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攏情緒,開門叫一直守在門口的祥雲進去照顧他,我邁步出了殿門,才發現外麵的天色已近微亮了。心似被放在熱鍋裡慢慢煎著,煩躁,又不知如何紓解。斥退了過來想送我回寢宮的人,我信步朝著冷宮的方向走去。惜霜苑,多麼哀婉又清冷的名字,倒是很符合它的用途。也許是覺得晦氣,這一帶向來少有人在,越發顯得悲涼。看著明顯陳舊黯淡的宮牆,我腦中浮現出蘭妃那張明媚的臉。的確,那毫不掩飾的張揚,那藏不住任何情緒的大眼睛,很有火鳳當初的樣子。在這後宮中浸**了這麼久,卻還保持著這樣的性情。帝俊,果然是你放縱的結果啊!或者說,是你讓她變成這樣的吧,變成你想看到的樣子。明知道不是,卻還是縱容著,有意無意地引導著她成為自己想要的模樣。你何其狠心?何其自私?她呢?她自己知道嗎?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代品嗎?我忍不住冷笑起來。大約是到了最後一刻才醒悟了吧?所以那樣慘烈地結束了自己。蘭妃,不得不說,你……確實有些像我。像……當初天真的我……“靈後?”我聞聲扭頭,卻見天罡就站在不遠處正看著我。他穿了一身秋色撒花的袍子,腰間一條同色的錦帶,正中嵌了一塊青白的玉石,極素淨的裝束。“靈後也是來憑吊蘭妃的嗎?”也?天罡,我倒不知道你如此有情意的。“笑話,朕與蘭妃向來就不曾親近,怎麼會來憑吊?”“那麼,靈後為何在此流淚呢?”在漸亮的天色中,天罡那雙與帝俊極為相似的眼注視著我,那一瞬間,仿佛有種錯覺,被他一直看到心底裡去了。一陣清風吹過,我這才驚覺,臉上竟濕涼一片。原來真的……有淚。慌忙抬手擦拭,卻有一方手帕遞到跟前,是天罡。曾經,也有一個人,總是隨身帶著乾淨的手帕。即使彆人都喜歡用方便的紙巾,他也堅持帶著手帕。劉勳……手在觸到那手帕時猛地停住,像被蠍子蟄了一樣猛地收回。氣氛有些尷尬起來,我用手抹乾了臉上的淚痕,隨意找了一個話題。“星君清早入宮,就是為了憑吊蘭妃嗎?”“不,昨夜勁鬆於囚室之中自毀元神,所以天罡特來回稟此事的。”天罡不緊不慢地收回手帕,不以為意。“既然如此,朕就不打擾星君的公務了。”我說著,轉身便走。必須逃開,必須逃開!帝俊昨晚已經將我心上的硬殼敲得千瘡百孔,如今我是無法再平靜的麵對這個人的。“靈後請留步。”該死!你就不能放過我嗎?你們父子兩個!我無奈地收住腳步,身後那人快步趕過來,攔在我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