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是原因(1 / 1)

“若非是我邀你比賽騎馬,你也不會著了閻少清的詭計。救你隻是為了償還欠你的,不必謝我。”紀千澤冷笑。可那樣急於撇乾淨關係的話隻能讓宋安喜想要笑。她知道紀千澤救她的真實原因,並不是因為紀千澤覺得欠了她什麼,而隻是醫生的本能。作為紀千澤口口聲聲所說的半個同行的她,怎會不知道這個天下第一神醫心中所想。“好,你不要我謝,我便不說謝。袁朗,”她覺得頭有點昏,忍不住眯了會兒眼睛,停了一下。感受到握著自己的手稍微收緊了些,知道某人在擔心,深呼吸後勉強睜開眼,笑笑。“我想聽真話。”袁朗看著宋安喜,無波無瀾的表情裡是死寂的味道。“你不會願意聽的。”他輕聲說著。“不管你說什麼,我都願意聽;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隻要是你說的,認真的說出來的,我都信。”袁朗微笑,那笑裡沒有笑意。“你不信我?”宋安喜立刻讀懂了他那笑容的意思。“他不信任何人。隻信自己。”紀千澤冷冷的說道。宋安喜看了看紀千澤,又看著袁朗,搖頭,對紀千澤說:“他不是不信,是沒有人值得相信。但是他信你,我很羨慕你。不,我很嫉妒你。”紀千澤愣住。“你錯了,”他的聲音卻是有絲猶疑,“他從未真正信過我。”宋安喜繼續搖頭,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她的頭,淡淡的聲音在耳邊輕響,“彆搖了,彆說了。頭暈了,人累了,什麼都聽不到的。”袁朗扶著宋安喜,作勢要讓她躺在**。宋安喜拒絕了,“我要聽答案,我要知道真相。雖然其實,我多半已經猜到真相是什麼了。”袁朗的動作停滯了一下,到後來完全放棄了。重新坐在宋安喜的床邊,“那你說說。”“我說對了,你彆說我沒有對啊。”“好,你說吧。”宋安喜便說了。寥寥數語,一分鐘內結束。無人打斷她的說話,一個人不能打斷,一個是不屑打斷。說完了,宋安喜看那個臉上堆滿著不屑神情的人,歎道:“當事人都沒說不是真的,你何必如此著急就判定那是假的呢。”不屑是因為不相信,覺得匪夷所思,覺得不可能。能有這個表情的是紀千澤。那不能打斷宋安喜說話的,自然隻能是袁朗。袁朗默然。那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紀千澤先是不屑,接著是驚訝,再然後也就成了沉默。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可事實就擺在眼前。眼前這個人,這許多年來,從未改變過。以前是怎樣,如今依然是怎樣。“隻因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滅人的原則?!”紀千澤喃喃低語。“還因為他要保護你和我這樣的笨蛋,以為全天下都是好人的笨蛋。你明白嗎?” 紀千澤瞪著問他問題的宋安喜,不說話。宋安喜卻不願意停下來,她今天一定要讓袁朗不再一個人背負所有的罪責。至少,她要讓袁朗最重要的朋友知道自己的朋友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多日以前,是你親口告訴我袁朗是個怎樣的人,可如今呢,卻是你率先對袁朗說你不信任他。你質問他為什麼要將羅頌變成陰靈,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東西,但是,不可否認,如果不這麼做,想要通過傷害你我而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將會更加肆無忌憚。你又是否明白袁朗這麼做的第二個理由?”宋安喜問紀千澤,後者一臉陰鬱,陰鬱中是不理解的質問和沉默。“第二個理由,無非是再也瞞不住了。袁朗的身份,再也無法瞞住。他身為魔族的秘密,以你對於這個國家的了解,當該知道將會引起怎樣的波瀾。如果到那時,真的沒辦法再繼續的話,你我這樣弱的人,該如何生存?他,這是在為我們活下去掃平障礙。”“殺人……是掃平障礙,製作陰靈……也是。這樣的生存,我不要也罷。”紀千澤再度狂躁的吼道。袁朗依然沉默著。他既不否認宋安喜所說的那些話,也不承認宋安喜的指摘。就好像,最事不關己的是他,他就是個旁觀者似的。明明他並非一個旁觀者。“我太聰明。”宋安喜低聲的笑道,“所以僅憑蛛絲馬跡便能知道事情大概走向。