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竟然有十一人之多,看其衣飾裝扮,皆是紫星長老。
主位之上,端坐著一名須漆黑的中年男子,一襲紫袍,頗有威儀,正是掌門陳玄機。
看到李魚踏入大殿,眾人目光齊刷刷望了過來。
“李魚拜見掌門!”
李魚衝著陳玄機拱手一禮。
陳玄機點了點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李魚,木著一張臉,也不多言。
李魚頓時僵在了當場,心中暗自不爽,這陳玄機的架子比6放鶴還大,難道說,自己應該躬身施個大禮?
陳玄機不開口,大殿內的氣氛頓時有些沉悶。
“師弟,這邊座!”
坐在大殿右側的張金水笑眯眯地衝著李魚擺了擺手,指了指身側的一個空坐位。
未等李魚有反應,另一名須眉皆白的老者卻臉一板:“開什麼玩笑,這是長老的位置,誰都能坐?”
此人口中的“長老”,顯然是指長老會長老,雲霄閣中,長老會長老共有十五人,至於四名銀星長老,乃是太上長老,通常不參與宗門瑣事的管理。
眼前這十一人,極有可能是長老會班子成員,怪不得大殿戒備森嚴,可長老會開會,找自己過來做什麼?
“一個位子而已,怎麼就不能坐?”
張金水同樣是臉一板地說道。
老者兩眼一瞪,正要開口,主位上的陳玄機卻是輕咳了一聲。
聽到這聲輕咳,老者頓時不吭聲了。
其它人也紛紛把目光從李魚身上挪開,望向了陳玄機。
“大家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你很忙嗎?”
陳玄機神色不善地衝李魚問道。
“年紀輕輕,哪裡來的這麼多毛病?”
白眉老者吹胡子瞪眼,衝李魚嗬斥了一句還閒不夠,繼續訓斥道:“師尊看中你,收你為徒,是要讓你為宗門多出力,而不是讓你為所欲為!”
這一說,李魚頓時明白了這白眉老者的身份,6放鶴的三弟子6海,難怪敢和張金水頂著乾。
心中騰起一團怒火,陳玄機、6海這兩個老家夥莫非是設個套故意來坑自己?
什麼仇什麼怨,自己搶了他們飯吃?這二人和張金水同一個師父,怎麼差距這麼大?
瞥了一眼6海,嘴角邊浮出一抹嘲諷:“師尊收我為徒,和你有屁的關係,我做什麼事情需要你來指點?”
扭頭望了一眼陳玄機,懟道:“堂堂一宗掌門,卻連身邊人都管不好,怪不得我雲霄閣屢屢被人欺上門來!”
說罷,也不搭理二人,轉身衝大殿之外走去,口中憤憤不平地嘟囔道:“我這就去找師尊,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大殿內一眾皆驚,多少年來,還從未有弟子這般頂撞陳玄機。
6海霍然站起身來,須戟張,怒容滿麵,看看陳玄機,又看看張金水,不明白什麼情況,頂撞自己倒還罷了,連掌門都頂撞,而李魚分明是話中有話,難道陳玄機私下裡做了什麼對不起李魚之事,李魚有意駁他的麵子,故意來遲?
陳玄機麵容鐵青,心頭怒火翻騰,城府再深也受不了這種當麵打臉。
不過是訓斥一句而已,平日裡,有紫星修士犯了錯誤,他也會出言訓斥,李魚一名毛頭小子,區區赤星境界,這麼多人等他,他卻姍姍來遲,還不允許訓斥一句平一平眾怒?何況,李魚還是他名義上的師弟,管教兩句不是明正言順嗎?
其它人麵麵相覷,不明白生了什麼。
在這裡枯等李魚一個多時辰,大家心中都有氣,弄不明白李魚擺什麼譜,秘傳弟子身份是特殊了一些,可眼前的一眾堂主,幾乎都是秘傳弟子出身,未見有誰這般牛氣。
看來,陳玄機怕是做了什麼惹怒李魚的事,難道是因為張瑞?在坐之人都知道陳玄機準備安排其門下大弟子張瑞去鎮守瑤光峰,結果卻被李魚中途截胡。
“喂,師弟,彆走,把話說清楚,師兄為你做主!”
張金水愣了片刻後,起身說道。
李魚卻根本不搭理,三五步過後已到了大殿門口,推開殿門就走了出去。
“聽話,師尊閉關呢,豈能隨意打擾?”
張金水跺了跺腳,起身追了出去。
6放鶴剛剛進階沒多久,正是鞏固境界之時,昨日楊寰回山,這才特意出關一見,隨後又再次閉關,彆人不知道,張金水清楚,陳玄機雖是掌門,他卻是大師兄,師兄弟之間有矛盾,他當然要調解一下。
走出大殿後,李魚左右觀望,似乎是準備尋一尋從哪個方向去天樞峰比較近。
正在殿外等候的鐵猴子、夏東慌忙迎了過來。
“師弟,聽話,不能去打擾師尊,出了什麼事,說給師兄聽聽!”
張金水追出殿外,一把拉住了李魚。
李魚打量著張金水,依然是一臉憤憤不平,“我可以給師兄麵子,可以不去找師尊,不過,再有這樣的事情生,我就要去問問師尊,我這秘傳弟子的身份是不是假的,若是假的,那我就直接下山!”
