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你想成為至人,可考慮過會失去什麼?”
鎮元子道:“要想得到些什麼,總要失去一些東西。老道以前顧忌臉麵尊嚴,不願求人。但今日才知,臉麵尊嚴都是自己掙來的,若沒有相應的實力,苦苦維持麵子尊嚴不過是假象。”
“這麼說,如今道友願意舍棄麵子和尊嚴,從而換取長久的不死的生命和強大的實力?”
鎮元子一臉覺悟之色的說道:“隻有生命有了保障,才能有足夠長的時間,足夠多的機會,足夠多的資源來證道。一時的低頭,若能換來往後無數個量劫的抬頭,實在不算什麼。這一點,鯤鵬道友比我們看的都清楚啊!”
“哈哈哈……”東王公發出一陣笑聲,指著鎮元子笑道:“道友這麼說,可見覺悟還不夠啊!僅僅隻是一時的低頭麼?或許還有超然物外的立場,或者自由……”
鎮元子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苦笑道:“倒是貧道一時想差了。”
東王公搖搖頭,對鎮元子道:“恕朕直言,道友的麵子和尊嚴和我沒什麼關係,你向我低一次頭,並不能帶給我任何東西,還值不上一尊至人之位。”
鎮元子並不是真的天真,先前也不過是試探,想著萬一要是成了,豈不是空手套了一次白狼?所以故意說得很是有幾分慘烈,可惜東王公不吃這一套。
大家都是修煉無數年的老怪物,並不是小孩子,交情當然有,不過該講利益的時候,那也是錙銖必較,不會因為交情就喪失自己的立場。
“道友,實話跟你說吧,至人之位不是不能給你,不過你要付出的不是一時低頭,而是往後無數歲月中,在對所有人抬頭的同時,永遠對朕低頭。即便有一天你證道混元大羅金仙了,也未必能擺脫這種處境。”
東王公的聲音有些縹緲,又有些沉肅,聽在鎮元子耳中又是另一種威嚴和冷酷,那是超越自己認知的強勢和掌控欲,一旦入其彀中,永遠也彆想掙脫。
鎮元子本來已經想好了既是臣服天帝,此後和鯤鵬一樣倒想天庭,雖然在關鍵時刻要出手,但畢竟身份在這裡,平時還是很逍遙的。
不過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可能想的太簡單了,鯤鵬成為至人,到底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僅僅是立場倒向天庭就夠了麼?他是不是也徹底落入天帝掌控之中,抬頭傲視所有人的時候,卻永遠要對眼前男子低下頭顱?
心中掙紮許久,眼前東王公麵目微笑的看著他,目光溫潤清澈,沒有任何的惡意,仿佛一個人畜無害的青年,在看著一個老朋友。
但鎮元子心中卻頗感心驚肉跳,忽然想起眼前之人雖然看著平和陽光,在不刻意顯露威嚴的時候,就像一團暖陽一般可親,但他其實是手掌三界無數生靈的至高天帝,一個念頭,一個想法都可以給變無數人的命運。
洪荒開辟以來,出了許許多多的人傑,無一不是震動天地的大人物,曾經攪動無邊風雲。
但迄今為止,成就最高的人除了道祖之外,就是眼前之人,以無上修為終結巫妖之劫,斬滅一尊混元大羅金仙,再攜無敵之姿君臨三界,如今壓的洪荒聖人們都無可奈何,聖人之首太清老子,道場被平推,至今還沒有恢複。
他之所以態度平和,溫言款笑,是因為他已經不需要外在的威嚴來震懾臣民,隻是一個人,一個名號,就足以鎮壓三界,成為無數人永遠也揮之不去的陰影。
深吸口氣,鎮元子穩了穩心神,驚覺自己竟然被不知不覺的攝了心神,可見對方平日裡積威很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自己心中種下了這樣一種難以述說的印象,比起渺遠而無情無欲的的天道都要來的深沉。
至少天道不會刻意算計你,不會主動對你如何,但眼前的人會,要是盯上了一個人,將會是何等的恐怖?
見鎮元子有些走神,麵色忽青忽白的,心中大概在天人交戰,東王公暗中搖頭,鎮元子瞻前顧後的,一點也不夠果決,這魄力還比不上鯤鵬。
東王公在前世也看過一些洪荒小說,那些書中沒有像他這樣的混元大羅金仙,聖人們也並沒有混元道果,直接在準聖甚至大羅金仙境界就成聖,龐大的功德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破開天道,而且此後無數年時間,聖人的修為一點也不漲。
等到大劫到來,聖人跌落聖位後,竟然又變成準聖甚至大羅金仙,被那些沒成聖的人超過。
這樣所謂的聖人可是連他給的這至人都不如,可還是讓三清等人欣喜若狂,無數人爭搶,對鴻鈞跪舔。
這也令他時常掩卷長歎,感慨聖人何以短視至此?這樣的聖位要來何用?
如今沒有隱患,不影響繼續求道,比那些書中聖人更值得爭奪的至人就擺在眼前,需要的隻是像跪舔鴻鈞那樣跪舔他而已!
這麼好的機會,一朝擺脫螻蟻之身,此後想要的利益可以放開手腳爭奪,尊嚴和生命都有了保障,鎮元子還在猶豫什麼?
不過他原本也沒想給鎮元子至人之位,這家夥還有彆的用處,當至人倒是浪費了,當下道:“道友也彆想這麼多了,其實你的機緣並不在我這裡,甚至不在仙道,不在現在。”
“嗯?”鎮元子猛然一驚,心中泛起各種念頭,天帝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證道的機緣?既然不是至人,那難道是……
咽了口口水,鎮元子勉強維持住仙風道骨的高人形象,壓下心中激動,緩緩道:“還請陛下明言。”
“哈哈哈……”
東王公頗覺有趣,這家夥說到底也是追求大道的人,事關道途,有些許失態也能理解。
“道友,有句話叫道不同不相為謀,反過來說,若要為謀,道需相同。道友以為,洪荒三界之中,誰的道與道友的道最有共同之處?”
“這……”鎮元子心思轉動,自己是開天土靈結合先天戊土之精化形,修的也直接就是土之大道,與自己道相同的人,無非那麼幾個,難道是……
東王公揮手道:“道友可回去慢慢思考,這至人之位並不適合道友,你就不要再惦記了。”
鎮元子回過神來,見天帝不願多說,也不好強問,隻得滿腹心事的告退離去,雖然沒得到至人之位,不過忽然聽到有關自己機緣之事,還是讓他暗暗激動。
南天門之外,冥河老祖和鎮元子相遇,大聲招呼後,各自分開,看到鎮元子一臉激動的模樣,冥河老祖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這廝獨自一人來天庭,臨走時滿臉激動,莫非最後一尊至人已經落入他手中?
“下手倒是快,不過還是要去確認一下!”
冥河老祖通傳後,被帶到彌羅宮中,行禮之後,賜座。
“道友的來意莫非和鎮元子道友一般,都是為了至人之位?”
一句話傳來,另冥河老祖心涼了大半截,鎮元子果然是為至人而來,觀其神色,大概已經成功了。
可惡的鎮元子,果然是來謀求至人之位,最可恨的是,還偏偏在自己前麵,早了那麼一點點。
“要是沒和須菩提打那一架就好了,直接上天,肯定能搶在鎮元子前麵。”
冥河老祖一念至此,心中大恨,感覺自己的天大機緣被搶走,“可惡的須菩提,不僅搶我血海子孫,還害的老祖失了至人之位,這阻道之仇,總有一天給你個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