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要一個公道(1 / 1)

大道之上 宅豬 2100 字 1個月前

第103章我要一個公道

傅磊生心中大是焦急,這人怎麼就不分好歹?

他們本就是為尋仇而來,抱著必死決心而來,現在仇已經報了,兩個人能活下一個,已經是李家的大夫人法外開恩!

“怎麼判得不對?判得很好,是青天老爺!”

傅磊生抓住陳實的手,用力捏一捏,示意他趕緊走,道,“自古以來殺人償命,顧大嫂殺了田懷義和沈雨生,就該償命!我殺了這麼多李家的家臣和錦衣衛,也該償命!你道理都講不明白,回去讀幾年書再來!”

大夫人夏薇茵笑道:“傅先生不必著急,道理不講,自然講不明白。這位小兄弟既然心中有道理要講,不妨就讓他講一講。小兄弟,你覺得應該怎麼判?”

傅磊生焦躁萬分,他本想用自己的命去保陳實的命,現在全完了。

陳實道:“傅先生不必擔心。教導我的朱秀才說,半部論語治天下,我學了整部,不會胡作非為。”

傅磊生想起那張考卷,心中愈發絕望。

陳實道:“顧大嫂殺主考官田懷義,殺沈雨生,切開他的後腦,奪一品神胎,罪該萬死。那麼她為誰挖神胎?神胎給了誰?又是受誰指使?”

傅磊生頹然。

這話說出口,還能有活路麼?

陳實繼續道:“她收買縣丞鄭世雲的錢,從何而來?誰給她的錢?她一個李府下人,在新鄉縣隻手遮天,馭使縣丞、衙役,闖入縣衙殺主考官,動用新鄉地書,誰給她的權?新鄉地書是朝廷重器,誰讓這重器,落在一個下人手中?誰讓下人手持重器,殺朝廷命官,還能讓縣衙風平浪靜?誰給她的權,抹去了榜上沈雨生的名字?”

他踏前一步,目光有神:“夫人既然要做青天大老爺,那就把這些事情查清楚,才有資格叫做青天!”

大夫人夏薇茵笑道:“莫非你要做這個青天?陳實,彆說你做不成,就算你爺爺也做不成。這世道曆來如此,我隻是不想惹麻煩罷了。你想與我李家怎麼講道理?”

陳實怔住:“她知道我爺爺?”

大夫人夏薇茵輕輕拍了拍手,淡淡道:“來人,把咱們李家的道理講給他看看。”

“是,夫人。”

幾個丫鬟抬出來一個書箱,書箱裡的書籍很是沉重,看樣子足有一兩百斤,那幾個丫鬟抬著很是吃力。

然而書箱打開,箱子裡卻隻有一本書。

一本金書,長約一尺三四,寬不到一尺,用金環扣住書頁。

每一頁書,皆是金紙,上麵隱約有字跡圖案。

其中一個丫鬟掀開書頁,翻到第二頁,一口真氣噴在上麵,頓時整個新鄉縣的地理圖從書頁中升騰而起,騰躍半空,將陳實的那道九陽天雷引符篆衝得粉碎。

這一頁書,與鎮守新鄉縣的萬魂幡氣機相連,不僅如此,甚至連整個新鄉縣,以及下轄的村鎮,氣機相連,霎時間無比厚重的氣息傳來,如黃土在天,傾軋下來!

地書,新鄉縣篇。

陳實與傅磊生各自悶哼一聲,全力對抗這股恐怖的壓力,動彈不得。

那丫鬟不過是神胎境修為,一口真氣而已,並未將地書新鄉縣篇的威力徹底催動,能夠調動一絲,也足以將陳實傅磊生這兩位金丹境的高手鎮住,任人宰割!

可見這一頁地書若是完全催動,隻怕可以與化神高手一爭高下!

大夫人夏薇茵道:“再跟他講一講我李家的硬道理。”

她話音剛落,一眾護衛各自綻放修為,神龕神胎紛紛湧現,一顆顆金丹飄浮在空中,五顏六色,其中不乏有金丹九轉的高手!

接著,便是十多尊元嬰,各自跏趺而坐,周身籠罩燦燦神光,宛如坐於虛空,不可測,不可度,不可量,所謂萬法不能侵,萬兵不能近!

