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家裡有邪祟(1 / 1)

大道之上 宅豬 2169 字 1個月前

第104章你家裡有邪祟

河畔那富商是做李家生意的,唯恐陳實遷怒,連忙吩咐人去辦。

適才陳實、傅磊生殺得實在太凶,幾十具屍體,令人膽寒,倘若惹怒他們,隻怕連自己也會遭殃。

“把李家往死裡得罪,這二人真是窮凶極惡,不知死字有幾種寫法?”

富商家裡暗暗搖頭,吩咐道,“為曾先生收屍,著人送到省裡去。記著,找個伶牙俐齒的去。”

眾人將曾先生收拾起來,放進棺材裡,隨即又有人牽來一輛牛車,送這口棺材前往省城。

新鄉縣距離新鄉省城頗遠,牛車速度又慢,等到他們趕到省城時已是第二天。

李孝正是新任巡撫,如今新鄉省百廢待興,還有著許多官職空缺,這些日子李家門檻幾乎被人踏破,多是攀親帶故,總能與李家尋到點親戚。

又或者是背後有人,不好得罪,也隻能接見。

甚至連李家的子弟,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好處,被人塞了很多銀錢和珠寶。

所以當牛車拉著一口薄皮棺材出現在李家門前時,李家子弟一個個不由得呆住,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然後便有管事前來攆人。

幸好這次牽牛車來的是個伶牙俐齒的,能說會道,在短短時間,便將棺材裡的人是誰,前因後果如何,說了一遍,這才沒有被憤怒的李家子弟當街打死。

“這個陳實何其大膽,竟然打死曾先生,運屍前來,辱沒我李家!”

一眾李家子弟怒不可遏,當即便有不少人跳到馬背上,便要衝去新鄉縣,去殺了這廝。

隻是眾人還未出城,便被攔下,卻是巡撫傳令,命他們不得擅自行動。

李氏子弟憋屈萬分,憤懣難當。

殺了曾先生倒也罷了,事情還有轉圜餘地,但殺了曾先生,還要裝進棺材裡,明晃晃的送到省城來,就是打這個古老世閥的臉麵了,他們實在想不通,巡撫大人為何還能忍住!

李府內院,已經閉門,無論外客還是內府的人,悉數不見。

李孝正坐在內院涼亭中,大夫人夏薇茵揮了揮手,讓準備煮茶沏茶的丫鬟下去,自己親自投茶,為李孝正斟茶,道:“老爺,這個陳實真的是十年前那個已死的陳實麼?已死之人,豈有複生之理?更何況是死了十年之久。”

“的確活了。”

李孝正一邊翻閱文書,一邊道,“彆人無法讓死人複生,但乾陽山人一定有辦法。”

夏薇茵聽到乾陽山人這四個字,身軀微震。

這四個字如有魔力一般。

乾陽山人,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她實在難以將乾陽山人,與西京屠夫聯係到一起。

李孝正輕聲道:“十年前,陳實在縣試中一鳴驚人,文試武試,五十省第一,子午斬邪劍的記錄十年未曾有人能破。他得真神潛降,賜予先天道胎,為無上神胎。十年後,他死而複生。”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儘,站起身來,望著不遠處的假山,幽幽道:“子午斬邪劍十年未曾有人破去的記錄,十年後被人破了,破了這個記錄的人,就是他自己。而且,他將劍氣飛行距離,提升到八十餘丈。這個記錄,隻怕今後百年,五百年,千年,都無人能夠打破!這樣的人,有沒有先天道胎,都不容小覷。”

夏薇茵為他斟茶,詢問道:“真神已經賜予過神胎,還會再賜予第二次麼?而且此次文廟神降大祭,他並未參與,未曾獲得神胎。”

李孝正思索道:“這就是古怪的地方。我聽你描述他出手的情形,必然是擁有金丹才能辦到。說明他已經煉成了金丹。沒有神胎,他如何煉成金丹?”

夏薇茵也為自己斟一杯茶,放在唇邊輕嗅茶香,道:“金丹能移植麼?”

李孝正搖頭。

夏薇茵道:“那就奇怪了。他的實力這麼強,能飛竹格殺金丹境的好手,甚至連曾先生都死在他的手中。曾先生可不算弱呢!”

