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4章詠春?葉問?一個打十個?(二合一)
正逢周末,街上堵車嚴重,王勝男等得心焦氣燥,一路上喇叭響不停,惹得周圍車輛裡的司機和乘客側目不已。
好不容易快到殯儀館了,她的前男友,江州首富歐陽健打來電話,囑咐她在車裡換好練功服,裡麵人多眼雜,沒有換衣服的地方。
而此時,林大為已經站在大廳中間,背對掛著遺像,貼有“風範永存”四字的幕布,垂手誦詞。
“青山垂淚,綠水含悲,江老在漫長的人生道路上走完了光輝的一生,下麵,由江老眾弟子為其獻上一套拳。”
話罷,下麵穿著紅色練功服,係著金絲帶的弟子開始打拳,來賓們在下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雖然這是一場葬禮,但是並沒有多少哀悼的氣氛,畢竟嘛,算是喜喪,而且江泉陵生前就舉辦過追思會,也跟弟子們講過,練武之人要意誌堅強,果敢剛毅,不能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兒們,大家當然要謹遵他的教誨了,更何況現代的師徒關係可不比古代的師徒關係,沒那麼多繁文縟節約束。
江天昊和他的父母也來了,因為遺像上那位拳王江泉陵是江奇龍的叔公,關係還挺近的。
“咦,這人……”
他覺得前麵站著主持追悼會的人有點眼熟,觀察再三,忽然記起高一那年有一個次林妙妙的父母到學校接女兒,他正好從旁邊經過,林妙妙給他們做過介紹,前麵那個左臉長痣,才40多歲就嚴重駝背的主持人怎麼看怎麼像林妙妙她爸,往左右掃視兩眼,發現沒人注意他,便拿出手機對著林大為的臉拍了一張照片。
當媽的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在後麵拽了一把。
江天昊這才把手機揣進褲兜,心裡不斷地琢磨這件事。
林妙妙她爸竟然在乾這個?
她不是講她爸在阜州一家地產公司當副總裁嗎?還因為老爹升職加薪請他和鄧小琪喝過奶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江天昊想不通,地產公司副總和殯葬服務人員,這跨度也太大了,而且說出去不體麵啊。
他在這裡糾結要不要問林妙妙的時候,王勝男已經換好練功服從外麵跑進來,跟著歐陽健練了兩下子,眼睛往前一瞄,整個人懵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盯了又盯,盯到對方也發現她下意識轉頭躲避,頓時確定心中所想,沒錯,前麵主持追悼會的男子就是林大為。
他不是去公園遛彎,和那些老頭兒下象棋,老太太打麻將混日子呢嗎?怎麼就跑來主持師父江泉陵的追悼會了?
狐疑了半分鐘,她逐漸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並在心裡不斷冷笑,就這還有臉跟她提離婚?林妙妙還要跟他爸?試問有誰家的孩子願意老子去乾這種事?下次林妙妙再那樣講,她就有說辭懟回去了。
林大為一開始也很慌,不過仔細一想,認為自己沒道理不好意思,這追悼會是江泉陵夫婦好說歹說請他幫忙主持的,屬於用服務掙錢,不偷不搶不犯法,為什麼要心虛?沒什麼不好見人的,便轉回頭去,故作輕鬆,該乾什麼乾什麼。
一套拳打完,按照流程,接下來該是眾弟子背誦《滿江紅》了,然而就在林大為說完話,王勝男等人才開了個頭,背出一句“怒發衝冠憑欄出,瀟瀟雨歇”之際,一道不合時宜的喝阻聲傳來。
“哎,你……你不能進去,不能……”
“你再這樣,我們報警了。”
“裡麵正在舉行江先生的追悼會,閒人免進。”
“沒錯,我找的就是江泉陵,喲,滿江紅,嶽元帥的詞用在這裡不合適吧,江泉陵是有幾分薄名,但是跟民族英雄比較,差太多。”
林躍覺得多少年後自己沒了,倒是能配上這首詞的,畢竟在《繡春刀》的世界,也算把金人殺了個斷子絕孫,亡國滅種。
大廳裡的誦讀被迫停止,所有人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隻見幾個身著保安製服的人正在阻攔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往裡麵走。
“林躍?”
“林躍!”
江天昊自然是認識林躍的,王勝男更是不止一次用“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他”來描述對他的熟悉程度。
其他人嘛,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俗話說人的名樹的影,這小子可是江州名角兒,隻要是在這片土地生活的人,想沒聽過這兩個字都不行。
這家夥跑來殯儀館乾什麼?
江奇龍麵沉如水,看看兒子,又看看林躍,還以為是江天昊招惹了他。
要知道這貨最近乾的最遭人詬病的事就是跑到錢院士的壽宴砸場子,最終把人氣病入院,今天他又出現在江北拳王的追悼會場,就憑剛才說的幾句話,那能有好事?十有八九又是來惹是生非的,也無怪幾名保安攔著他不讓往裡闖。
來悼念的賓客呆呆地看著這一幕,搞不清楚這個超能惹事的家夥為啥過來,難不成他跟江泉陵有過節?
