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家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議論,卻依舊默不作聲。
儒家願意做這個跳梁小醜,他們可不願意。
另一側的看台上。
傳統派的幾位大儒嘴角含笑,眼中是毫不避諱的譏諷。
“一群不懂審時度勢的迂腐之輩,既然來了這裡,還死要麵子。”
說話的是一名羽扇綸巾的白發老者,明明天氣並不熱,手中的羽扇卻扇個不停。
此人便是陳之河的師長,諸葛家上代家主,諸葛平。
也是十二大儒中,傳統派的頭號人物。
他身旁是兩名同為十二大儒的曹達和施遠山。
曹達是個身高不足一米七的佝僂老頭,一身儒袍穿的鬆鬆垮垮,看上去竟有些滑稽。
對於諸葛平的話他既未讚同,也沒反對,而是點評起了場上的陳之河,
“看來之河又長進了不少,比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強多了。”
“遠山兄覺得如何?”
施遠山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卻還是頷首道,
“曹兄所言甚是。”
他為人保守,並不讚成儒家做這個出頭鳥。
此時授意陳之河下場,看似是在舔皇室,但相同的,也將儒家放在了其餘百家的對立麵。
趙楚依得到皇後授意,見無人再下場挑戰,正要起身宣布勝者,速速結束了這場鬨劇。
不曾想,場中的陳之河與諸葛平對視了一眼,竟率先開口道,
“公主殿下,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趙楚依起身的動作頓了那麼一瞬,隨後緩步走出幔帳,語氣平淡道,
“陳公子請說。”
原本為了做足麵子工作,皇室為魁首許下了獎勵。
如今陳之河主動開口,她倒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隻希望這人可以知趣一些,莫要提些讓雙方都難堪的要求。
陳之河在看清趙楚依麵容時,先是愣了一瞬,隨即迅速掩去眼底的悸動,朝著趙楚依躬身行禮道,
“上次風雪雅集,在下無緣參加,聽聞是穆先生的兩位高徒相繼奪魁。”
“在下不才,希望能與穆先生的二弟子,李青衣李公子切磋一二,好圓了心中遺憾。”
話音落下。
看台之上同時站起了三名女子。
一臉鄙夷的珊珊,憤怒的芽音,以及麵無表情的墨流螢。
“嗬,李公子今日並未到場,怕是要讓陳公子失望了。”
趙楚依愣了半晌,隨後發出一聲輕笑。
明明應是嘲諷的笑容,聽在旁人耳中卻好似空穀幽凜,一時間,不知多少人被這一聲輕笑勾去了魂魄。
趙楚依的容貌雖美,卻還達不到張寒蕊君九齡那種足以魅惑眾生的程度。
甚至,場中的墨流螢都稍勝她半籌。
然而她的身份加上此時的氣場,卻讓她成了在場最耀眼的女子。
“竟如此不巧……在下聽聞穆先生有一位子侄,深的穆先生真傳,不知與李公子相比,孰強孰弱?”
陳之河露出一副遺憾的表情,想了想,又繼續問道。
之前站起來的三女中,芽音嗤笑一聲,重新坐了回去,
“呸!算你命大躲過一劫。”
然而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已經開始盤算,要把這敢當眾挑釁李牧的人剁成多少塊了。
她姐妹兩人自幼在皇嵐宗那樣的地方長大,本就不是善男信女。
對於厭惡的人,從來就沒有忍讓一說。
“嗬嗬,讀書人就是矯情,想針對穆真大儒就直說,還需要繞這麼一大圈子。”
看台上,一位穆真的“鐵粉”毫無顧忌的道出了陳之河的心思。
今日傳統派冒著與百家生隙的風險,自然不能隻是舔皇室這麼簡單。
叫囂李牧便是為了第二個目的,與人宗結交。
“真假世子”之前鬨的沸沸揚揚,諸葛平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況且,李牧下不下場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隻要今日開了口,他自有辦法讓李牧原先在都城的威望,逐一轉嫁到陳之河的身上。
至於最後的目的,便是如同之前那人說的一樣,針對穆真。
風雪雅集上,穆真兩名弟子出儘了風頭。
而陳之河的話就是要告訴眾人,李武李牧之所以可以奪魁,是因為沒有遇到他陳之河。
趙楚依麵色不改,似乎是在猶豫,餘光不動聲色的瞟了眼唐沁,片刻後扭過頭看向穆真,恭敬說道,
“穆先生,您可以拒絕。”
她的話,偏向的意思很明顯。
一切都由穆真自行定奪,她絕不強求。
此話一出,諸葛平的眉頭頓時皺成了川字。
暗道這小公主好不識好歹。
同時除去穆真的心思越發急切。
穆真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李牧。
就在這時,三道身影同時躍入場中。
“就憑你,也想挑戰我師父!”
珊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陳之河的鼻子,居高臨下的睨著他。
墨流螢和唐沁冷著臉,詫異的看了眼對方,隨即同時說道,
“墨家墨流螢。”
“陰陽家唐沁。”
“向陳公子討教。”
一時間,場中嘩然。
“三女爭夫,陳公子的魅力果然大。”
“你白癡嗎?三位姑娘是要討教。”
“陳公子好福氣,能被這三位姑娘討教,還我被打死也願意。”
“陰陽家,陰陽家不是叛國了?對了,那是弱水堂的水行司命!”
不知是誰提了一嘴,眾人瞬間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唐沁身上。
“她竟還敢堂而皇之的露麵,誰知道勾結冗夷的事,與她弱水堂有沒有乾係。”
“嚴懲叛國賊!”
“我等羞於與之為伍。”
人群激憤,會場中瞬間有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趙楚依心知是時候了,袖袍一揮,一道金色劍氣在場中炸開。
人群頓時安靜,緊接著便是趙楚依那由真氣裹挾的威嚴聲音,
“前國師鄒行乃方技家奸細,假借陰陽家之名禍亂朝綱,勾結外敵,企圖顛覆我九州山河。”
“本宮念在陰陽家同為受害者,且陰陽家東皇長老在南城平叛有功,特赦城外三百三十九名陰陽家弟子重歸陰陽家。”
“……”
話音落下,場中安靜了一瞬,諸葛平下意識出聲質疑,
“荒謬,鄒行並非陰陽家,那五堂弟子所修功法從何而來?”
“這九州,難不成還有第二個陰陽家!”
聞言,趙楚依眯了眯眼,神色明顯冷了幾分。
尹嫿屏從沒求過她,這頭一次開口,她若是都將事情辦砸了,往後還有什麼臉見尹嫿屏。
何況,尹嫿屏之前找她時,便隱晦的暗示了李牧和陰陽家的關係。
這件事,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李牧失望。
扭頭看向諸葛平,語氣中透著威脅之意,
“諸葛先生是在質疑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