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2(1 / 1)

一葉天涯 梅雨燈花 640 字 17天前

他們說話聲音本就不小,一字不漏地流進了唐煜耳朵裡。 唐煜心中激蕩,嘴唇發紫,右肋流出的血滴了滿地,腦子裡嗡鳴不斷。 不許汙蔑我父母……不許侮辱我父母…… 在他的記憶中,有父母相伴的童年時光雖然短暫,但從頭到尾都是美好的。 他記得父親讓他坐在自己寬穩的肩膀上,帶著他在唐家的水榭中到處轉著看,一會講“道可道,非常道”,一會講“子貢問仁”,一會兒又哼哼“春花秋月何時了”,他指哪兒,唐琛就帶著他去哪走。秋天桃子熟了,唐煜時常踩著父親的肩膀摘果子,一個一個,滿滿當當抱了滿懷。抱不住了,桃子掉下來還會“誒呦”一聲砸歪父親的發冠。母親見了便會笑斥,阿煜遲早被你慣壞了。 他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夏日的傍晚,小窗撲流螢,母親常做酸梅湯,每人一大碗,唐琛還會給他們吹笛子聽。 吹來吹去都是一個曲子。唐琛說,這是他少年的時候跟沈叔叔一起作的曲。 沈叔叔,沈飛泓。 又有誰知道,中秋晚上,沈叔叔送來的一大車黃燦燦的梨子,會有著劇毒呢? 又有誰知道,那甘冽的井水中,也有能燒人肺腑的西域草烏頭? 早知如此,他又怎會把梨謙讓給母親吃? 屍體……到處都是屍體。 父親靠在床上,胸口深深地中了兩刀,圓瞪著眼睛,口中似乎欲言。 他至死也不相信,自己引為知己的那個人,竟一直對他是如此看法,竟會下此毒手。 嫉妒、憤怒、羞辱…… 仇恨,到處都是仇恨。 唐煜的耳畔尖嘯,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眼前陣陣發黑。他什麼都聽不清了,混沌裡似有荊棘叢生,魑魅橫行而過,怪笑著朝他尖叫。 他腦海裡忽然隻剩下一個字:殺! 劍光,雪白而閃耀。 劍勢,再也控製不住。 劍身薄涼,已經穿透了麵前對手的喉嚨。 他甚至並沒注意這個人的臉。 抽回劍,血花紛飛! 人倒下。 險笑和驚懼交錯在一起,永遠凝固在了這個人的臉上。 萬籟俱寂。 方才嚼舌根那幾個人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滿地都是鮮血。 因為唐煜已經向他們看過來。 心跳,心跳得很急。 呼吸已十分困難。 唐煜的臉上沾著血,眼中寒星閃動,目光就像雪地裡凶煞的野狼。 饑餓、憤怒、暴躁。 仿佛過了一輩子那麼長,唐煜終於開了口。 他的額角青筋凸起,他說的隻有一個字。 “滾!” 於是那幾人真像孝子賢孫一樣,汗流浹背、屁滾尿流的,依言滾了。 唐煜低著頭,沉重地呼吸著。 人人噤若寒蟬。 半晌,唐煜轉過了身。 他對麵的那些人自動推搡著散開。 然而唐煜的眼中什麼光彩都沒有,什麼感情都看不出來。 他腳下一蹬,拔地而起,想要躍出人群。 但是就在他躍起的一瞬間,隻聽“嗖嗖嗖”數聲快響,突然從四麵八方同時飛出十幾樣長短不同、種類各異的短箭暗器,急速朝他打去! 唐煜淩空翻身,躲避不及,突然瞥見一把扇子從人群中斜飛而出,打著旋劃出一道弧線,“噗”“嗤”“噠”一連串響,一把布扇竟將暗器擋住了一大半。 唐煜又一個筋鬥,躲去了剩下幾枚毒釘。 一人沉聲怒喝道:“曾小白,你怎麼什麼閒事都要管!” 又聽見曾小白的聲音悠悠道:“唉,沒辦法,在下就是這麼一個脾氣。足下又待如何?” 那人咬牙切齒罵道:“瘟神!” 曾小白嘻嘻笑著,甘之如飴地受了。 那人怕他的武功,又擔心他這麼大的口氣是在故意激將釣魚,一時猶豫,竟也不敢再行動。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唐煜已像一尾魚入了水,在人群裡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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