李孝正轉過身來,道:“曾先生修煉的神異五行決,以此煉就元嬰,已經修煉到元嬰出竅的階段,修為實力都算不壞。金丹境想殺他……”

他搖了搖頭,麵色古怪,道:“陳實出手時,有虎嘯,有莫名出現的虎爪,拍死了曾先生,這就更古怪了。還有一件怪事,文書上說,陳實腦後的不是神龕,而是一座小廟。”

他攤開文書,上麵正是陳實腦後的小廟圖案。

夏薇茵仔細打量,這種廟宇構造極為簡單,很普通,鄉野之間隨處可見。

可是,為何神龕變成了小廟?

“廟是住神的。”

李孝正道,“他廟中住的是什麼神?”

他目光閃動,不覺想起前兩日自己離開新鄉縣赴任時見到的景象。

那是一隻巨大如山的猛虎頭顱,飄浮在乾陽山上空,虎嘯群山,氣勢強橫得令人心悸。

“虎掌的主人,該不會是那隻虎吧?”

他的麵色古怪,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那隻虎太強橫了,強橫到連他也有些心悸的程度,這等無上妖邪,怎麼會住在陳實的小廟裡?

他搖了搖頭,攤開另外幾份文書,道:“陳實死了多久不重要,陳寅都是否死了才重要。”

這些文書,是各路探子整理的關於陳寅都的資料。

李家在新鄉,明麵上雖然沒有多少勢力,但暗地裡經營已久,搜羅各種消息,彙編成卷宗。

李家的目標是真王墓,對於陳寅都這樣的存在,自然倍加重視。

“陳寅都之死成謎,至今還未曾有定論。當初他下葬的時候,葬的是衣冠,棺材中並無屍體。這種現象,令人不安。”

夏薇茵靜靜聽著。

她這些年來能在李家長青不衰,靠的不是手腕有多厲害,而是足夠安靜,善於傾聽。

李孝正道:“他下葬時,敲擊棺木的人中,也包括我李家的探子。十年前,陳寅都大鬨西京,五軍、神機、神樞,守衛西京的三大營被打殘,西京的貴人們死傷不計其數。我聽聞那時的內閣大學士也因此重傷,東廠的督主被打殘,隻能坐在輪椅上。但陳寅都也受了重傷,之後退走乾陽山。說是他們之間有著君子之約,陳寅都不得糾纏於舊事,西京也不會去尋陳家的麻煩。就這樣,相安無事了十年。”

夏薇茵道:“若是陳寅都死了,那麼便不會繼續相安無事了。”

李孝正輕輕點頭,道:“古怪的是,陳寅都的棺材中並無陳寅都。西京很多人隻怕睡不著覺了。他若真的死了,那些大人物便高枕無憂,若是沒死,才是令人頭疼。”

他頓了頓,道:“這些大人物,很想利用我來試探一下,看看陳寅都是否真的死了。這時候一定有很多雙目光盯著這裡,甚至說不定我李家中也有很多人盯著我,期盼我主動試探。”

夏薇茵道:“但老爺並不會主動試探。”

“不會。”

李孝正微微一笑,道,“這等折辱,算不得什麼。當年我未曾在李家站穩腳跟時,我同父異母的哥哥訓斥我,一口痰吐在我的臉上,我紋絲未動,那口痰被風吹乾,我都不曾擦去。如今隻是一具屍體而已。隻要我足夠沉穩,忍不住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我,而是西京的貴人。”夏薇茵歎了口氣,道:“老爺雄才偉略,內心隱忍,但是咱們帶來的子弟,卻未必有老爺的心性。”

李孝正笑道:“這就需要夫人約束他們了。”

夏薇茵道:“我儘力便是。倘若陳寅都,真的死了呢?”

李孝正笑道:“那麼陳實一個孤兒,膽敢蚍蜉撼大樹,自是死有餘辜。”

新鄉縣。

陳實撐著傘,傅磊生起身,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腦後的小廟。

這座小廟,超出了他的認知,顛覆了他的認知!

甚至比他看到陳實寫的那篇策論,還要顛覆!

策論隻是曲解夫子的話,而這座小廟卻是將神龕推翻!

離經叛道!

魔!

這是傅磊生腦袋裡第一時間冒出的念頭,然後便冒出新的念頭:“我是不是該降妖除魔,舍生取義?”