王勝男一臉仇恨看著門口,雙拳緊握,鼻翼外側肌肉一下一下抽動,眼睛裡迸射出凝若實質的凶光。
歐陽健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更聽到了“林躍”這個名字。
“他就是那個林躍?”
江州首富嘛,雖然經常聽王勝男提起林躍,但要說刻意關注一個高中生,那挺失身份的,哪怕是在錢守中被氣進醫院,他也隻是多聽了幾嘴秘書的話,沒想到幾天後就親眼見到了,還是在師父的追悼會上。
“是。”
王勝男點點頭。
“那他是找你的?”
“不知道,反正是來找事的。”
傻瓜也能看出來他是找事的。
林大為是追悼會的主持人,第一次乾沒啥經驗,直接被門口發生的一幕驚呆了,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不知道該不該讓林躍進來。
這時江泉陵的老婆馮香梅吩咐兒媳婦看住孫子,準備去門口看一看,畢竟挺肅穆的事,被他這一攪,氣氛全破壞了。
“師娘,我去吧。”
在這件事上,還是江州首富大氣,勸退馮香梅的同時,又遞給江泉陵那個易衝動的兒子一道眼神,意思是讓他稍安勿躁,轉過身,朝大門口走去。
江天昊想去給歐陽健壓陣,年輕氣盛嘛,又一直看林躍不順眼,恨不能給他一頓胖揍,打得滿地找牙喊爺爺,當媽的眼疾手快,將人一把拉住,輕輕搖頭。
“這是你太叔公的追悼會,沒你出麵的份兒。”
富二代一臉不服:“可來的是我同學。”
“咦。”這時江奇龍認出了朝林躍走去的男人的身份:“那是……歐陽健吧。”
“歐陽健?”
“就是那個江州首富,歐陽健。”
“是他呀。”
江奇龍想了想說道:“走,兒子,跟我過去看看。”
他的心思十分功利,雖然江家廚房因為孟建業的注資,克服眼前的難關沒問題,但是要說打一個翻身仗,還有許多不足,而且孟建業跟他簽的注資協議既苛刻又霸道,一旦企業經營狀況沒有改善,搞不好這麼多年積攢下的家業就拱手讓人了,現在江泉陵的葬禮上遇到歐陽健,對方還是他叔公的徒弟,如果能攀上關係找到合作機會,那就不用看光頭佬的臉色行事了。
江天昊一看老子發話,便甩開母親的手,冷著臉走過去。
錢守中壽宴的視頻他看過,在他看來,林躍之所以能鬨事成功,主要是錢家的親朋好友都是文化人,酒店的保安吃閒飯,如果現場有人站出來給丫一通錘,也不會有下麵的事。
“哼,這家夥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錢守中什麼家庭,江泉陵什麼家庭?一文一武,林躍在錢家的壽宴上鬨成功了,不代表在江泉陵這裡也能如願,乖乖退去還好,如果執意鬨事,大廳裡這麼多練家子,那麼他的下場……十有八九會被揍到鼻青臉腫,哭爹喊娘。
“慢點。”
江奇龍把他拽到身後,刻意放慢步子,一副不想搶了歐陽健風頭的樣子。
“怎麼回事?”
三名保安還在阻攔林躍,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見是穿著紅色練功服的男性,知道他們是主家派來處理這件事的人,便指著林躍說道:“他說過來吊唁江老先生,但是……”
說話的保安麵露遲疑。
歐陽健一下子明白過來,八成是保安認出了他的身份,擔心發生什麼事上前盤問,林躍當然不可能配合,之後語出囂張,擺明了是來砸場子的,那當然不能讓他再往裡去了。
“你說你是過來吊唁的,師父他老人家應該沒你這個年紀的朋友吧?”
