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1 / 1)

嬌癮 祈禱君免費閱讀 1941 字 1個月前

他慣來沒什麼風度。

不過這本來就是自取其辱。女人渾身哆嗦了下,咬了下唇沒出聲,僵持著沒敢動,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

賀臨沒看她委屈得泛紅的眼眶,隻是笑,“齊總這麼不懂憐香惜玉?”

“我嫌臟。”齊晟一把掐住那張臉,扳向自己,肆無忌憚地審視了幾秒,淡嗤了聲,“拿這麼個貨色奉承我,賀臨,你未免太看得起她。”

其實那個女孩子長得挺出挑,泫然欲泣的表情楚楚可憐,彆有一般情致。可她穿旗袍的樣子會讓他反複想起沈姒,然後不可避免地進行比較。對比後再看過去,這女的就是一劣質品,東施效顰,了無生趣。

再好的興致此刻也敗了,齊晟本慢條斯理地將手擦乾淨。

賀臨覺得這是在扇自己的臉。

恒榮和何家隻是擺在明麵上的小角色,何家榮被人捏到錯處,牢獄之災是活該,但這條狗到底是他賀臨養的,就這麼被人打了,而且快要打死了,他麵子上當然掛不住。

本來生意場上隻有永恒的利益,為了搭上藍核的順風車,在半導體領域分一杯羹,完全可以一笑泯恩仇。可再三-退讓後,齊晟還是個喂不飽的。他賀臨孝敬了那麼多東西,連個響兒都聽不到,齊晟態度不冷不熱,大有為了個女人將何家趕儘殺絕之意。

“庸脂俗粉當然入不了您的眼,早就聽說齊總身邊有個美人,看來齊總一門心思都撲在她身上了。”

賀臨挫著火,嘲諷了句,“也難怪她不講規矩,原來是量仗著有您撐腰,才敢跑到南城掀桌子。

隻是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她做人做事這麼不留餘地,不怕——”

話沒說完,眼前閃過一道冷光。

果盤裡的水果刀被抽出,紮穿蘋果,深深釘入賀臨麵前的紅木中。蘋果一分四裂,越襯得刀刃的冷芒刺眼至極,映出賀臨變了又變的臉色。

齊晟垂眸,目光冷厲似鷹眼,眸色陰惻惻地往下沉。

“她不需要講規矩。”他手指擦了下鋒利的刀刃,將釘在矮幾上的水果刀拔-出來,隨意地叉了一塊水果,“除了我,沒人配教她規矩。”

周圍人噤若寒蟬。

賀臨一度想翻臉,差點拍桌子跳起來,隻是到底不敢撕破臉。

旁邊的年輕人巋然不動,桃花眼微微一眯,笑了笑,也不勸。

其實他們這種家世地位,很少有指著對方鼻子罵的,更不可能親自動手威脅彆人,顯得沒風度。想整治一個人多的是手段,擺在明麵上是最難看的一種,太跌份兒。

可惜有人聽不得彆人指摘自己的東西,明明幾天前還說是

拿來取樂的玩意兒。

隻有趙東陽一個人受不了這氛圍,打了個哈哈,想解圍,不知所雲地絮叨了幾句,“我說,你們不渴嗎?水果都切好了,吃水果吃水果。”

這哪裡像是切水果?

齊晟更像要一刀一刀刮他的命。

“我一再退讓,是希望齊賀兩家能和氣生財,齊總今天過了吧?”

賀臨麵上實在難看,冷笑了聲,“我賀家經不起查,難道你齊家就清清白白乾乾淨淨?您那位二叔在南城摻和了多少,我相信齊總比我更清楚。”

“你拿他來威脅我?”齊晟指腹壓低了酒杯,摩-挲著杯口轉了轉。

“不是威脅,是奉勸。”賀臨以為拿捏住了他的命門,心底暗喜,悠哉悠哉地拖長了聲音,“說到底,何家榮對我來說就是一條狗,但您二叔,可是您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叔叔,齊總不至於送自己的親叔叔吃牢飯吧?”

