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璿在這一瞬間就後悔了。
但是,現在卻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現在收手,隻會更促自家死期。
看看身邊七個一臉完成了任務喜悅的屬下,白冰璿隻感覺腦袋嗡嗡的。
這事兒,更加要命啊。
血線慢慢的浮現出來。
白冰璿一揮手:“停下。”
然後她蹲下來,極為小心的拉起來一條血線,輕輕一抖之下,那血線居然從地下直接飛了起來,在空中抖了兩下,就此消失了。
不,非止被白冰璿觸及的那根血線,而是所有血線,儘都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無影無蹤了。
“繼續挖,再小心些!”
眾妖終於挖到其主上指定的九十九丈之處。
此處最核心位置,赫然是一個小小坑洞,坑洞裡麵,卻是滿目血霧彌漫。
而血霧之中,有隱隱的光芒流溢,顯然內中尚有神異之物。
白冰璿素手一揮,血霧陡然散去,隻見在坑洞的最下麵,有一顆拳頭大小的血珠,目測其形,似乎是即將成形卻還未成型的樣子,雖然已經有了珠子的成相,但骨子裡還是流動的血液,並未凝成實質。
原本的彌漫血霧,赫然就是從那血珠上不斷散發,再仔細觀之,發現血霧之中,竟自不斷浮現一張張人臉麵孔,儘是猙獰可怖,幾十個人的臉龐,有些清晰,有些模糊,不斷的輪換……
而這些人臉之中,可以清晰地辨認出來的,有雷軍明,雷動天,雷家幾位供奉,幾位長老……
無聲的嘶吼著一閃而過;周而複始。
“這是……絕脈血珠!”白冰璿失聲驚呼道。
白冰璿雖然已經儘量高估事態的嚴重性,卻仍舊沒想到竟然是這種邪惡至極的東西。
絕脈血珠,顧名思義,此珠要想形成,必須是滅絕一姓血脈才能夠得到,而且針對目標的家族必須人丁興旺,本家人數極眾,唯有這樣效果才會好!
而雷家全家上下都在修煉這種血滴大法,可想而知,就那麼持續修煉下去,去到了一定地步之後,雷家所有子弟,有一個算一個,休想再有半個人存活!
而這顆血珠,則會在將雷家這一脈的所有人全部抽成乾屍之後,徹底大成!
再之後,自然就是創造這門功法的人將這顆血珠服用下去,雷家所有人的修煉成果,連帶著自身根基氣血,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涓滴不剩的成為他一個人的修行底蘊。
彼時,雷家整個家族所有人,包括哪些婦孺兒童,老弱病殘……所有人的力量,都隻會淪為成就一個人的補給品,而且還不會有任何反噬!
這是一門極端邪惡,而且極端凶殘滅絕人性的功法!
偏偏這門功法還是一門願者上鉤,先見其利,不見其害的功法,最後弊端顯露之前,或者說被吸血之前,修行者完全感受不到自身的異樣,等到最後一刻,什麼也都晚了!
而現在,雖然因為雲揚的意外亂入,導致絕脈血珠並沒有完全形成,但就眼前的這顆血珠,仍舊可以令幕後之人獲取到雷軍明等人這幾年的修煉成果,大有裨益。
錯非如此,那主上根本不會讓白冰璿與其手下接觸到這等大秘密,委實是事關緊要,畢竟絕脈血珠失去了雷家氣血供給,已成無本之木,隻會日漸萎縮,越晚取回,效能越弱!
“這……這是滅絕人性喪儘天良的東西啊……”白冰璿喃喃自語,隻感覺自己整隻手都在顫抖。
就算是咱們妖族,這種功法也是被禁絕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快速的從懷中取出來一個通紫色的玄晶盒子,伸手就去取血珠,顯然是想要將絕脈血珠裝進這個盒子裡麵。
不意就在她剛剛伸出手,幾乎接觸到那血珠的一瞬,卻感覺身前一陣清風掠過,一個聲音輕笑道:“這個東西,還是由我來研究研究再說……”
那顆觸手可及的絕脈血珠,突然嗖的一聲憑空飛起,隨即直升到了數十丈高空之上。
白冰璿刹那間驚出了一身冷汗,飛速追了上去:“誰?”