他想了想,自己還不想舍生取義,於是便心安理得的跟著陳實一起離去。

黑鍋躲在屋簷下,身上沒有被淋濕,見到他們過來,慌忙起身,跟著他們離去。

天空中下起了雨,這雨初時並不大,淅淅瀝瀝,但漸漸地就大了起來。

河麵嘩啦啦作響,從河道兩岸探出不少石質龍頭,正在向外噴著水流,注入清渠河。

如今畫舫已經歇業,不遠處的碼頭船夫父女正自泊船,頭戴雨笠,穿著蓑衣,辛苦操忙。

“阿爹,快看!快看!”

船姑看到岸上的兩人一狗,急忙拽了拽船夫,向岸上指了指。船夫看去,不由愕然,驚異道:“見了鬼了!找李家尋仇,竟然還能活著!真是活見鬼了!”

父女倆目送二人一狗走遠,船姑突然叫道:“阿爹,船,船!”

那畫舫沒有泊好,險些被水流衝走。父女二人又是一番忙活,這才將船栓穩。

陳實和傅磊生太疲憊,沒有注意到他們,但黑鍋卻停下腳步,向河對岸望了望,然後跟上陳實。

父女二人的對麵,一排房屋的屋簷下站著一隻青色的羊,人立起來,靠在沿街的門麵上避雨。

青羊的蹄子不是蹄子,而是利爪,正笨拙的握著一支筆,另一隻手拿著一冊白紙書,在上麵塗塗畫畫,畫的正是陳實祭起黃虎,拍死曾先生的情形。

那隻青羊怎麼也畫不好,探頭去看旁邊的虯髯大漢,隻見虯髯大漢畫的惟妙惟肖。

“小十說的沒錯,他的確可以催動山君。”

虯髯大漢放下筆墨,愁容滿麵,道,“祭起山君的坐騎殺敵,嘿嘿,這是多大的臉?不怕遭天譴麼?”

青羊連連點頭,也是愁容滿麵:“今天能祭起山君坐騎,明天就敢祭起山君!”

山君是何等存在?

乾陽山的守護者,乾陽山所有生靈的君王、君主,祭起乾陽山君殺敵,比祭起大蛇玄山或者陳寅都殺敵還要大逆不道百倍!

“最關鍵的是,這座小廟到底是什麼來頭?”

虯髯大漢道,“這小破廟,為何能夠役使乾陽山君?”

青羊思索道:“小破廟是小十的石頭乾娘給的,石頭乾娘又是什麼來頭?”

兩隻大邪祟麵麵相覷:“陳寅都,給小十找到的乾娘,到底是什麼?”

他們百思不解,卷起畫卷,抓起牆角的雨傘,一前一後離去。

“走,去找沙婆婆!對了,你發現沒有,小十家的黑狗一直在監視我們!”

“我也發現了,我們監視小十,它監視我們!這廝越來越不像狗了!”

新鄉縣的萬魂幡早就感應到了兩大邪祟的氣息,但是幡中八千千錘百煉的怨靈,生生被兩大邪祟的氣息壓製,無法動彈。

待到他們走出新鄉縣城,萬魂幡的威力這才恢複。

陳實經過文廟,雨勢愈發大了,文廟的祭祀已經結束,神降完成,秀才們早就各自回家。

他望了望文廟,想起自己獲得神胎的執念,心中覺得有些失落。

但隨即便將此事拋在腦後。

“先天道胎,比得上大老虎麼?”他心中暗道。

雖是大雨傾盆,但陳實還是與傅磊生一起乘坐木車,趁著雨夜前行,來到鄉下。

李家家大勢大,奈何不得陳實,還能奈何不得傅磊生?

所以傅磊生決定去鄉下躲避一段時日。

因為天色已晚,所以他先住在陳實家。

陳實去村裡借一些蔬菜肉蛋,黑鍋係上圍裙,給他們炒了四個菜。

傅磊生呆呆地看著這條黑狗忙前忙後,又燒了一個湯,還打算給陳實煮藥熬藥,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

“陳實,你有沒有發現,你家狗子有些古怪?”他實在忍不住,悄聲道。

灶台邊正在燒火的狗子支棱起耳朵,慢慢轉頭,幽怨的瞥了他一眼。

陳實歎了口氣,道:“先生吃菜。我們窮人家的狗子就是這樣。”

傅磊生狐疑,心道:“這狗皮下是個人吧?這狗子絕對有問題!”

第二天起來,他看到正在燒早飯的黑鍋,竟覺得狗子這麼做是正常的,絕對沒問題。

“糟糕!我被這狗子影響心智了!”

傅磊生毛骨悚然,“陳實家裡有邪祟,就是這隻狗子!它又看我了……我想多了,這狗子明明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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