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樓居然在擂台上輸給了青陽這個狼子野心的賊子,廢物一個,死有餘辜!”
赫連魁繼續出聲,而後將目光投向了廳中的一人。
那人感受到赫連魁森冷的目光,當即渾身一震,臉色慘白,他正是獨孤樓的心腹,黑駝殿執事馬青峰。
“獨孤樓不思進取,天天隻知道賣弄心機、權術,其中,少不了你們這些隻會溜須拍馬的奸人的推波助瀾!”
赫連魁一雙眼睛鋒利如刀地盯著馬青峰,聲音冷如寒冰。
“殿主饒命,馬青峰知錯了,請殿主再給我一個機會!”馬青峰當即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朝著赫連魁磕頭不止,將議事廳的地麵磕得咚咚直響。
赫連魁重重地冷哼一聲,雙目之中有寒芒暴射。
隨即,正在連連磕頭的馬青峰突然渾身一僵,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七竅之中齊齊流血不止,而後嘭的一聲砸倒在地,再沒了氣息。
“本殿主若是給了你機會,獨孤樓豈不是要死不瞑目?”赫連魁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廳內眾人齊齊臉色一白,尤其是佟萬鵬等人,臉頰之上都有了冷汗在流淌。
赫連魁緩緩轉動眼睛,所有被他目光觸及的人,俱是立馬低頭,身形止不住地一顫。
“本殿主知曉,你們當中有不少的人與青陽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赫連魁說到這裡,刻意停了下來。
佟萬鵬、呼延震、多爾良、莫無心和佟業東等人聞言,俱是渾身一緊,臉色變得慘白一片,將頭顱垂得更低了。
“不過,本殿主也很清楚,你們都是受了青陽的蒙蔽。這一次,本殿主可以暫時不追究你們的責任。”
赫連魁再次停了下來,目光在佟萬鵬和呼延震的身上來回移動。
佟萬鵬和呼延震齊齊大鬆一口氣,連忙又將頭顱低下了幾分。
赫連魁將目光從佟萬鵬和呼延震的身上收回,稍稍提高了音量,“諸位,今日將你們召集過來,獨孤樓的事情隻是順嘴一說,漠北之事才是關鍵,現今,神殿和帝國的軍隊已經集結完畢,先頭部隊已經穿過了葫蘆口,並開始試探性地攻擊天順皇朝的定北城。
這一戰,帝國的目標很明確,要將漠北、天順皇朝、南蠻之地、東疆海島和聖城都納入帝國的版圖,一統天下!成就最遼闊最強盛的帝國!”
“一統天下!”
“一統天下!”
…………
廳內的眾人連忙出聲附和,既為討赫連魁的歡心,也為了緩減心中的緊張壓抑情緒。
赫連魁緩緩抬手,止住了廳內的聲音,接著說道:“要想一統天下,可不是光在這裡喊喊口號就能做到的,天順的定北城,南寒的南寒軍,這些都是硬茬,都是難啃的骨頭,需要各位收起心中的小九九,齊心用命。”
說到這裡,他再次將目光投向了佟萬鵬和呼延震,聲音低沉地說道:“佟長老、無雙侯,你們兩家乃是帝國柱石,此番遠征聖朝,你們要挑起大梁。若是此番一戰功成,本殿主會記你們兩家大功。但是,如果戰事不利,肯定要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
不等赫連魁把話說完,佟萬鵬和呼延震齊齊往前踏出一步,高聲道:“殿主放心,我佟(呼延)家,必當竭儘全力,一舉征服聖朝!”
赫連魁點了點頭,而後將目光投向了黑沙帝國的皇帝宇文征。
“皇帝陛下,如今的漠北當中,齊聚了帝國三虎呼延連天、富都滿和巴必望,但主帥之位一直懸而未決?”赫連魁眉毛輕挑。
“回稟殿主,遠征聖朝,乃是乾涉帝國氣運的大事,宇文征不敢擅自做主,早已上呈前聖子獨孤樓,隻不過,獨孤樓一直沒有給到明確答複。”宇文征連忙朝著赫連魁恭敬地行了一禮。
赫連魁微抬眼皮,直接說道:“此番遠征大漠的主帥,便由呼延連天擔任,富都滿和巴必望為分彆左右副帥,不知陛下、呼延家主、富家主和巴家主可有異議?”
