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到晚上。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天上月明星稀,預示著至少今晚上不會下雨。浸在水中的宋安喜正在想著事情。這事兒本來是不足以為外人道矣,可偏偏即使嘴上不說,袁家堡中大概所有的人都是知道的。畢竟這本來就是一件貌似理所當然的事。如果你結婚了,完了你老公生理機能各項正常,你生理機能各項正常,雙方都有時間和精力,也有一定的興趣,也不缺乏私密的空間,那麼,在新婚之後第二天夜裡做這件事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什麼事,不必說出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旁人也許心知肚明就成了,可當事人卻沒辦法做到順理成章心知肚明就完事了。比如說宋安喜。畢竟她是第一次。所以她才會在浴池中泡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也不願意爬出浴池。因為爬出浴池她不知道該乾什麼好。直接爬上床等辦完公事回屋子的袁朗來“臨幸”自己呢,還是自己給自己弄個比較美美的裝扮,坐在房中安靜的等待著某人回屋呢?好像都是等著某人回屋吧?她想著,不覺臉皮紅的過分。要洗乾淨,乾乾淨淨的,千萬不要在做某些特彆舉動的時候被某人嫌棄說身上有異味之類的;水裡麵灑了很多花瓣,身上聞著都是香噴噴的。腦子裡胡思亂想的某人開始出現某個恐怖片中,某女星吃了彆人打掉的胎兒做成餡兒的餃子後,身上散發出異味,於是跑到自家浴缸裡泡花瓣澡的情景。忽然又想,按照紀千澤的說法,袁朗身為魔族,隻要能夠在動心動情之後和那個對象上床的話,就能繼續保持不老不死的容貌,直到地老天荒。那她宋安喜呢?會老、會死,是不是?會老會死的是自己,因為自己是個普通人啊。那袁朗隻能孤孤單單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好可憐。所以,自己一定要給他生個小孩。讓小孩陪著他。那個魔族的小孩,在長大成人之後,魔力穩定之時,一定也能不老不死,就和袁朗一樣。到時候,袁朗就可以有一個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親人與他相互依靠了。到那時,至於自己在哪裡,有沒有投胎,是否變成了遊魂與否,都不重要了吧。想想都覺得自己好偉大好聖母哦。宋安喜傻笑。不防下巴挨水太近了些,一下子喝了一口自己的洗澡水,嗆得咳了個驚天動地,胸口都在隱隱作痛了。直到咳到眼淚流出來,沒怎麼咳了,她卻捂著臉,無聲的哭泣著。是啊,到那時,自己就真的要徹底離開袁朗。也許自己已經投胎轉世——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投胎這種指標的話;也許自己成了孤魂野鬼到處流浪——如果沒有鬼差來抓她的話,總之,自己不可能一輩子留在袁朗身邊。 “……一定給你一個小孩。”宋安喜喃喃的自言自語。這時,一陣風吹過屋頂,仿佛是上天也聽到了某人對未來的一個承諾,在作出支持的反應。晚上。又到了晚上。袁朗倚著欄杆,抬頭看天。他手中有壺,壺中是酒。在這種天氣裡喝上一杯素酒,隻是因為他心中有事。無以排解,隻好借酒消愁。他曾經期待過這一晚的到來,可真正等這樣的日子就要實現了,他卻驚覺心中之忐忑不安。想他袁朗,曆經多少事,早已將心境磨練得平靜無波,可卻那麼奇怪,遇到了一個看似尋常的女子,生生給破了他的磨礪,每天心境上的不同都讓他吃驚不已,每一次的心動都讓他沉浸其中。對於這樣的感覺,他是甘之如飴的。這麼多年來的人間冷暖、世情滄桑,已讓他心冷成了冰山,除了那少有的幾個友人,他哪有需要用到感情的時候。卻不想,在麵對宋安喜時,心亂如麻有之,驚喜交加有之,害怕擔憂有之,溫暖平靜亦有之。他喜歡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是活著的感覺。讓他第一次對這個人世間有了那些許的留念。