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比宋安喜高出了不止一個半頭的距離,這樣相當於兩個人麵對麵站著的姿態,有種讓宋安喜覺得,自己氣勢很弱很弱的感覺。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下,沒有人會站在她這邊的時候。“你來這裡做什麼?”袁朗問。做什麼?不就是想,最後看一眼貨真價實的你,認認真真的,和自己最愛的人道個彆嗎?奏一首樂曲,聊表以後注定不能在一起的遺憾罷了。卻不能這樣說。袁朗才不會在意她的心意啊。“沒工作就沒錢吃飯,所以過來賺份外快。”宋安喜說。“這種謊話騙小孩子都不一定騙得了,你也太小看我們的智力水平了吧。”說話的是王小涼,一貫如常的冰冷刻薄。“你來這裡做什麼?”袁朗又一次問道。宋安喜看看眾人咄咄的目光,後腦勺有些發冷的錯覺。她大病初愈,還沒有大好,這麼一緊張一激動,身體的溫度似乎又有上升的趨勢。胃有點痛。那是緊張鬨的。看樣子不說的話不會有好果子吃了。“你不是欠我錢嗎?我沒有其他辦法,隻好過來,請你把我的錢還給我。”袁朗注視著宋安喜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後微微側過身,對紀千澤說:“千澤,你去拿一百兩黃金的銀票,給宋安喜帶走。”自然不需要紀千澤親自去跑腿,很快的,就有一旁的宮人去支了銀票,匆匆跑過來。恩鴻軒已經在事情出現之時沒多久,把大部分不相乾的宮人遣下去了,在秦萬裡暴怒之後,他也有所自覺的退回了內殿。這裡畢竟不是他這個人間的皇帝可以隨便參與的事情。袁朗把銀票遞給宋安喜的時候,對宋安喜說:“如果你暫時沒有地方工作,可以來做我的樂師。我會給你讓你滿意的報酬。”把你給我行嗎?宋安喜條件反射的在心底反問,有隱約覺得不對勁,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就問袁朗:“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所以才沒有和秦蘿成親,才會在看到秦蘿被搶親的時候那麼平靜,才會對自己如此這般和善——也許不能叫做和善,僅僅隻是平常的,陌生之間最基本的禮貌往來。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癡心妄想,真就意味袁朗是因為新生記憶的恢複,而想起她宋安喜才是他愛的那個人。“你意思是指什麼?”袁朗卻是反問道。宋安喜沒有過多的思考,她就已經注意到自己奢望的可笑。另一個時空的秦憶過來的時候,給了她能夠消除新生長出來的記憶的藥,也說過,他已經給能下藥的都下過了,就算當時袁朗不在中國城裡,但是以秦憶的本事,比如修改汀蘭的程序,讓她以超光速去到袁朗那裡,給袁朗下藥也好,或者通過操縱其他的工具,親自去下一次藥也好,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還希望袁朗的記憶有恢複的那一天,看來自己還真是個愛做夢的笨蛋啊。忍不住就自嘲般的笑起來,帶著那樣的笑容,宋安喜回答袁朗:“就是,你為什麼要找我來當你的樂師呢?”袁朗淡淡的回答道:“剛才那個笛音是你吹奏的吧。隻要你以後的水準都和那個不相上下,能夠聽到那樣的笛音,自然是很好的享受。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這是一個絕對合情合理的原因,畢竟,這個世界不是一個在藝術方麵有多高造詣的時空。而以自己對另一個時空的袁朗的了解,他的確是非常喜歡聆聽各種各樣動人的音樂的。她看看秦萬裡那幫人,問袁朗:“做不做你的樂師呢,我還要考慮一下。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孩子,能不能聽我說一句話。”張曉春卻在袁朗回答之前搶先說道。宋安喜挑眉,“啊,請說。”她對張曉春沒有惡感,甚至說好感十足。究其原因,也是因為那七年的相處。看來時光才是最偉大最鋒利的工具,既能把人們的仇恨化解乾淨,也能讓愛充斥心間。隻看,彼此是怎麼相處的。“你反正也是一個人,如果沒有其他去處,不妨先到我們這裡做做事,等掙夠了錢,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啊。”張曉春的話讓宋安喜覺得有點哭笑不得,一百兩黃金足夠她規規矩矩的活兩輩子了,還有什麼理由是需要去掙錢的。可是張曉春的話還沒說完。“再說了,現在你根本就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在這個世界上行走,你需要庇護,需要一個能夠不被彆人欺負的身份,袁家堡內的樂師,或者,中國城裡的專職樂師,都會讓你以後獨行天下更加安全啊。彆再猶豫了,就現在做決定吧。”宋安喜看著一臉苦口婆心的張曉春,她的臉上有著讓宋安喜覺得熟悉的名曰關懷的光芒。如果再意識不到這個女人身體內的靈魂來自另一個時空,宋安喜就真的是傻子了。好在在剛才看見張曉春拉住秦萬裡的手的時候,就有了一絲覺悟了。看來張曉春也是過來幫助她,讓她能夠順利完成穩固這個時空任務的人了。“你每個月給我多少薪酬啊?”宋安喜問袁朗。“你要多少?”“一百兩黃金好了。”