趙東陽眉心突突地跳,心裡罵了一句這他媽是不是腦子有病。

就齊晟那個二叔,還想談舊情呢。

齊家明爭暗鬥那麼多年,真讓齊晟逮到把柄,往監獄裡送都便宜他二叔了,這些年吃了多少不正當利益都得吐出來,說不定還得脫層皮。

你跟沒親情的人談親情,就跟和劊子手討論殺豬宰羊一樣。

“做錯事的人付出點該有的代價,我沒什麼意見。”齊晟微妙地彎了下唇角,“他一個長輩惹事,難道還要我一個小輩收拾爛攤子?”

他身上冷漠刻薄的勁兒,像是寒冬數九浸了雪的風,吹得人肌骨皆寒。

賀臨眉弓一跳,“齊總難道一點都不顧念親情,要大義滅親不成?”

“親情?”齊晟淡笑了聲,壓低的音色顯得有些陰沉,“賀臨,你好像搞錯了,我隻跟和我作對的人談親情,因為我是能斷他們生路的祖宗。”

一份厚厚的檔案袋摔在了矮幾上。

“什麼意思?”賀臨以為他反悔了,“封口費?”

賀臨隨手翻了翻,視線瞥到幾條信息,漫不經心的態度一斂,臉色慢慢地沉了下去,又往後翻了幾頁。

越往後看下去,他越坐不住。

偏偏有意捉弄他似的,這份還沒翻完,又一份檔案袋砸到他麵前。

翻不到兩頁,賀臨將文件重重拍在了矮幾上,蹭地站了起來。

“你小叔賀九掌家以來替你收拾了不少爛攤子,你該慶幸,他比我講親情。”齊晟撥動了下腕間的佛珠,意態輕慢,“不然今天被整成篩子樣的就不是何家榮了,你說是不是?”

他的語氣算得上平和,始終沒變,變的隻有旁人的臉色。

旁邊的年輕人嘗了口女伴喂的指橙,不用看也知道檔案袋裡有什麼。

他心說賀臨還真是腦子進水,被賀九壓製了這麼多年也不奇怪。

但凡賀臨動動腦子,就應該考慮考慮怎麼跟何家榮這種社會蛆蟲撇清關係,等這把火燒到賀家自己頭上,齊晟才是真要趕儘殺絕了。

包廂裡安安靜靜的。

賀臨今晚碰了一鼻子灰,本來坐不住了,現在反倒冷靜了,“都是一個圈子的兄弟,我也是好心提醒。”

從前賀臨一直以為他小叔賀九可怕,因為他摸不透賀九的心思。賀九可能上一秒還笑著同你敘舊情,下一秒就手起刀落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他覺得齊晟才變態,齊晟連跟人敘舊的興趣都沒有,肯算計你都是看得起你,絕大多數時候,他上來就要你命,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他不得不低頭。

“平時脾氣毛燥了點,我話說得可能不中聽。”賀臨話裡還沉得住,隻是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既然齊少不在意,倒是我多慮了。”

齊晟虛眯了下眼,唇角微妙地一勾,笑得有些刻薄,“看來你也知道,賀九沒教會你好好講話。”

賀臨喉嚨裡卡了一口血,心說整個圈子裡怕是沒人比齊晟更刺了。

不過這種把繼母送進精神病院,把親叔叔送進監獄的瘋批,離經叛道還睚眥必報,他確實惹不起。不到必要時刻,他絕不會跟這種人結死仇。

賀臨咬咬牙,還是麵露笑意維持最後的風度,“今晚是我唐突了,齊少彆跟我計較就好。南城的事就當是見麵禮,給齊少博美人一笑添彩頭吧。”

“好說。”齊晟麵色和善地拍了下賀臨的肩膀,“不過賀臨,沒有下次。”