他愛那種感覺,他更想要去愛那個讓他擁有了這些感覺的那個女子。如精靈一般的女子。美如天仙,心似淨雪。得妻如此夫複而求。但他更清楚,如果他真的和宋安喜有了夫妻之實,再想抽身,就難了。宋安喜是那麼想要一個來自於他的孩子,可他卻真的不願意把那樣肮臟的血脈帶給宋安喜乾淨純粹的人生。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宋安喜。他們魔族中但凡眼睛會在月圓之夜變色的,隻有那種父母親是近親**的類型,才會生出這樣的孩子。像他這樣的孩子。連人世間的雜種都算不上的存在。若宋安喜知道了,會嫌棄麼?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固然答案會與不會各占一半的幾率,但隻要想到可能會嫌棄這樣的結果,他就覺得呼吸都會停滯。那是他不敢想像的結果。就像已經放棄一切,當作自己一無所有的人,卻在某時某刻蒙神眷顧,賜給那人最欠缺最需求的東西,卻在那人再也放不開手時,忽然告訴他,那隻是一場夢而已。多殘忍。但是,即便是夢,也不願意醒來。袁朗深深的知道自己的心裡想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就是這樣。即使是夢,即使下一秒就會被生生奪走,即使會被那麼乾淨的人嫌棄,即使此生此世再也擺脫不了這肮臟的血脈和可恥的族群,他也要把這夢做到最後一刻。至死不渝。飲完最後一杯酒,看看那天色。麵對虛空,袁朗僅能淡淡輕言:“是不是夢,當做過再說。”恰巧那時,吹過宋安喜所在的浴池屋子上方的風,徐徐穿過了袁朗所在的小亭之中。秋夜裡微風特有的涼意,讓袁朗微醺的醉意漸漸消散。眼神回複清明。推開門,門後有人。站立著的女子無聲微笑,看著推門人,那笑容似黑夜星辰,耀人眼眸。“真美。”袁朗說。他抬手輕輕的撫摸著宋安喜的臉頰,低下頭去,親吻著她的額頭、眼睛、鼻翼、嘴唇……一點點的,就像是最虔誠的信徒,從最開始的地方,一點點的,描摹著自己所信奉的對象的臉,每一個部位,每一個細節,不想放過,不想遺漏。宋安喜的雙手攀上了袁朗的脖子,摟緊,放鬆。即使心中的緊張越來越盛,第一次,和自己最愛的人,這不是自己的身體,可是靈魂卻是自己的,彆扭的感覺便就漸漸消失而去,想著,相愛之中的人真正眷念的不是那完美無缺的身體,而是那能遙寄相思的靈魂。微涼的修長的手指落在了宋安喜單薄的背脊上,沿著那骨骼的走向慢慢的滑過宋安喜的背部,所引起的顫栗讓宋安喜的身體輕微的顫抖。她咬著嘴唇,不願意發出令她覺得羞愧的聲音。畢竟這是第一次。畢竟是和自己所愛的人。“彆怕。”溫柔入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的主人咬住了宋安喜的唇瓣,吮吸,糾纏,彼此舌尖相觸碰的那一刻,仿佛是電流通過了身體,從未有過的體驗讓宋安喜不由自主閉上眼睛。那兩個字像是擁有魔力一般,宋安喜整個身體頓時沒有了力氣。不知何時她被抱了起來,放在了**。一個溫暖的身體覆在她的身上。袁朗撐著上半身,微微笑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宋安喜,“你體溫好高。”宋安喜臉一下子躥紅了。這跟她的預想有點偏差啊。可袁朗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整個人就跟炸熟了的蝦一樣,紅透了。“……沒發燒吧?”說著,袁朗還把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宋安喜是要崩潰了,這都什麼時候了,拜托你不要去在意那些有的沒的好不好,直接上本壘!本壘!!本來緊張萬分的心情在那一瞬間給徹底鬆掉了。沒法緊張。這家夥現在這種情況還在考慮她有沒有發燒——蝦米?!這種事就算是發燒也必須立刻給做完了再說!想著,決意把所有的羞恥心都拋開的宋安喜將思想付諸了行動——她伸出手來,拽住有點不在狀態中的某男人的衣領,用儘全力往自己方向猛力一拉——“嘶……”被某人的下巴撞到自己嘴唇的宋安喜輕呼出聲。袁朗緊張的要確認宋安喜撞傷到哪種程度了,卻在下一秒發現嘴角在流血的某個急色女人已經開始啃他的嘴了。