心念一轉之間,驚覺剛才那聲音頗有些熟悉,忍不住大吼一聲:“雲揚?”
半空中,雲揚慣常的一襲紫衣身影若隱若現,滿麵儘是淡淡笑意,伸出手抓住這還未形成的絕脈血珠,道:“這樣喪儘天良的東西……居然也能存在麼?”
跟著就是伸手一捏——
啪的一聲輕響,萬點血珠爆射!
一股股血氣,亦隨之四散而開,空中驀然間起了一陣颶風,血霧在風勢逸散之下,眨眼化作了無形。
這顆集人間許多邪惡之大成的絕脈血珠,就此煙消雲散,不存於世!
“雲揚!”
這一刻,白冰璿的叫聲椎心泣血,一雙俏麗的眼睛,直接紅了!
這顆絕脈血珠對於自己,乃至自己一行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後的機會。
不管如何滅絕人性喪儘天良,但自己隻要將這絕脈血珠送回去,那就是大功一件!
足堪將這一次的所有瑕疵,儘都能彌補七八。
但這個最後的機會,所有的可能,儘都在雲揚那一捏之下,化作烏有。
主上耗費數年時間的布局,更派自己前來全程就近監控,明明一切儘在掌握之中;不意臨了臨了,還是一場空!
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凶,就隻是因為一個人!
雲揚!
原本一切都好好地,全都按部就班的進行。
可是隨著雲揚的到來,一切就都變味了。
先是雷家主修主上所傳功法者儘滅其手,還有幸存的雷動天,也在隔了一天之後玩完,而今更是過了,連這最後的目標,也在雲揚的手中煙消雲散,一瞬湮滅。
白冰璿這一刻的尖嘯聲音可謂驚天動地,再也顧不得所謂儀態,急疾縱身而起,披頭散發襲向著雲揚這邊衝來。
這個動作完全就是在拚命,她甚至都沒有為自己加必要的防護措施!
雖然她自忖自己的修為在雲揚之上,但兩者的差距也非是太過懸殊,即便是以雲揚之前所顯露出來的修為,也足以重創這會沒什麼護持加身的白冰璿!
但白冰璿此刻已經全然絕望!
遮天蔽日的碧綠藤蔓,以一種前所未見的覆蓋式態勢降落下來;其間尤自夾雜著白冰璿全然歇斯底裡的怒吼:“雲揚,這一次,你插翅難飛,必須要死,一定要死!”
雲揚卓然而立,不慌不忙,手中乍然現出一刀,如夢如幻無痕若隱,隨即一刀劈出,卻即時將漫天植株藤蔓掃蕩一空!
雲揚一刀悍然,所展現出來的威勢竟是迥異之前,無匹的玄氣,夾雜著強橫至極的力量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原本難以力敵的妖藤居現無法聚攏一處之相,更不要說是去捆住人……
彼此強弱之勢竟是全然的逆轉!
刀光閃耀,如一道道曳空而過的流星。
如是三刀之後,白冰璿手中就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藤柄。她咬牙切齒看著雲揚:“卑鄙小人,先前居然隱瞞了大部分的實力!”
雲揚淡淡道:“對付奸猾之輩唯有比他更奸猾,若非如此,我豈能這麼輕易來到這裡,更不要說摧毀那顆不該存世的至惡血珠。有心之人,方能做到有心之事。”
“大家聯手上,殺了他!”
白冰璿一聲令下,連同七名手下,一道聯袂出手,之前席卷四野,摧山斷獄再現,威勢甚至更勝之前。
然而雲揚現在卻不再隱藏實力,更加不再手下留情。一招刀外紅塵陡然鋪開,漫天刀芒如是繁星一般,星隕塵世。
首當其衝的一名彪形大漢就隻來得及一聲慘叫,又有一顆腦袋被雲揚斬落下來。
被梟首的這大漢的身體再度呈現蠕動之相,持續冒出霧氣,顯然是在催動妖族秘法,轉命再生;隻可惜雲揚這會所展現的刀法,可與之前迥異,更非就隻一刀!