“沒問題。”宋安喜有點後悔自己沒有說的再高一點價格,她已經想好了,最多在袁家堡呆一個月,她應該就有辦法攛掇著紀千澤去找閻少安,搞定了這一對後,她再去中國城促成李哈裡和王小涼的戀情。雖然說實話,她現在已經認識到,並不是在外人看來還不錯的一對,是真的會很不錯。至少,七年之後的閻少安,並不是真心的想要永遠留在紀千澤身邊。而王小涼,似乎自始至終都對殷勤的李哈裡不冷不熱。也許,愛情這種東西,永遠都是誰先動心,誰才能死的更難看的玩意兒。就像她這樣。注定是個悲劇。“行,那我答應成為你的樂師。記得哦,每個月初發工資,不要一個月工作完了才發。”宋安喜對袁朗說道。“可以。”袁朗說,表情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無形之中卻讓宋安喜覺得有絲異樣的開心。至少,她又一次有合理的理由,靠近袁朗。隻是不知道這一次能夠持續多久。正如同宋安喜所預料的那樣,神族的那幫哥們兒都回了神族,李哈裡則為了追求王小涼,就以神族王良的試驗品的身份,追隨王小涼去了中國城;而紀千澤因為沒有她宋安喜上一次的“幫忙”,而還沒有想到要遊醫濟世以及開辦醫學院的主意,於是就跟著袁朗一起回了袁家堡。至於閻少安,在中國城設計讓紀千澤知道他的真實心意後,在參加完袁朗這一次讓天下人可以恥笑百年之餘的婚禮後,隻是跟袁朗告了個彆,然後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大隊伍。宋安喜估計,他應該是回到他的商行,去完成他在另一個時空沒有完成的夢想。至少有一個確切的地方,可以讓紀千澤去找到那個人啊。雖然覺得沒有閻少安同行,但想到這樣的可行性,宋安喜還是多少給了自己一點無用的安慰。帶著這樣的安慰,宋安喜隨著袁朗和紀千澤他們,回到了袁家堡。又回來這裡了。宋安喜怔怔看著巍峨的城堡型建築,心裡反複的念叨著這一句話。“愣著乾什麼,你來是做樂師的,不是做看門的,還不趕緊走?”袁家堡的第一管家李管家斥責著宋安喜,拉回了宋安喜悠遊往事的魂。宋安喜有點不習慣聽到在另一個時空裡,對她諂媚又討好的李管家,如今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反差也太大了些。等她被李管家叫人領到樂師住的地方後,更是有些錯愕和吃驚。房子是城堡裡最西邊的房子,看樣子很久沒有打掃過,臭氣撲鼻不說,房頂上竟然還有洞,看著就讓宋安喜有種從雲層墜入深淵的錯覺。她也不至於這麼慘吧。“不是有專門的給樂師住的房間嗎,為什麼我要住在這裡?”宋安喜問領路的那個小廝。小廝撇著嘴,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你有的住就不錯了,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啊。”宋安喜愣了一下,什麼話都沒說,徑直往外走。也不用人領路,自己就知道袁朗這個時辰大概是在哪個位置,剛才那個領路的小廝在後麵一路追上來,想不到竟然腳程跟不上她的步伐。想來是她太生氣,而走得跟小跑差不多了。又哪是一個沒她對這裡的捷徑熟悉的小廝比得上的。不多時,她就到了清音閣。果不其然,袁朗正在這裡看一些文書,處理他生意上的事。“喂,憑什麼讓我住在那種地方?我哪裡對不起你!”第一句話就火藥味十足,宋安喜氣鼓鼓的衝著閣子裡麵端坐的袁朗喊著,卻沒法上前直接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因為有儘職的下人早早就將她擋在了十米開外的地方。袁朗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下,也不放下手中的文書,隻是說道:“怎麼回事?”正巧帶路的小廝終於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趕緊解釋道:“是她不滿意安排的房間。”“安排在哪裡?”“西邊廂房。”小廝回答。氣壓沒有低下去,就好像這個回答不是袁朗意料之外的事。宋安喜心沉下去,難道那裡真是袁朗安排的地方。“為什麼不去住?”袁朗看著宋安喜,問。宋安喜說不出話來,都做到這麼明顯的地步了,還有什麼好質疑的。袁朗既然沒有想起往事,那麼這麼做不過是因為遷怒於她從中作梗,害的他“愛人”秦蘿在大婚之日和白羽鵃跑掉,他卻追不得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本來就值得報複,更何況,袁朗報複的手段也不過是這麼小小一個,也並沒有真正虧待她,隻不過是找了一件不好的房子讓她住下。她憑什麼有怨言呢?宋安喜看著袁朗,默默的轉過身,往剛才所謂的西廂房去了。她認識的袁朗不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要整誰,也不會用這麼拙劣又可笑的手段,可是看樣子,想要整她的就是袁朗本人,不是其他。隻是覺得不對勁。對於不對勁的事,如果沒有解決的辦法,那宋安喜最喜歡使用的應對方式,就是靜觀其變。時間可以把一切都走,也會把一切都帶來。她相信她會等到她想要的那個結果的。
第75章 番外21(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