像啃早飯時候那個南瓜餅一樣的動作和表情。費了一點功夫,掙脫開完全沒有經驗的宋安喜的啃南瓜餅的調情行為,哭笑不得的袁朗看著那還在滲血的嘴唇,說:“看不出你這麼著急。”“春宵苦短。”宋安喜無恥的盜用昨晚上袁朗說過的台詞。袁朗低頭吻上宋安喜的嘴角受傷的地方,久違的鮮血讓他的神經有些發燙的錯覺。“我是魔族……”他低聲吐出這幾個字。“我知道啊……”宋安喜挺享受被袁朗親吻破皮地方的感覺,很舒服,很溫柔。“我曾經吸食過人血……”袁朗繼續。“……哦,”宋安喜反應遲鈍的回答,又想了一想,下意識摟住袁朗的脖子,讓他的身體貼著自己,“我的血好喝嗎?”袁朗睜大了眼睛。宋安喜就像知道袁朗會有這個反應似的,嘻嘻笑著,繼續說:“好喝的話就多喝點,不要浪費了。”她說著,雙手鬆開了袁朗的脖子,最後放在了袁朗的胸前。“你要做什麼?”袁朗隱約覺得這一幕似乎似曾相識。好像是在昨夜有上演過類似的劇碼。“脫你衣服啊。”宋安喜認真的回答,“小美人兒,你就從了大爺吧。”“……從了你之後,你就會讓我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儘享榮華嗎?”袁朗接下宋安喜想要繼續的台詞。宋安喜樂了,“你知道大爺我的心意就好。小美人兒,我跟你說哦,以後啊,如果你想吃飯,我就給你做好吃的飯,如果你想喝血,就喝大爺我的血哦。不要隨便喝彆人的血,萬一有個AIDS什麼的,我就不能給你生小孩了。”“什麼跟什麼呀——宋安喜,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還沒意識到自己衣服已經被脫的僅剩內衣的某男驚訝的質問某色女。宋安喜擦掉嘴角的口水,看著眼前那已經露出來的完美身形的身體,吞口水,幾乎是第二人格在操縱著回話:“我當然知道。我在跟你訂立規矩。免得你背著我沾花惹草。如果你敢紅袖出牆的話……哼哼,”涼颼颼的感覺終於把袁朗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自己身上。可他反應不夠快,宋安喜的“哼哼”話音剛落,那嘴唇就貼上了他的鎖骨,被溫熱的舌頭舔過的地方,就像被火撩過,卻一點兒也不疼。“你真是第一次?”袁朗眯縫著眼睛盯著宋安喜一字一句問道。宋安喜舔了一遍,意猶未儘,還順帶舔舔自己的嘴唇,然後得意的笑;“我雖然沒有實際操作經驗,但是經過多年的圖文並茂的理論經驗的培訓,我可以很鄭重的告訴你,我的經驗很豐富啊。”袁朗石化了。跟著,他忽然笑起來,那笑聲在宋安喜聽來委實是不懷好意惡意非常。“那麼,我就不必擔心你會有多少心理上的抗拒了。”像是響應自己的宣言,袁朗按住了宋安喜想要繼續“行動”的雙手。“這位……宋大爺,今晚上就讓我袁某好好的伺候您吧。”嘴唇重疊在一起,彼此的衣服隨之褪去。灼熱的溫度讓某個女人皮膚不自然的發紅發燙,而那溫柔的撫摸更是點燃了從未被人開啟過的神秘地帶的火焰。羞澀、迷惘、擔心、緊張、恐懼與害怕,在肌膚與肌膚相觸碰的那一刻瞬間煙消雲散去。相互擁抱,相互親吻,相互探尋著對方快感的來源。仿佛是最天經地義的事情,閉上眼睛,睜開眼睛,看不到的是第一次的羞怯和對未知的些許恐懼,看到的是對方眼中濃濃的情意。可以讓人融化在裡麵的情意。除了最初進入時候的那些許疼痛,宋安喜在整個過程中並沒有感受到多少的不舒服。反而是那極致的快樂讓初嘗情事的她樂此不疲的想要得到更多。那一個晚上,各懷心事的兩人把自己最隱秘的那部分都展現在對方麵前,把自己最好的都獻給了對方。痛的,快樂的,難看的,美好的……各種各樣的景象和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彙成了那晚的記憶。即使多年以後,他們再次回憶那個晚上,都會不由自主大笑出聲。那個夜晚,就像兩個不知道真相的小破孩兒,以為自己要付出自己的所有來換取對方的快樂,卻不知,是自己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最珍貴的。
第21章 那一晚的風情(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