金丹、元嬰的光芒映照,照得原本陰暗的天空仿佛晚霞一般絢爛。

就在此時,突然又有煌煌神光衝天而起,一尊高四丈的元神坐在空中,宛如無雙大佛,一手拈花,一手托寶瓶,居高臨下,俯瞰陳實和傅磊生!

這元神的氣息如此濃烈,甚至讓天空中的烏雲也有些不穩,漸漸有被衝散的趨勢!

這等威勢,令人絕望。

大夫人夏薇茵目光落在陳實的臉上,微笑道:“陳實,你如今知道我李家的道理了吧?我們這些婦孺,不過是李家的家眷,沒什麼本事。但對新鄉縣來說,我做一做這裡的青天大老爺,又有何難?”

她收回目光,放下車簾,淡淡道:“傅先生,李家不容折辱。我已經給了你一個公道,如今我替李家要一個公道,伱能給麼?”

傅磊生默默點頭。

夏薇茵微笑道:“我畢竟是柔弱女子,見不得血腥,曾先生,你留下,將傅先生好生安葬,帶著人頭送到省城。”

曾先生躬身,道:“大夫人儘管放心。”

“起駕。”夏薇茵道。

一眾丫鬟合上新鄉地書,蓋上書箱,把書箱搬進車輦。

而眾多李家家臣和錦衣衛立刻紛紛上馬,護送著車隊向城外駛去。

適才陳實、傅磊生所殺的人雖多,但對於車隊來說並未傷筋動骨,隻是損傷了一些消耗品罷了,到了省城再補上便是。

“轟隆!”

天空中雷霆交加,一道道雷電劈來劈去,道路旁的清渠河中傳來雨水打在河麵上的淅瀝聲。

雷聲雖大,雨點卻小。

雷雨原本應該下得很大,但應是被化神高手的氣息衝散了很多。兩位夫人的車隊走後,便有成群的小廝從嶺南富商的莊園裡湧出,拖來一口口薄皮棺材,一人開棺,兩人合力,將死者抬到棺材裡。

放入棺中,便立刻取出錘子和木釘,叮叮當當,將棺材板楔死,嚴絲合縫。

這條河邊道路上,四五十具屍體,有李家家臣,也有李家錦衣衛,不過一炷香時間便被收拾一空。

又有一隊小廝走出,催動水係法術,清洗地麵的血跡,還有專門的泥瓦匠,鏟掉牆上的血跡,粉刷牆麵。

幾個奴仆抬著青石板走來,撬開地上爛掉的青石板,清理乾淨,然後換上新的青石板。

他們還取來苔蘚,小心翼翼的填充到青石板間的縫隙裡,讓人看不出這是新換的。

又有些女孩兒來到河邊,將那些被毀壞的花卉挖出來,種上新的鮮花。

花香撲鼻,開得爛漫。

陳實和傅磊生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但見在短短片刻時間,這條道路便又煥然一新,適才的一場搏殺,仿佛隻是黃粱一夢,從未存在過。

曾先生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又有兩個小廝抬來一口薄皮棺材,放在傅磊生麵前,這才揮了揮手,讓兩個小廝退下。

“傅先生教徒有方,我很是欽佩。”

曾先生麵色溫和,看著跪在地上沒有起身的傅磊生,道,“田懷義,一身正氣,剛正不阿,沈雨生文試時文采動天,上達天聽,得真神賜福,獲得一品神胎。還有這位陳實小哥,一道劍氣突破八十丈,破了十年前的孩秀才留下的三十六丈記錄,令人刮目相看。所以我很敬你,作為先生,此生能夠栽培出三位得意門生,實屬難得。”

他頗有感慨,道:“我與你差不多的年紀,但是際遇不同。當年我考上秀才後,便去考舉。然而屢考不中。我從十七歲開始考舉,考到三十五歲,還是沒有考上。但我在給李家一個旁支家的孩子做先生時,得那戶人家器重,於是在我三十八歲那年考舉時,跟考官打了一聲招呼。那一年,我考上了舉人。”

他搖了搖頭,道:“我高興壞了,又跳又笑,四處奔走,恨不得告訴所有人我考上了舉人,恨不得讓那些當年輕視我侮辱我的人跪在我麵前,叫我老爺,我恨不得揪過來那些拒絕我的女孩,告訴她們丟了一個金龜婿。後來我逐漸冷靜下來,我中舉的歡喜還在,但是我卻知道,我中舉不是因為我的本事,而是因為李家一句提攜的話。那時我便知道,我就算補上了官,一輩子也無法升遷,無法發達。所以我中舉之後,便去李家做了先生。不知不覺,十多年了。”

傅磊生抬頭看著他,道:“十多年了,你栽培出多少英才?”