“沒關係就不能過來吊唁嗎?”林躍說道:“久聞江北拳王大名,平日無緣相見,現在你們放出風去,還在報紙上發了訃告,靜候親友和各界人士到場哀悼,也沒說不讓非親非故的一般市民參加啊。”
話是這麼說,但是一般而言,非親非故沒有交情,誰願意去參加這種儀式招惹晦氣,而且所謂的各界人士,指的是武術界、體育界、演藝界裡有名望的人和組織,江泉陵作為江州武術協會的會長,現在人沒了,送個花圈,派個代表吊唁一下實乃禮數,並不是請八竿子打不著的普通人隨便來,隨便逛。
歐陽健這下知道王勝男為什麼說起他恨得咬牙啟齒了,不說勾引人家姑娘,單瞧這份不按常理出牌的折騰勁兒,就足夠讓人頭疼了。
“姓林的,你真當彆人不知道你是來乾什麼的嗎?這是我太叔公的葬禮,我們江家不歡迎你,趕緊滾蛋。”
江天昊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看著他,都在高一實驗班的時候,林躍就沒少玩文字遊戲,找各種學科的漏洞,以此來給任課老師出難題,搞得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踩雷,這次他故技重施,又玩這一套,是個正常人都知道這是無理取鬨。
至於說為什麼用了“滾蛋”二字,不單單源於憤怒,更因為這可以刺激林躍,一旦他來硬的,接下來就有好戲看了,大廳裡那些練家子能把他打得媽媽都不認得。
江天昊忽然覺得自己很聰明,這一招驅虎吞狼計用得真是太妙了。
“嗬,怪不得這麼麵善,真是走哪兒都能碰到熟人,原來江泉陵是你太叔公啊,江天昊。”
林躍陰陽怪氣地道:“錢守中錢三一,江泉陵江天昊,真巧。”
歐陽健多少帶點不悅,因為江天昊說話很衝,容易激化事態,不過也可以理解,長輩的追悼會有外人搗亂,心裡肯定窩火,更何況他們兩個一看就是冤家對頭,妥妥的舊仇未消又添新恨。
“廢什麼話,趕緊滾。”江天昊無視他爸的眼色,繼續勾引林躍動粗,合理利用環境和情緒條件,他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大聰明。
林躍眯著眼睛看向歐陽健:“他的話代表主家的意思?”
江州首富回頭打量一眼巴巴地看著這邊的王勝男等人,好好的追悼會被人打斷,大家心裡肯定都有氣。
“如果你是誠心過來吊唁,我代師母說聲謝謝,請回吧,如果你是來鬨事的,我勸你不要太過分,如果你堅持不走,我們將打電話報警。”
林躍沒有理睬他的軟硬兼施,望江天昊說道:“本來呢,我也覺得人死為大,隻是想吊唁一下,順便發發牢騷,想讓他給一些不明事理的弟子托個夢,說教幾句,勸其改正錯誤,但是吧……多虧了你們,我現在改主意了,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按江湖規矩,來武的。”
說到這裡,他偏頭看向大廳,衝江泉陵遺像說道:“江泉陵,你不是號稱江北拳王,桃李滿天下嗎?今天,就在這裡,我……”
他指著廳內一身大紅的練家子們。
“……要踢館,在你靈前把你的徒子徒孫全乾趴下。”
什麼?
他……來踢館?
他當這是拍電視劇呢?踢館?怎麼想的!
聽到這句話的人愣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
一十八九歲的半大小子來到江泉陵的追悼會,當著江北拳王眾弟子的麵說踢館?他可太逗了。
認為他在開玩笑的人仔細打量,然而那是一張認真嚴肅的臉,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句話會帶來怎樣的後果的臉。
“他在找死。”有人給林躍的行為下定義。
“去了趟非洲,真以為自己是平頭哥呢,什麼人都敢招惹,江老爺子可是江北拳王,不是錢守中那樣的文化人。”
“我想起一個最近很流行的詞語,不作死就不會死,送上門來找打,嘖嘖嘖……”
“報警吧,免得他被打死。”
“報什麼警,給這種人吃點苦頭也好,免得他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正好,老爺子不是愛打拳嗎?好好看看杜靈他們怎麼教訓前來鬨事的家夥。”
“……”
後麵觀禮的人交頭接耳小聲議論,都覺得這家夥活膩歪了。
懟老師打校長氣院士也就算了,那些都是文化人,江泉陵和他的弟子是乾什麼的?即便很多人轉行乾彆的了,還是有一部分人在武術界混的,這些人裡隨便挑出一個就能把他揍得鼻青臉腫,還踢館?狂到沒邊了,狂到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了?
江天昊很開心,瞄了大廳裡排在最前麵的幾名拿過獎的散打選手一眼,知道林躍的話把他們激怒了,也就是抱著他還是個孩子的想法,強壓怒氣沒有過來揍人。
“林躍,你知道‘死’字怎麼寫吧?到我太叔公的葬禮踢館?瞧不起誰呢?”
林躍沒有理睬他,彎下腰,緊了緊運動鞋的鞋帶,然後抬起頭,迎著歐陽健警告的目光,衝大廳裡穿紅色練功服的人說道:“不是吧?彆人都來師父的追悼會踢館了,當弟子的無動於衷?江泉陵怎麼回事?就教出一堆沒有血性的軟蛋?”
主線任務是什麼?搞事情!
既然有江天昊這個坑太叔公和江家班的助攻手在,那他也沒必要給這些人留臉了。
而他所謂的助攻手心裡正在竊喜,因為要的就是他惹惱太叔公的徒子徒孫們,給他揍到懷疑人生。
他是在運動會上出了不小的風頭,但跑步和格鬥完全是兩回事,業餘和職業,中間隔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讓開。”
這句話是林躍對歐陽健說的,話罷,左腳後移,右腳畫了半個圈,微微向外,兩手平推,做了一個詠春拳標準的問路手。
江天昊樂了,《葉問》這部電影他可是看了好幾遍呢。
“詠春啊?葉問啊?一個打十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