宇文征、呼延震、富家家主和巴家家主哪敢有意見,紛紛拱手表態,一切聽從赫連魁的吩咐。
赫連魁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把目光投向了佟萬鵬,“佟家主,黑駝殿修士素來驕橫,呼延連天、富都滿和巴必望恐怕指揮不動那些身在漠北的黑駝殿修士,需要有人去震懾他們,你們佟家乃是帝國第一念修家族,你又是神殿第一長老,此事,本殿主認為,你最合適不過。”
“佟萬鵬感謝殿主器重,佟萬鵬定然不會辜負殿主的期望!”
佟萬鵬朝著赫連魁拱手行完禮之後,又補充了一句,“殿主,為了讓帝國的遠征更順利圓滿,佟萬鵬希望殿主能派多爾良多長老協助我行事。”
多爾良渾身一震,心中當即將佟萬鵬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他哪裡不知道,佟萬鵬這是要拖自己下水。
赫連魁方才的意思已經很明確,若是戰事不順利,要拿人開刀。誰主事,肯定要拿誰開刀。
方才,赫連魁已經將黑沙帝國的四大家族都點了一遍,看這架勢,一旦漠北的戰事不順,他肯定會對四大家族出手,而佟家和呼延家必定是首當其衝。
但就在剛剛,佟萬鵬要將多爾良拉上,分明是要拉一個墊背的。
多爾良此際心中萬分的掙紮,他在猶豫著,要不要出聲拒絕佟萬鵬的“好意”。
但是,還不等他想好措辭,卻聽赫連魁一錘定音:“準!”
多爾良的心中當即像是有一萬匹烈馬崩騰而過,狠狠地瞪了一眼佟萬鵬。
“諸位,帝國將在諸君的手中達到巔峰,達到最高峰,請諸位齊心用命,共同書寫曆史!”赫連魁站起來身,振臂高呼。
“一統天下!一統天下!”
黑駝殿的議事廳之中,再次響起齊聲的高吼。
…………
黑沙帝國西境深處,一片瓶子樹林當中。
駱青山,納蘭明月和鬱秋苗站在帳篷外,俱是一臉的擔憂之色。
“駱老,這都已經是第十天了,師尊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納蘭明月一雙美目焦急地看向了駱青山。
“我哥的身體已經停止了衰老並在逆轉,已經在恢複,呼吸也平穩,他為何還沒有醒過來?”鬱秋苗將目光看向了帳篷,同樣的眼神焦急。
駱青山搖了搖頭,道:“同命咒和嫁天丹都是世間罕見的東西,同時落在蕭北夢一個人的身上,會發生何種狀況,恐怕沒人能知曉。蕭北夢雖然沒有清醒過來,但是,他的生命體征平穩,還正在慢慢地恢複年輕,這是好現象,我們安心等著就是了。”
納蘭明月和鬱秋苗在這十天裡,幾乎都守在蕭北夢的身邊,不停地呼喚他。但是,無論如何呼喚,蕭北夢都沒有反應,若非他的呼吸和脈搏都很平穩,兩人恐怕都會以為蕭北夢已經離開了人世。
駱青山說得沒錯,同命咒和嫁天丹都是世所罕見的東西,兩種東西作用在一起,到底會發生何種變化,誰都不知曉。
他們也不敢動用手段去喚醒蕭北夢,生怕弄巧成拙,幫了倒忙,隻得焦急地等待著。
赫連魁在黑駝殿的議事廳進行了總動員之後,佟萬鵬和多爾良立馬點齊了眾多高手,緊急奔赴漠北。
呼延家、富家和巴家也在同時再次調集大量的人手,在佟萬鵬等人離去後不久,火速支援漠北。
赫連魁在黑駝殿議事廳的一番敲打,讓四大家族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他們很清楚,若是對聖朝的戰事失利,四大家族將會會最大的背鍋俠,將會迎來赫連魁沉重甚至毀滅性的打擊。
如此形勢之下,四大家族如何敢留力藏私,隻能將全部的力量投入到戰事當中,不管付出何種代價,都要保證戰爭的勝利。
黑沙帝國已經在漠北傾注了所能調用的所有力量,戰爭的車輪滾滾向前,已經無法阻擋。