曾先生笑了起來,道:“人才麼,還是有的。就算不是人才,這麼多天材地寶,這麼多高手調教,再加上一品二品的神胎移植到身上,也就是人才了。隻是,教他們的就算不是我,換作其他人,他們的成就也是如此,不會壞到哪裡去。世閥之家的底蘊,太恐怖了。”

他正色道:“我名義上是李家子弟的先生,其實得到照顧最多的,反倒是我。我若是沒有進李家,我此生都會被困在金丹境,便如你一般,煉不成元嬰。我到了李家,修煉到金丹九轉後,隨口說了一句突破困難,李家的主子便安排人給我送來一卷極佳的功法,送來各種靈丹妙藥,助我突破。”

他看著傅磊生,道:“這在你們看來,想都不敢想。對麼?傅先生,你被困在金丹九轉很久了吧?感覺到氣血不足以突破?你沒想過是功法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你沒想過氣血不足,還可以用天材地寶靈丹妙藥來輔助衝關?你一輩子賺的錢,都買不起一枚衝擊元嬰境需要的靈丹!想突破,做夢!”

傅磊生悶哼一聲。

“但是我卻羨慕你。”

曾先生歎了口氣,“我做了一輩子的先生,教書育人,卻從未像你這般能夠栽培出田懷義這樣的人。我改變不了世道,隻是同流合汙而已。”

他默然而立,突然笑道:“好久沒有與人像朋友一樣談話了。傅先生,你可以自裁了。”

傅磊生身軀顫抖,祭起神龕神胎,神胎口中吐出一粒九轉金丹。

他呼呼喘氣,便要引動金丹,自斃而亡,突然耳畔傳來震耳欲聾的吼聲,響徹整個新鄉縣城,震得傅磊生頭暈眼花,險些昏死過去!

他瞪大眼睛,驚駭欲絕,看到身邊的陳實踏前一步,抬手,劈下。

陳實腦後不知何時浮現出一片神光,燦燦光芒之中飄浮著一座小巧的廟宇,那小巧廟宇之中,一隻虎頭虎腦的小老虎跟著陳實,一步跨出,抬起毛茸茸的前掌,向前劈下!

它的口中,發出震天響的虎嘯,這一掌劈下,頓時小廟前方掀起呼嘯颶風,一隻毛茸茸金燦燦的虎掌,大如山丘,從天而降!

“呼——”

那雄渾無比的掌力鎮壓下來,曾先生的元嬰還未收,見狀連忙祭起,元嬰坐於虛空,萬法不侵,萬刃不傷,然而在這虎掌之下,一切儘皆破碎!

他的元嬰在恐怖的掌力下,連抵抗的力量和機會都沒有,便灰飛煙滅!

“嘭!”

沉重無比的撞擊聲傳來,那是巨大的虎掌蓋在曾先生身上,將他碾成肉泥之後狠狠拍在青石板地麵上時發出的巨響!

陳實收手,那隻巨大無比的虎掌也跟著收回小廟之中。

廟中的小老虎神態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莫名其妙的發出嗷吼的大吼聲,為何會抬起前掌拍死眼前這個人。

這一切,似乎順理成章。

陳實哼了一聲,取出魚簍裡的油紙傘,撐起傘,丟下魚簍,低聲道:“曆來如此,便是對的麼?一個前途無量的學子,被你們割走了神胎,死了。你輕飄飄一句公道,就算過去了?”

傅磊生驚駭莫名,呆呆的看著他腦後的小廟,廟中香氣氤氳。

他擔心陳實去追殺李家家眷的車隊,會遭遇化神境的高手,連忙起身,抓住陳實的手:“這就是世道!”

陳實怒道:“這世道不對!”

傅磊生怒喝道:“你能改變嗎?”

陳實怔住,愣了半晌,突然大聲道:“富商,出來洗地了!你們幾個過來!把曾先生給我刮起來,放進這口棺材裡!給我送到省城李府,便說是我陳實,讓你送的!老娘們要公道,小爺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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