這是我的幸,也是我的不幸。袁朗,你是否想要否認我所說的東西?”袁朗放開了宋安喜的手。“你不是太聰明,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子。”袁朗站起身來,臉上有著寵溺的光芒。他看著宋安喜,就像在看一個最寶貝的寶物一樣。“雖然不願意,可沒辦法,為了活著,我還是命人去查了你的來曆。”他說著讓宋安喜覺得心跳加速的話。“秦蘿,天下第一美人,心智單純,擅長琴棋書畫,習背四書五經,卻是個天生的……口吃之人。且因為是大家閨秀,十八年來除了每年進廟上香拜佛,從未踏出大門一步。加上你父親秦萬裡對你多有懈怠,你並不算一個該懂得天下大事、民生疾苦的女子。可很明顯,你懂的東西,比我查到的要多很多。”放在薄被中的另一隻手在微微發抖,宋安喜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她第一次感謝著自己鎮定自若的功夫,在某些時候,總是能夠派上最大的用場。看樣子袁朗是查出來一些很大的矛盾之處,天生的口吃,心智的單純,沒有在社會上曆練的經曆,這些都和自己現在所表現出來的秦蘿不一樣。也難怪袁朗會起疑心了。“你是在轉移話題嗎?”宋安喜想笑,她成功笑出來了。“我是不是秦蘿,我的父母還能不知道麼?就算是我的父親秦萬裡對我不好,不了解我,可能會認錯,那麼我的親生母親呢,她能認錯嗎?十月懷胎,如此辛苦,十八年養育,如此困難,豈會有連自己的親生兒女都有認錯的道理。我想這大概就是你在我們成親當晚請他們來的真正的原因吧。”“至於你……”宋安喜轉過頭看著呆立在一邊的紀千澤,笑得很恣意,“演技不過關,實在是讓我很沒有看戲的快感。都跟你說了,你是個好人,一個徹底的好人是做不來壞人的。卻還想做個壞人。浪費人才啊。”袁朗也在笑,他拍拍還有些發呆的紀千澤的肩,“彆繃著了,被她看出來了。”紀千澤的恍然大悟從心底逸至臉上,“她也太聰明了吧?”他這話明顯是在對袁朗抱怨。袁朗歎氣,“宋安喜聰明是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她也沒說錯,你演技實在是太差了。破綻太多,她看出來也絕非難事。”一杯水遞到眼前,一隻手在紀千澤的手腕裡進行把脈活動。宋安喜哭笑不得,“你們兩個也太現實了吧,剛才為了試探我也不見有這麼殷勤啊,現在被揭穿了就這個樣子,可讓我寒心的很呢。”紀千澤慢條斯理的搖頭晃腦,嘴角的笑意不絕,“我是身不由己,聽命於人。你可彆怪我。而且,我可是真的有救你的性命。要不是我醫術超凡,你現在肯定還躺在**哎喲連天呀。”袁朗接過宋安喜喝過水的茶碗,打斷了紀千澤的話,問宋安喜道:“開誠布公還是繼續相互試探,你說。”被你試探這份上,還想玩藏著掖著那一套,太痛苦了。宋安喜腹誹著,仰頭給了袁朗一個微笑,“問你,真正的問你——你愛過我嗎?”紀千澤插嘴:“不愛的話他才不可能跟你上床呢。要知道他是真的很不想自己這一族還有後代流傳於世。”“好好診脈!”袁朗瞪紀千澤。後者立刻消聲。宋安喜卻搖頭,“你是個為了達到目的而會不擇手段的人。我也能夠分辨真實與虛假。可是,在愛情方麵,我很白癡。我分辨不了。”“也許我的回答也是假的呢?”袁朗的眼睛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宋安喜。這是以往沒有過的。宋安喜有些傻,有些驚訝,還有一點……期待。“我說過,隻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就算是假的,我也當真的信。”“這有什麼意義……”袁朗淡淡的說。宋安喜的期待似乎要落空一樣的感覺,失望開始在心臟的位置蔓延、擠壓、充斥。“沒有任何意義,求個心安而已。即使是欺騙,我也認定是你。袁朗,有一首詩你當是聽過的。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白頭偕老……”看著宋安喜,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袁朗呼吸漸近,隻因為他蹲在宋安喜的床前,那樣的姿態,像一個虔誠的孩子在仰視著自己最寶貴的禮物。不由自主的撫上了那張臉。風霜雨雪在這張臉上未曾留下什麼痕跡,但不知道為什麼,宋安喜隻覺得雙手下的皮膚在向她訴說著一個又一個孤寂而難過的故事,那是袁朗的曾經、現在。“我要聽真話。”宋安喜說。