隨著一刀得手,砍落腦袋,刀勢仍自有餘未儘,又有刷刷刷連續十幾刀陸續有來,直接將被梟首之人的手臂雙腿等肢體儘都砍落得乾乾淨淨,最後一刀更是從軀乾中間悍然劈落。
最後一刀之前,那大漢的身體被分成了十幾個部分,但軀乾上仍舊沒有血跡流出,顯然秘法威能仍舊未衰,尚有生機餘地;然而在雲揚最後一刀將他從上劈到下,來了一個大開膛大分屍之刻,這才乍現衝天而起的氣血之力,無數的鮮血奔湧而出;刹那間染紅了好大一片的地麵!
與此同時,地麵上乍然而現一頭龐大的妖獸屍體。
那是一隻貓。
雖然這隻貓的身體比黃牛還要大上七八倍,但還真的就是貓!
此貓妖即死,被雲揚砍下來的手臂和腿,也儘都隨之化作了貓爪子;而一個貓爪子,儼然就有尋常成年豹子的尺寸大小……
空中,兀自展開拚命攻勢的七個人正瘋狂攻擊,但,親眼看到雲揚,一邊漫不經心的揮刀,一邊輕靈的閃躲。
在躲過自己等人所有攻擊的時候,將那壯漢直接分屍。而且眾人居然連救援都來不及!
甚至,很多攻擊他直接都是在硬抗的!
“住手!”白冰璿一聲斷喝。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攻擊。
白冰璿臉色蒼白,看著地上那生機不複的龐大屍體,心神猛震,儘是駭然。
俗話說貓有九條命,這對貓妖而言,卻非是俗話,而是真實,再配合上妖族秘法,即便是梟首碎身,猶有複生之機;事實上,這也是白冰璿主上選擇由這八隻貓妖作為就近監視的其中一項主因。
但任你秘法再神奇,再有本族天賦,麵對絕對的實力,又能如何?
你即便能複生十次又如何,我再多殺你一百次,看你死不死!
這壯漢的死,更兼粉身碎骨,碎屍而亡的慘烈死狀,令到白冰璿徹底明白了:之前,雲揚就是在逗著他們玩的,雙方的真實實力差距非但要倒過來算,甚至要超出己方太多太多!
這被碎屍的壯漢修為,比起白冰璿雖然有所不如,但也已經臻至三品聖王;這等實力,卻在雲揚手中一招都沒有撐過去!
自己呢?能撐幾招?
即便是再加上剩下的六個夥伴一起上,又能撐幾招?!
雲揚紫衣橫刀當空:“白姑娘,怎地停下來了,剛才不還口口聲聲必殺雲某麼?”
白冰璿臉色遍布鐵青,卻沒有即時反唇相譏。
雲揚儘展實力的全力出刀,足以讓白冰璿迅速判斷出雲揚的真實修為級數,更兼明白現在的敵我雙方形勢。
現在的情況,對於這位白姑娘來說,可謂是最尷尬最無可奈何的狀況。
對方與自己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對方毀滅了己方的所有布置。
活生生咬死雲揚的心白冰璿都有;更不用說什麼千刀萬剮,淩遲碎剮……
但問題卻是:打不過啊!
雙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己方全然不是對手!
甚至是……逃都是逃不掉的!
以雲揚之前所展現出的神異身法,遁跡無蹤的超妙秘術,己方縱使四散奔逃,便能逃出其指掌麼?!
雲揚現在的氣勢可是罩定了己方七個人,不管是誰,隻要一動,下一刻就會迎來雲揚的雷霆打擊!
稍稍一個妄動,就是全軍覆沒!
但對方卻沒有直接下殺手,而是停住了。那麼就證明……對方還有所圖?
白冰璿感受著雲揚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氣機,咬牙道:“雲揚,你想要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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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越來越近……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