與此同時,蕭北夢卻是仍舊處在昏迷當中,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納蘭明月畢竟是白駝殿殿主,漠北的戰爭全麵打響,正是白駝殿發展的最好時機,她不能一直陪著蕭北夢的身邊。
在蕭北夢昏睡了一個月之後,照顧蕭北夢的事情便落到了鬱秋苗一個人的身上。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蕭北夢仍舊昏迷不醒,無論如何呼喚,也沒有半分的反應。但可喜的是,他的滿頭白發已經開始轉黑,皮膚上的褶皺開始有了打開的趨勢,也漸漸地有了光澤。
…………
黑駝殿和黑沙帝國忙於漠北那邊的戰事,白駝殿則在黑沙帝國的西境快速成長著。
在黑沙帝國西境深處的一片龐大瓶子樹林當中,一座巨大的城池正在如火如荼地修建著,萬千的白駝殿人和黑沙百姓日夜不停,揮汗如雨。
城池還沒有建好,但名字卻已經擬定,叫神樹城。
擬定城池名字的是兩個女人,納蘭明月和鬱秋苗,一個是白駝殿殿主,一個是鬱氏皇族的公主。
按著現在的進度,神樹城需要完全建好,至少還要五年的時間,但是,卻有無數的額黑沙帝國百姓不遠萬裡跋涉,拖家帶口,陸陸續續、源源不斷地向著神樹城聚攏,安家置業的同時,主動自發地加入到了新城的建設當中。
漠北那邊的戰事激烈而持久,在漫長的補給線上,龐大的糧草、兵器以及各種戰爭物資源源不斷地從黑沙帝國向著漠北輸送。
而這些物資從何而來,自然是從黑沙百姓的牙縫裡摳出來的。
如今,黑沙帝國的賦稅一加再加,許多的黑沙百姓被沉重的稅賦給壓得喘不過氣來,嚴重的,甚至家破人亡。
神樹城的開建,讓許多的黑沙百姓看到了希望,紛紛向著神樹城聚攏。
黑駝殿和黑沙帝國皇室自然也知道了神樹城的存在,但是,神樹城地處西境深處,黑駝殿和帝國軍隊的大部分力量又派去了漠北,對神樹城也是無能為力。
而且,黑駝殿和黑沙帝國皇室還麵臨著一件更棘手的事情,那就是不知從何時起,中央綠洲之中欣欣向榮的草木開始有了枯萎的跡象,綠洲的麵積正在慢慢地收縮變小。
黑沙帝國之中,開始流傳著一種說法,中央綠洲之所以收縮,其原因乃是悟道神樹出了狀況。
黑沙帝國的皇帝宇文征,因為此事還特地去了一趟黑駝殿,去拜見了赫連魁。
赫連魁給了宇文征一個不能對外公布的答案:天順皇朝沃野萬裡,攻下了天順皇朝,何必在意中央綠洲的收縮。
顯然,赫連魁敢對悟道神樹下手,從一開始就存了拋棄黑漠的想法。
與此同時,在神樹城坐落的那一片龐大的瓶子樹林裡,黑沙百姓漸漸發現了一個令他們驚喜的事情:瓶子樹林裡陸陸續續地生出了一些本不應該生長在瓶子樹林中的植物,一些平日難得一見的飛禽和走獸也紛紛向著這片瓶子樹林聚集,並生活了下來。
而且,這一片瓶子樹林的長勢頗為喜人,幾乎一天一個模樣,肉眼可見地向著外圍拓展。
也正因為如此,越來越多的黑沙人向著神樹城聚攏。
在神樹城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座俯瞰全城的大山。大山沒有設置圍牆和障礙,但城中的人每每靠近大山十丈遠的距離,便會自覺地停下來。
因為,這座山乃是他們心目中的聖地,白駝殿殿主納蘭明月和公主鬱秋苗就住在聖山之上。
此際,在聖山之巔,修建著幾座規模雖小但卻雅致的庭院。
這些庭院呈環形布置,中央修築一座六角亭,六角亭之中放著一張床,一張雕龍刻鳳的木床。
木床之上,躺著一個人,他是一位年輕的男子,身材修長,龍眉星目,臉龐白皙,赫然正是蕭北夢,已經恢複了年輕容貌的蕭北夢。
隻不過,蕭北夢還沒有醒來,仍舊還在昏睡當中,呼吸和脈象都平穩有力。
