夫掩飾了眼中的淚水。 大玉兒也隻當沒發現一般，隻是嗬嗬一笑道：“快起來，地上涼。我已經讓蘇沫兒準備好了薑茶，皇帝你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如今大清的天下可都指望著皇帝呢。”。 等到一杯茶下肚，康熙不但覺得身子暖和了許多，便是五臟六腑都鬆快了許多，謝過了祖母和蘇沫兒之後，康熙才緩緩的開口道：“皇祖母。您對完顏家的事情如何看待？”。 康熙不問“知不知道”，直接就將知己的困惑擺了出來，因為他深信自家曆經三朝祖母的人脈和手段，所以康熙隻想知道答案。隻想知道這個比自己更驕傲，更自信的祖母的答案。 大玉兒聞言卻是緩緩的往後靠了靠，依著靠枕一手支額。一手不緊不慢的撥弄一串沉香佛珠，然後便眼神空洞的看著窗戶出神。許久都沒有開口。大玉兒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離奇的事情，更是和康熙一樣被完顏家的祥瑞動搖了內心。隻不過此時的大玉兒經曆的太多，也就比才剛剛成熟的康熙更狠、更絕、更堅定。 出生蒙古的大玉兒一直是不信神佛，隻是信命。 不信神佛是因為大玉兒是蒙古人，是成吉思汗弟弟的後裔，身體之中有一部分是和成吉思汗一樣的血脈，而作為蒙古人，神一般的成吉思汗就是大家共同的信仰，當年殺人無數的成吉思汗有何信仰過神佛？但凡阻礙他的，他一向是拿刀一指，然後便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正因為成吉思汗什麼都不信，所以他才能打下了大半個天下，占領了最多的土地。 信命則是因為大玉兒自己的親身經曆，當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活佛就說自己注定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可惜卻沒有兒子送終；也說自己的姐姐海蘭珠雖然能得到摯愛，卻注定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這份人世間最難得的愛情，所以姐姐一旦愛上了男人便開始一步步的臨近死亡。 許多年過去，當年活佛所說的一一兌現了：自己從皇太極的莊妃變成了福臨的太後，然後白發人送黑發人，接著就成了如今的太皇太後；而姐姐也和活佛說的一般無二，即便被家人藏了二十六年，可是隻見了皇太極一次兩人便墮入了情網，大玉兒親眼見著皇太極用如火的愛情焚燒著姐姐的生命，僅僅七年時間，姐姐便去了……。 記得當年活佛臨走的時候看著自己和姐姐歎息著說：“鬼神有鬼神的命，凡人有凡人的命，誰都逃不過命！”。 “皇帝，你知道天下什麼最大麼？”回過神來的大玉兒盯著康熙，用一種飄渺的聲音問道。 康熙沒想到自家老祖母會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皺著眉頭沉思許久，才緩緩的道：“宋朝的宰相趙普說過‘道理最大’，孫兒深有同感……”。 一句話沒說完，大玉兒便衝著他搖了搖頭，道：“那是讀書人的看法，不是天下人的看法，讀書人正是仗著‘道理’兩個字才能無往而不利，一旦遇見不講道理的便注定不會有好下場，所以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見著康熙張嘴就要反駁，大玉兒又一次打斷了他道：“皇帝，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治理天下離不開讀書人，而你又想做明君，所以也要依靠‘道理’兩個字，對於那些不願意講道理的你一道聖旨下去就能砍了他的腦袋，時間久了便隻剩下講道理的人了……可是隻從這一點來看，皇權便比道理大啊。”。 康熙聞言思索良久，最後卻不得不承認自家皇祖母說的有道理，正因為自己是明君，願意講道理所以“道理”才能最大，若是遇上不願意講道理的昏君，道理便一文不值了。 儘管認同的皇祖母的說法，可好名的康熙依舊覺得這樣的認知有些以勢壓人的嫌疑，許久才夾緊眉頭道：“皇祖母教訓的是，那麼就是皇權最大？” 大玉兒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發呆了好一會兒，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的輕聲道：“皇權大能大得過命麼？皇太極怎麼會那麼巧就遇見了姐姐？福臨怎麼會突然就染上了天花？”，大玉兒說著又沉默許久，像是否定了什麼似得搖了搖頭，看著虛空道：“皇權大不過命的，若不然一道聖旨下去，當年皇太極就能讓姐姐不死，福臨就不會染上天花……天大地大，不如命大啊！”。 康熙聽聞大玉兒談起這些舊事秘聞，雖然感興趣卻不好發問，更知道自家皇祖母要說的重點便是最後的那句“命最大”的總結，瞬間便明白了這才是今晚要說的重點。 “皇祖母，您的意思命能大過鬼神？” 大玉兒終於拿出了太皇太後的氣勢，眼神淩厲的仿佛利箭：“玄燁，鬼神有鬼神的命，凡人有凡人的命，誰都不能違背命運。所以咱們大清注定得到天下，你注定要成為千古名君，即便是鬼神想要阻攔，不用你動手，到時自然會有人替你收拾了這些想要違背命運的能人。” 也不知道是大玉兒的這番話給了康熙力量，還是大玉兒的氣勢催眠了康熙，總之此時的康熙仿佛入魔了一般瞬間就對自家皇祖母的話深信不疑：是啊，若不是命最大，朕如何便抗過了天花？若不是命最大，朕如何會自然而然的便成了皇帝？若不是命最大，朕當年怎麼就靠著十幾個人便擒住了滿洲第一勇士的鼇拜？若不是命最大，吳三桂勢力最大的時候為什麼偏偏不願過江？ 康熙的信心又回來了，甚至比受到打擊之前更加的堅定，他仿佛聽見一個無比威嚴的聲音對自己說：“愛新覺羅玄燁，你注定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注定統攝整個天下，沒有人能和你為敵，即便是鬼神也一樣不行！”。 回過身來的康熙挺直腰板，雙目灼灼的盯著大玉兒，冷聲問詢道：“皇祖母，那完顏家的女兒該怎麼辦？” 大玉兒冷哼了一聲，用一種高高在上卻又清冷的語氣道：“既然完顏家的女兒有這樣的祥瑞，那注定便是皇家的人，看在她弄出了這麼大動靜兒的份上，你就提前給她在後宮中準備個位置……神仙轉世麼，自然隻能配你這樣的上天之子不是？” 康熙聞言先是興奮的點了點頭，便起身告辭，但走到門前的時候又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若是完顏家的女兒以後不願意怎麼辦？” 大玉兒一邊扶著蘇沫兒起身，一邊頭也不抬的回道：“那就賜她一把火，去伺候佛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