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山間夜裡更深露重……”(1 / 1)

洞中,火光搖曳。

師徒三人相顧無言,幾道精致的小菜隨意的擺放在地上。

“師父,弟子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前往荒界。”

“嗯。”玄機子點頭應聲,雖是低著頭,餘光卻一直觀察著善淵的表情。

他還不敢確定,究竟是不是自己這個弟子動的手腳。

是因為不想取出‘道木’而死,所以才做的這一切?

可他如今這從容的表現,又是為何?

難道,他都知道了?

人宗還有一節‘道木’,在他玄機子的身上。

“這趟荒界,為師與你們一同去。”玄機子出言試探,想知道善淵的態度。

或許這個小徒弟,是早就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打算。

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若真是那樣,或許…他這把老骨頭也可以為徒弟犧牲一次。

“有師父坐鎮,自是最好。”

善淵點頭,臉上看不出情緒。

“你希望為師同行?”

玄機子握筷子的手微微用力,不甘心的再次確認。

聞言,善淵夾菜的手一頓,放下了筷子,語氣正色道,

“雖然弟子也不願師父操勞,但事關‘天路’,有老師坐鎮定然更加萬無一失。”

“哢嚓”一聲,玄機子手中的筷子折成了兩節,幽深的眸子看了善淵一眼,頷首道,

“好,便依你!”

他轉過身,抬手一揮將二人送出了洞窟,

“你二人下去準備,三日後動身。”

他突然意識到,或許方才他想要犧牲自己的念頭,也是‘忘法’的緣故。

沒想到,他的小徒弟竟然已經成長到了如此地步。

玄機子一直清楚,善淵的身上有許多秘密。

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從未問過,卻不知,他一心護佑的小徒弟,從始至終都在算計他。

“好,很好!”

他抬起頭,好似又看到了那個又黑又瘦的小男孩,手捧兩冊竹簡,跪地拜師的場景。

“哼!”

玄機子冷哼一聲,袖袍一揮,鏡像從小男孩脖頸處斬斷,隨後消散不見。

他回想起,無論是《藏鋒訣》還是《三一法》,竟都是善淵帶來的。

洞外。

師兄弟二人兩臉懵逼,善陽的嘴上還叼著一根綠油油的青菜葉,詫異的看著緩緩落下的水幕。

“百年大計將成,即便是師父,也難免激動。”

善淵樂嗬嗬的,並未因為被突然趕出來而感到絲毫不爽,甚至還安慰起了善陽。

“吸溜。”

善陽將青菜葉子吸入口中,隨後看向善淵,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他理解玄機子的心情,畢竟要犧牲掉小師弟,師父的心裡一定也很痛苦。

為了人宗百年大計,任何一個人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他抬手拍了拍善淵的肩膀,輕輕歎氣。

善淵愣了一下,偏頭看了眼善陽的手,想了想說道,

“師兄,犧牲在所難免……何況,心甘情願的事,還望師兄莫要太放在心上。”

聽到這話,善陽更是激動不已,沒想到自己這位師弟竟然這般豁達。

他已經猜到自己為何想不起‘道木’的事了,一定是善淵對他動用了‘忘法’。

善淵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自己。

“師弟!”

善陽雙手按住善淵的肩膀,眼眶已然有些微微發紅。

善淵無奈,暗道不就是一個閨女嗎?

放心,師弟以後會好好照顧她的。

他猜想,善陽怕是已經知道,聞人月又偷偷跑去找李牧的事情了。

不過,這種小事,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如今大計將成,一個女人而已,隻要能安撫住李牧,不讓他作妖就比什麼都強。

奴印顯然隻對李牧有少許的影響。

雖然讓他答應了來青峰觀,但卻無法減少他的警惕。

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心。

……

晚間,廂房中。

李牧得知竟然還要去荒界,頓時蹙起了眉頭,

“這話是你爹讓你告訴我的?”

“嗯。”聞人月雙手背後,低著頭,腳尖在地上劃著圈圈,

“大哥哥,山間夜晚更深露重,你……”

“告訴你爹,本王不去,本王明日就回都城。”

然而,還不等聞人月說完,李牧當即打斷道。

一點好處沒見到,就想使喚人,哪有這麼好的事。

“李牧!”

“狗男人。”

誰知這時,許豆豆和君九齡卻同時出聲。

李牧偏過頭,疑惑的看向許豆豆,“怎麼了?”

“我……”

許豆豆眼神遊弋,得知可能要去江州,她心情激蕩,下意識的叫出了聲。

雖然她打定主意,要留在李牧身邊,等誕下子嗣後再去找父母。

但生孩子這種事,誰又說的準。

這段時間,她可謂是日以繼夜的不斷努力,每每路過縣城都會去醫館尋醫師把脈,肚子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如今得知可以提前去江州見到父母,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你想去?”

李牧狐疑的看著她。

他早就知道許豆豆有事瞞著自己。

如今看來,或許和江州有關。

不是李牧不上心,而是他現在的確無暇顧及其他事。

他對自己要如何對付善淵完全不知情……

李牧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抹除記憶,難不成善淵還有讀心的本事?

“妾,妾身,一切都聽王爺的。”

許豆豆抿了抿唇,低下頭便不再說話。

離家前,她的確是想來求助李牧的。

但當她到了玲瓏水榭時,她卻打消了這個念頭。

農家人的使命,是屬於農家人的,她不該將李牧卷入其中。

她已經“自私”過一次了,不能再“自私”第二次。

“要不你還是彆夾著了,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李牧伸手摸了摸許豆豆的腦袋,雖說她這嬌滴滴的樣子,某些時候確實很讓人上頭。

但平時,李牧真覺得沒這個必要。

“李牧!”

許豆豆正自我感動著呢,隨即聽到李牧的話,頓時感覺受到了侮辱,揚起腦袋便咬住了他的手指。

“老娘哪裡不溫柔了,你給老娘說清楚!”

兩人瞬間扭打成一團,許豆豆也不顧屋中還有其它人,撲上去就打算給李牧展示自己“溫柔”的一麵。

“大哥哥……”

一旁,聞人月咬著下唇,委屈的都快哭了。

兩人之前都睡到一張榻上了,李牧竟絲毫不顧及她的麵子,考慮都沒考慮就將她回絕。

這難道就是娘親常說的,提起褲子不認賬?

“狗男人,答應她。”

這時,君九齡的聲音再次在李牧耳邊響起,她似乎考慮了許久,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聞言,李牧眉尖微蹙,很快便又恢複正常,扒開不依不饒許豆豆,起身走到聞人月身邊,俯下身,柔聲安慰道,

“彆委屈了,答應你還不行嗎?”

“大哥哥?”聞人月隻感覺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果然,大哥哥比她那個渣爹強多了,娘看人的眼光...也就錯了那麼一次。

一個蹦躂,便似樹袋熊一般,攀上了李牧的脖子,

“大哥哥,你真好。”

“你,你都不問我為什麼嗎?”

這時,君九齡有些糾結的聲音在李牧耳邊響起。

李牧抱著聞人月,手還不老實的掐著她的臉蛋,眼中露出一抹溫柔,心中回道,

“有什麼好問的,你又不會害我。”

“大哥哥,我,我還要向爹爹複命……”

聞人月縮著脖子,察覺到李牧越來越“放肆”的手,小聲說道。

李牧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唇角壞笑道,

“山間夜裡更深露重……”

與此同時,另一間廂房中。

一名焦急的老父親,在屋中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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