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扶了扶頭上的氈帽,無奈聳肩,覺得老大太謹慎了。
這條路他們走了不下百遍,從沒出過事。
這時,夜空中劃過一道閃電。
剛準備聽從命令的氈帽男愣了一下,他清晰的看到,那白霧中有一張女子的臉。
女子長著一張鵝蛋臉,五官雖然稚嫩,卻生的極美。
尤其那對動人心魄眸子,竟讓他一時失了神。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
刀疤男子見手下人不聽話,微微皺了皺眉,不悅道,
“看什麼,難不成見到鬼了?”
氈帽男被這聲音驚醒,剛要應聲,旋即反應過來!
那女子的頭似是在空中飄著?
“老,老,老老大!”
氈帽男一個哆嗦,呲溜一下抱住了自家老大的腰。
“奶奶的,你個死光頭,吃錯藥了!”
刀疤男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一腳就將人踹下了馬車,還不忘啐了一口,
“你他娘的,好端端的發什麼春!”
“鬼……有鬼!老大,真的有鬼!”
氈帽男跌倒在水坑裡,氈帽落地,露出一顆鹵蛋一樣的大光頭。
他指著水霧的方向,身體顫抖的厲害。
“你他娘的,說什麼呢!”
雨聲太大,刀疤男並未聽清,隻是順著氈帽男手指的方向看去,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此時,水霧已然散去。
一身黑袍的珊珊佇立在雨中。
閃電劃過,短暫照亮夜空。
刀疤男瞳孔一縮,當即跳下了馬車,
“不知是哪位前輩,為何要阻擋我等去路?”
他不傻,雖然隻有一瞬,但他卻看到對方的衣服並未被雨水打濕。
刀槍難入,水火不侵,這最少也是一階!
珊珊不說話,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
“前輩!”
刀疤男沒敢輕舉妄動,他希望這隻是個誤會,對方並不是專門針對他們的。
“好餓……”
珊珊摸了摸肚子,隨即無意識的向前走,口中輕聲嘀咕著,“餓,師父,珊珊餓了。”
刀疤男咽了口口水,見到珊珊朝自己這邊走來,不自覺的退後了兩步。
“老,老,老大!”
“閉嘴!”
“老,老大,妖,妖怪!”
絕麗的容顏,小山般的身材,還有他家老大這個四十多年都不近女色的童男子。
氈帽男瞬間就想起了前兩年,聽一個走海貨的兄弟說起過。
冗夷那邊有種妖怪,長著一張迷倒眾生的臉,卻身高八尺,專吃童男!
氈帽男暗道一聲完了,隨即衝著自家老大喊道,
“老大,你快跑!我有花柳我不怕!”
“你給老子閉嘴!”
刀疤男咬著牙,下意識又和氈帽男離遠了些。
珊珊走到馬車前就停了下來。
歪頭打量,似乎是因為被擋了路,小眉頭不由蹙了起來。
刀疤男雖未聽清珊珊口中嘟囔著什麼,卻隱約聽到了“師父”“餓了”幾個字眼。
心念轉動,趕忙抱拳說道,
“姑娘,我車上有乾糧……”
隨即目光瞪向氈帽男,低聲嗬道,
“還不快去將乾糧取來!”
他看出了眼前女子的神誌似乎不清醒,但有這般實力,卻也不想招惹。
聽她話的意思,怕是哪位隱世高人的徒弟,意外迷了路。
這些人脾氣古怪,彆一言不合動了手,他都沒地方喊冤去。
氈帽男取來馬車上存放的乾糧,小心翼翼的遞到刀疤男子的身前。
刀疤男子下意識的和他保持距離,低聲罵道,
“蠢貨,給我乾嘛。”
隨後衝著珊珊努了努嘴,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氈帽男雙腿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身子後縮,卻不敢違抗自家老大的命令。
隻是他才剛靠近珊珊不足兩丈距離。
便見珊珊的臉色驟變,露出一副猙獰的表情,呲出兩排小白牙。
抬手一揮,氈帽男子那顆大鹵蛋當即化作一團血霧,身體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刀疤男看到這一幕,體內血氣翻湧,本能的擺起了防禦的架勢。
“餓!”
珊珊看到氈帽男倒下,再次恢複成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隻是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具無頭屍體。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糾結,喉嚨滾動,一個勁的咽口水。
隻是每次想要上前,眸中又是難以掩飾的嫌棄。
刀疤男子見珊珊沒了反應,咬了咬牙,掉頭就跑。
珊珊並沒有追他,隻是依舊看著地上的屍體。
片刻後,本能似乎占據了理智,腳步開始向前。
她蹲下身,歪頭打量,嘟嘴鼓腮,像是在生氣。
明明看到了食物,卻不知該從哪裡下嘴。
若不是她看中的食物是一具成年男子的屍體,這樣子確實萌翻了。
良久,珊珊似是太餓,又或是失去了耐心。
緩緩伸出手,抓向男子心臟的位置。
隻是那表情卻開始逐漸扭曲,伸出的手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珊珊!”
這時,一隻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珊珊的身體一僵,周身黑氣升騰,迅速包裹向來人。
“狗男人!”
與此同時,李牧耳邊傳來君九齡的嬌嗬,隨即訓蒙出現在他身前,上麵的小字閃爍著金光,轉瞬化作一柄柄利劍,
李牧眼睛一眯,當即將訓蒙收了回去。
“狗!”
君九齡氣急,若是李牧插手,她根本無法繼續操縱訓蒙。
隻是一個“狗”字才剛出口,後邊的話便卡在了嗓子眼裡。
“師父,你都淋濕了。”
隻見珊珊身體前傾,兩條腿直接跪到了地上,雙臂環住李牧的腰,仰頭心疼道,
“師父,你怎麼受傷了。”
黑氣包裹二人,將大雨隔絕在外。
李牧見珊珊沒事,鬆了口氣的同時,臉上的焦急也變成了慍怒,
“臭丫頭,當真這麼生氣?準備從此不見我了?”
聞言,珊珊臉上露出迷茫,隨即眼角滑出一顆嫣紅的血淚。
她拚命搖著頭,口中無意識的喊道,
“不,不,珊珊後悔了,珊珊不想離開師父,可,可……”
“可什麼?”
李牧蹙眉,本能的察覺到不對。
珊珊似乎並不是因為負氣離開,是因為突然暴走?
可她不是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了嗎?
李牧望著珊珊,指腹替她撫去眼角的血淚。
李牧的視力雖不同常人,但在如此的黑夜裡,也並未發現那眼淚的顏色。
更沒察覺,當他觸碰到滴血淚時,淚水直接浸入了他的身體。
他在等著珊珊的答案,希望不是他猜到的那種狗血劇情。
因為會隨時暴走,所以要遠離他。
這樣李牧一定會罵娘!
隻是珊珊的話,更讓李牧始料未及,
“珊珊,珊珊不記得了,師父,珊珊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