袁朗說:“你太固執,固執不好。不適合於這個國家行走。”“我要聽真話。”宋安喜聲音不變,音量不變,看著袁朗的表情也未變。袁朗說:“為什麼要如此固執呢?”“我要聽真話。”宋安喜的音量沒變,隻是聲音有些低沉,混著哭音,因為流淚的緣故。袁朗歎氣,他伸手抹掉那些眼淚。沉默了很久的紀千澤不忍,勸道:“把一切告訴她,便讓她忘記一切吧。”宋安喜張大嘴,說不出話來。“這樣……你還想聽嗎?”袁朗的聲音很淡,很輕。“……為什麼不呢?”宋安喜無聲哭泣,卻堅定的回答。既然如此,那就說吧。“我懷疑你,從很早以前開始懷疑。從你對我說,我喜歡你開始……”起源於那次興衝衝的告白,直截了當喜歡直來直去的現代女宋安喜不知道自己的失誤,她沒有多加考慮袁朗這個曆經了太多事件,經曆了太多的爾虞我詐的古代人心裡所想。單純而透著傻氣的告白成為了袁朗懷疑的緣由。猶豫不過一次,最後還是因為擔心連累自己想要保護的那些人而命人去調查了宋安喜的身家背景。“你的確是秦蘿,但跟秦蘿的性格卻是大相徑庭。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因為不願意代嫁,而撞牆的那一次,導致你喪失了本來的記憶,擁有了另外的性格。這是紀千澤給我的解釋。”“你不相信。”宋安喜篤定的給出自己的判斷。袁朗微笑,“是。以你對人、對事的判斷能力,根本不可能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能夠隨便擁有的。那需要太多的世事曆經方能鍛煉出這樣的眼力與思想。”於是就借著第二次成親的契機叫來了秦蘿的親生父母和孿生弟弟,為的不過是驗證這女子是真的秦蘿還是假的。是否有其他蹊蹺之處。沒想到結果卻是讓袁朗的推測陷入了矛盾。秦蘿的身體是真的,她父母親弟作證。無可辯駁。但這性格,用了一些方法問到了秦蘿親生母親的心事,確定即便是秦蘿的生母,也覺得女兒性格在醒來之後是大變了。一點兒也不像以前的那個唯唯諾諾,聽話乖巧的秦蘿。“又那麼巧,你又要堅持生下一個魔族的子嗣。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的真實用心和身份。”“所以你才會讓紀千澤給我吃了藥,讓我能夠及時醒來,暗中聽到你和紀千澤的對話,以此來判斷我是怎樣的用心?”袁朗的讚歎幾乎是不加掩蓋的。那隻能是因為宋安喜說對了的緣故。“我猜你能知道紀千澤是演戲,大概是因為他跟我太久的緣故。”宋安喜點點頭,“是啊。他跟你太久,或者說他是跟你最久的朋友。最了解你的當是他了。這樣的人,又怎會因為你平日裡最常用的手段而隨意妄加指責你呢?畢竟,那真的是為了保護袁家堡,保護他們這樣弱的人。”“如何知道是為了保護的目的?”這不是疑問,是好奇。“因為我也了解你。”袁朗笑,“我們相處不過一個月不到的時光……”“那有什麼關係。我知道你們剛才的對話中哪幾分是真,哪些是假。你說世界上隻有你一個魔族了,很明顯,是假的。你說你把羅頌製作成陰靈了,很明顯,是真的。你說你調查我,真的;你不相信我,假的。”袁朗的笑意凍結在臉上。宋安喜伸出手,努力的想要抱住袁朗的脖子,“你說你不想我為你生下孩子,假的;你說和我白頭偕老,真的。”“什麼時候說過……”袁朗哭笑不得,任宋安喜那個不得要領的緊緊摟抱的姿勢。“因為恩國裡隻有你一個魔族,恐怕是真的,但是這個世界隻有你一個魔族,一定是假的。你和我上床的表現,是真的,那麼生孩子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是心甘情願的;至於白頭偕老,紀千澤作證!”紀千澤遲鈍的反應過來,“啊!”的聲音吐出來,看著宋安喜。“你剛才有說過的。”袁朗聲音太過平靜,“我一直懷疑你,你卻依舊這樣相信真假,不值得。”溫熱的眼淚掉進了袁朗的脖子,宋安喜看著那些眼淚轉眼間消失不見,哭得更難過,“我說值得就是值得。我來這個世上,孤單一人,孑然一身,隻有遇到了你,方才知道溫暖的涵義。值不值得,我都認定你了。”“你還有你的父母……”“我說,”宋安喜終於還是鬆開了袁朗的脖子,那個位置被她的眼淚弄得濕漉漉的,“你不是覺得我不是秦蘿嗎?我很認真的告訴你,我的確不是秦蘿。至少,我有一半不是秦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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