離著六角亭不遠的地方,一棵半尺高、狀似傘蓋的小樹正在迎風搖擺。在搖擺之間,不斷有淡淡的綠氣順著小樹的枝丫向著蕭北夢飄去,被他吸入體內。
這個時候,離著六角亭不遠處的一座小庭院裡,有人輕輕地推開了門,緊接著走出了兩位女子,俱是身段婀娜,容貌絕頂,氣質出眾,同時,兩位女子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舉手投足間,都會自然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雍容貴氣,她們赫然正是納蘭明月和鬱秋苗。
而在鬱秋苗的手裡,還牽著一個頭頂紮著一支衝天辮的小男孩。
小男孩正使勁拽著鬱秋苗的手,口中念叨著:“娘親,你快放開我,我要去看看父親醒了沒有。”
鬱秋苗卻是沒有放手,而是輕聲道:“小念,等會就讓你去看父親,但現在,娘親有話要跟你說。”
鬱念很是乖巧,看到鬱秋苗的神情嚴肅,便停了下來,抬起頭,用一雙水汪汪的漂亮眼睛盯著鬱秋苗,脆聲道:“娘親,你有什麼事就趕緊說吧,我今天得幫父親剪指甲了。”
鬱秋苗摸了摸鬱念的腦袋,憐愛地說道:“小念,娘親要離開神樹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你一定要聽納蘭姨的話,要下山的時候,一定要向納蘭姨打招呼,絕對不允許一個人下山。”
“娘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聽話的。”鬱念連連點頭,一口保證下來,又問道:“娘親,你多久會回來?”
“最長不會超過一個月。”鬱秋苗笑聲回應。
“娘親,我知道了,我會一直在聖山上等你。”鬱念把話說完,便準備奔向六角亭。
鬱秋苗卻是又拉住了他,神情嚴肅地說道:“小念,娘親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娘親,你今天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事就一口氣說完吧,我聽著呢。”鬱念聲音嬌嫩地催促著。
鬱秋苗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把話說出了口,“小念,如果你父親在這段時間裡醒過來,你一定不能喊他父親,不能讓他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
“為什麼?”鬱念的一張小臉堆滿了疑惑。
鬱秋苗微微一笑,道:“小念,你出生的時候,你父親就昏迷了,他並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突然告訴他,你是他的兒子,他恐怕一時間轉不彎來,而且,娘親擔心你說不清楚這些事情。”
“不是有納蘭姨在麼?”鬱念皺起了小眉頭。
鬱秋苗微微一笑,道:“娘親希望親口告訴你的父親,給他一個驚喜。”
“娘親這麼說,小念就明白了。娘親放心,我一定不會讓父親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到時候,我們一起給父親一個驚喜!”鬱念的小臉露出了笑容,而後掙脫了鬱秋苗的手,向著六角亭小跑奔去。
“公主,林陽明確地跟我說過,師尊在這個月裡就會醒來,你真不打算見師尊一麵麼?”納蘭明月看到鬱念走遠進到了六角亭,才緩緩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