聽聞此語,唬得張金水心跳都快了幾分,器靈宗、劍穀一直在打李魚的主意,段文浩多次和雲驚空、楊寰商談交換李魚的條件,二人一直沒答應。劍穀上次派人過來邀請夏寶到劍穀一行,特意提出過條件,願意用一批豐厚的資源交換夏寶、李魚二人,結果被6放鶴給拒了,這事他清楚,若雲霄閣逼走了李魚,其它宗門肯定會第一時間接納。
雲霄閣參與墜星島之行的眾弟子能夠走出墜星島,能夠得到大批資源,全靠了李魚煉製的神臂弩和鐵西瓜,而這次能夠摧枯拉朽般擊退霸刀門、禦劍宗的入侵,同樣是仗了神臂弩之威。
就連今日陳玄機邀請李魚,也是按著6放鶴的吩咐,要借李魚的“才華”一用,正求人的時候,你把人趕走,腦子進水了?
“說吧,什麼事,師兄為你做主!”
張金水拍著胸脯承諾,這事他要攔下來。
“陳權陷害我,已經被我送到了刑堂,師兄到刑堂一問就知道了!”
李魚說罷,衝鐵猴子、夏東使了個眼神。
鐵猴子伸手拉起李魚一條手臂,袍袖一揮,駕起一道遁光衝天而起。
夏東麻溜地祭出一隻飛梭,飛身而上,快跟上了鐵猴子,雖不明白李魚在大殿之中說了什麼,為何這麼快就走出了大殿,卻明白陳權要倒黴,倒大黴。
這些年來,夏東一直看陳權不順眼,甚至包括陳玄機一脈的所有弟子。
陳玄機的年齡比夏青鬆足足大一倍,資曆更是遠勝夏青鬆,卻一直沒辦法突破瓶頸,無法踏入銀星境界,也不知道是嫉妒還是什麼原因,陳玄機沒有明著和夏青鬆對著乾,他門下的弟子卻總是和瑤光峰弟子過不去,時不時找找茬,而夏青鬆為人爽直,眼中不揉沙子,誰找茬就教訓誰,陳權昔日追求夏寶時曾攔過一次夏寶的路,夏青鬆大怒,若不是陳玄機親自登門求情,陳權會被閹掉。
最讓夏東氣憤的是,陳玄機一直霸占著天權峰不騰位置,這第四峰是你該待的地方嗎,你一紫星修士難道比銀星太上還要牛?
而當年把夏寶觀氣術秘密泄露給外宗修士知道的,正是陳玄機的二弟子丘遠,那一次,若非6放鶴出麵,丘遠估計會被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此刻他對李魚佩服的五體投地,果然是有仇必報,兩個耳光打得那叫暢快!
看到李魚拍拍屁股走人,想想陳權和夏家的過節,張金水已經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方才,正是陳權去通傳,這小子怕是使了什麼壞,被李魚給抓住了把柄。
陳權天賦上佳,性子卻倨傲,仗著陳玄機的勢,有些目中無人,他一直看不習慣,可陳權對陳玄機足夠忠心,陳玄機喜歡。
刑堂堂主方德並不是6放鶴一脈,性格方正古板,不徇私不畏權,此刻並沒在大殿中,陳權到了刑堂落不了好。
陳玄機有心讓弟子張瑞去鎮守瑤光峰,6放鶴卻有更深層次的考慮,卡下了此事,而且還把6海的靈獸堂歸在了雲驚空門下,6海不懂馭獸之道,靈獸堂主原本就是掛了個名,接下來,這堂主之位肯定是不保了。
6海方才跳出來,是不是受陳玄機指使?陳權到瑤光峰鬨事,是不是陳玄機指使?
人人都有私心,陳玄機身為掌門同樣免不了私心,他擔任掌門之位過了一甲子,門下徒子徒孫無數,親傳弟子有九人之多,記名弟子也有多人,樹大根深,難免良莠不齊,6放鶴早就想對這棵大樹修剪一番,隻是陳玄機一直沒犯過大錯,6放鶴不忍下手,難不成,想借李魚之手來平衡一下陳玄機的權力?
想到這裡,張金水頓時不願再插手去管此事了,他的愛好是修煉,不是弄權。
轉身回到了大殿,眼看著眾人目光紛紛望來,自嘲般笑道:“個個都是有本事的人,能把自己整到刑堂去,老道得罪不起,今後沒什麼大事,不要喊老道過來,再不努力修煉,後輩都爬到頭上了!”
說罷,轉身再次走出了大殿,今天眾人商議之事,和他傳功堂沒什麼關係,而他若想求李魚出主意辦事,直接找上門去就行了,不會擺這麼大的譜。
“一群傻子!”
心中暗自冷笑,6放鶴已經有一百多年不收弟子了,突然把李魚收入門下,難道是心血來潮收著玩?
殿內眾人麵麵相覷,一頭霧水,方才,一個個自重身份,沒人偷聽張金水和李魚在殿外談什麼,而李魚也僅僅是說了一兩句話就走,結果,沒人知道眼前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