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三小姐上前挽住庾二太太的手臂。
“這是乾什麼?”庾二太太道,“收拾好東西就跟我回開平衛,你就是被我們慣壞了,哪家的小姐沒有出嫁的時候能在京城過年?”
她是不肯答應的,還是老爺說,開平衛是苦寒之地,女兒好不容易去了京城,不如讓她看看京城過年時的繁華,現在縱著些,一切都由他們說了算,將來嫁去夫家,他們就做不得主了,再說現在的情勢,在京城聽聽消息也好,她覺得老爺的話有道理,就帶著家中幾個婆子來陪女兒。
“母親,”庾三小姐道,“您不準備去看看李大太太嗎?”
李長琰不過就是在山東立過功,這才被調任去了大同府,如果不是李煦在開平衛軍中嶄露頭角,他們也不會認識李家。
要說有些交情,也是因為孔二奶奶喜歡四處走動。
想到孔二奶奶,庾二太太歎口氣:“現在正是多事之秋,簡王謀反還沒查到北疆,我們還是要小心些,一不小心被卷進去那可真就糟了。”
庾三小姐仔細想簡王的案子:“北方定然有簡王的人手,隻是簡王和憲郡王已經死了,應該也翻不出多大的風浪,母親放心,李九爺查簡王案立功,這件事不會影響到李家。”
庾二太太望著女兒的花容月貌:“也不知道那李煦有什麼地方好。”就算她有意將女兒嫁出開平衛,李家這樣的門庭卻根本不夠看,沒想到李家倒拿喬起來,按她的意思是與李家絕不再往來了,女兒就是放不下那李煦。
“刑部尚書都被簡王騙了,”庾三小姐小聲道,“最終還是李九爺發現了端倪,我也不是非要去李家……隻是想打聽打聽消息,畢竟事關我們北疆。”
庾二太太想了想吩咐人:“準備車馬,我與小姐一起去李家看看。”她也想知道女兒總說李煦受朝廷信任到底是不是真的,親眼看了她心中也有個思量。
庾家向李家送了帖子之後,庾二太太帶著庾三小姐進了李家院子。
還沒屋門就聽到裡麵傳來聲音道:“大太太,您可不能不管啊,我們孔家這些年待李家如何,您不是不知曉,怎麼說我們也是姻親,眼看著整個孔家就要陷進去,那是上百條的性命啊。”
管事媽媽聽到這話輕輕地咳嗽,讓屋子裡知曉又有客人來了。
庾二太太隻見李大太太坐在臨窗的大炕上,臉上都是愁容,大約這幾日沒有休息好,眼窩有些發青,整個人比北疆時都瘦了一圈,可見的確是為此事焦心。
李大太太看到庾二太太和庾三小姐立即起身:“早就該去拜會二太太,這最近家中事多,著實有些脫不開身。”
不等李大太太與庾家女眷再寒暄,孔三太太啞著嗓子:“這兩天二哥、二嫂都會來京中,我那可憐的二嫂,聽說兩個兒子都被抓了,已經暈厥過去一次,他家裡就跟天塌下來一樣,天天說,還不如不來京中要什麼差事。
景春媳婦說李家在京中有門路,這才先一步前來打探消息……竟是這種結果。”
孔景春是孔二爺的名字,景春媳婦說的就是李大小姐,庾二太太聽到這裡眼睛一跳,孔家這話分明是要綁上李家。
庾二太太向李大太太看去,李大太太仿佛沒有聽懂其中的含義,還不住地陪著點頭,然後歉意地道:“都是我們不好。”
哪裡不好?庾二太太不禁為李大太太著急,孔五爺與簡王勾結,這與李大小姐來京中有什麼關係?
李大小姐不來,孔五爺也是簡王黨,孔家也是一樣的結果。
庾二太太真為李大太太著急,軟的像是一團麵,讓人怎麼捏怎麼是。
“現在都說那管事媽媽是我們孔家指使的,是我們孔家要害死景春媳婦,那怎麼可能?”孔三太太看著李大太太,“大太太我們也不求彆的,隻想問問李九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姻親一場,真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們落難嗎?要知道我們家請先生的時候,府上幾位爺都來讀過書。
作為姻親,就算不共同進退,也不能這樣……”
孔三太太說著哭起來。
“三太太彆哭,”李大太太更加慌神,“那案子如何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昨晚聽說出了事,也是一夜沒有合眼,老爺已經出去打聽消息,不然……我……我讓人叫煦哥回來。”
庾二太太聽到這裡就知道,李大太太已經完全被孔家捏住了,也不看看什麼時候就敢提“共同進退”,孔家是反賊,李家還要被連累也做叛黨?口氣還真大。
想到這裡,庾二太太忍不住道:“聽說孔五爺牽連進去的是謀反案,也難怪李大太太不知曉,朝廷上下誰也不敢隨意議論。”
即便孔家對李家有恩,也不能讓李家搭上所有族人,這一點孔家人早就知道,就是欺負李大太太柔弱、心軟。
說話間,管事進門稟告:“大太太,九爺說了,衙門裡公事纏身回不來了,還讓小的們送換洗衣服去值房。”
也就是說,見不到李煦了。
李大太太一臉難色:“孔三太太您也聽到了,煦哥現在抽不開身,您也彆急,我家老爺已經去打聽消息……”
“我們哪裡等得起,”孔三太太打斷李大太太的話,“這樣下去,也許哪一天整個孔家都沒命了。”
孔三太太說完深深地望著李大太太:“大太太,您應該知道我們孔家沒有謀反的心思,李家在太原和我們孔家來往密切,我們真有什麼異動怎麼能逃得過李家的眼睛?您說對不對?”
李大太太下意識地要點頭,卻仿佛被孔三太太臉上那略帶要挾的表情嚇到了,一下子愣在那裡緊緊地抿住了嘴唇。
孔三太太接著道:“這樁案子之後,李九爺前程無量,隻希望李九爺果然能夠秉公辦事,不要與那張家人一樣。”
孔三太太說完深深地望了一眼李大太太,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陷害孔家,他們打聽到消息,景春媳婦不知向朝廷說了什麼,已經有朝廷的人馬去往太原,老爺聽到消息急忙趕了回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信景春媳婦一點沒有向娘家透露,卻沒想到李大老爺說話那麼難聽,李煦不肯露麵,她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來到李大太太麵前說些話提點李家,希望能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