動作看著稀鬆平常,但力道順著賀臨左肩壓下來,寸勁後發,震得肩胛骨生生的疼。酸意迅速抽搐到指尖,賀臨半條手臂都麻了。

賀臨硬是直不起身來。

第9章逢場作戲借刀殺人的把戲,玩一次就夠……

沈姒將一束雛菊放在墓碑前。

夏末的陽光依舊炙熱,無風,空氣裡都是悶熱的味道,喘息一口都在燒。墓地四下是蔥鬱的樹影和歇斯底裡的蟬鳴,吵得人心煩意亂。

沈姒半蹲在雛菊前,手指拂過墓碑上的照片,有那麼幾秒的恍惚。

“兩條賤命而已,我何家有的是錢!撞死個人又不是賠不起。”

“你算什麼東西,真以為能動的了我?都說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老子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就算我喝醉了酒,是故意撞過去的,你又能如何?誰能證明?”

“真晦氣,拿了錢就該趕緊滾!彆他媽在這兒礙老子眼。”

大約有些東西不管如何催眠自己,都忘不了。前塵過往本該像一場舊夢,一筆勾銷,可尖銳刺耳的聲音一直盤旋在耳邊,像驅之不散的夢魘。

沈姒生長在一個平凡的家庭裡。

千禧年間的港城已經回歸,霓虹燈下是斑駁的廣告牌和紅男綠女,老式碟片裡的程蝶衣和段小樓上演愛恨一生,當街頭巷尾吹過婉轉柔和的鄧麗君和低沉性感的梅豔芳的歌聲時,高樓大廈正一座座立起來。

旺角老街穿過潮濕的風,她被人遺棄在巷口,是一對夫妻將她撿回家。

她雖非沈書誠和溫蓉親生,但這對夫妻將她視如己出,一生未生育親子。沈書誠是個教書先生,懂一點古玩;溫蓉戲曲曾是一絕,一雙脈脈含情眼,但無半分風塵氣息。夫妻倆相敬如賓,待她和善。在嶺南特色的一小棟民居裡,她度過了安寧的十幾載。

那時候磁帶裡唱的是甜蜜蜜,非大富大貴的門戶,生活也算得上和美。

再後來——

再後來是去南城旅遊的路上,馬路上驚恐的尖叫聲、刺耳的鳴笛聲和砰的一聲悶響。

砰的一聲,一切都到頭了。

墓園外林深樹濃,紅日西移。

紅得像四年前滿地的鮮血,紅得像劈頭砸下來封口的鈔票。

一切滑稽又可笑。

四五年的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總讓人生出恍如隔世的錯覺。也許是盯久了的緣故,墓碑上熟悉的麵容變得越來越陌生。沈姒張了張唇,什麼聲音也發不出,隻有耳邊一陣陣嗡鳴,她閉了閉眼睛,慢慢站起來。

沈姒轉身離開,什麼也沒說。

墓地裡依舊無風,隻有聒耳的蟬鳴,地麵上拖出一條虛白的影子。

沈姒沒想到在墓園外遇到熟人。

公路邊停著一輛布加迪威龍,騷包又拉風的紅色,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趙東陽似笑非笑的臉來,他吹了聲口哨,“巧啊,妹妹。”

依舊是熟悉的對話,“你怎麼在這兒?要不要送你一程?”

“來墓地給你看風水。”沈姒抬眼看他,眸底一片清冽冷然。

她根本不想理會,抬腿就走。

然後她聽到引擎的聲音,超跑的輪胎碾壓過路邊的積水,那輛紅色布加迪滑出去,直接橫在了她麵前。

沈姒細微地皺了下眉,抬了抬眼,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就要走?”趙東陽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兒,“不敘敘舊?”

沈姒站在原地,輕然而笑,“看來趙公子就喜歡跟我過不去。”

“那我可真不敢,”趙東陽誇張地“哎呦”了聲,麵色戲謔,“上一個得罪沈小姐的已經家破人亡了,他都沒過頭七,我就不上趕著送死了。”

他露出一點難以捉摸的微笑,“沈小姐可真是手段了得。”

沈姒麵上的笑意很輕地浮了下,不以為意,“趙公子想多了。”

這人似乎是來故意找茬的,存了心跟她耗。眼見著沈姒無視他,也不惱,超跑依舊緩慢地往前滑動,亦步亦趨地跟在她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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