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夢自然不知道江破虜收到信之後立馬發奮修煉的事情,他花了一兩銀子讓小男孩送信,並親眼看著小男孩將信送進路路順旅店後,才轉身離去。
他隨後去了天福旅店,將葉孤魚給引了出來,去到了之前見麵的那片樹林當中,而後將落霞山的行動暗號講了出來。
聽到如此彆致的暗號後,葉孤魚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容,繼而,他看向了蕭北夢,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跟個娘們似的,吞吞吐吐。”蕭北夢一眼看出葉孤魚有話要說,直接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葉孤魚乃是堂堂萬劍宗宗子,很快便是萬劍宗宗主,如此人物,居然被人說成是娘們,天底下可能也隻有蕭北夢有如此大的膽子。
“蕭北夢,你好歹也是堂堂南寒王長子,還曾經是學宮特席,你說話就不能文雅一些麼?”被說成是娘們,往往一言不合就要拔劍的葉孤魚居然講起了道理,實在稀奇。
若是讓熟悉葉孤魚的人看到,非得驚掉下巴。
“算了,看你剛才的態度還算不錯,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現在可以說了,如果在能力範圍之內,我會幫你。”蕭北夢微微一笑。
方才,看到葉孤魚猶猶豫豫的樣子,他便料定,葉孤魚要說的話,可能使他有些難為情。
葉孤魚外冷內熱,臉皮也薄,蕭北夢已經把他給看得透透的。
說他是娘們,這是蕭北夢的一次小小的試探。看到葉孤魚居然沒有拔劍,而且連狠話都不撂幾句,他便料定,葉孤魚這是要有求於自己了。
蕭北夢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朗,葉孤魚這才鼓起勇氣,並紅著臉說道:“蕭北夢,未央不久前到了崇陽城,你給我的那些破妄丹,我能不能送一枚給未央?”
蕭北夢其實已經猜到,事情可能與淩未央有關,也似乎隻有關於淩未央的事情,葉孤魚才會在蕭北夢的麵前收斂起自己的鋒芒。
“丹藥已經給了你,如何處理,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何需問我的意見。”
蕭北夢淡淡出聲,隨即補充了一句,“但是,關於姬氏和落霞山的陰謀,你不能向她透露。此事,多一個人知道,就會多一分泄露的風險。”
“我隻給丹藥,其他的一概不會說。”
葉孤魚的臉上現出了笑容,道:“蕭北夢,謝謝你,我沒有看錯你。”
“沒看錯我?”
蕭北夢斜眼看著葉孤魚,“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看我的?”
葉孤魚眼皮微抬,“你有情有義,恩怨分明,是一個信得過的人。”
“唷,你對我的評價還挺高。”
蕭北夢嘿嘿一笑,“我已經說過了,丹藥已經是你的了,你如何用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謝我。”
說到這裡,他朝著葉孤魚揮了揮手,便準備離去。
“你等一等。”
葉孤魚喊住了蕭北夢,問道:“蕭北夢,你會不會參加定榜戰?”
“看情況。”蕭北夢其實也沒有決定到底要不要出手,他來懸天崖,隻是要赴周冬冬的約,他對天下第幾的名頭並不感興趣。
當然,若是必要的時候,他也不會拒絕登擂一戰。
“若是你在擂台上對上了未央,我希望你不要傷害他,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葉孤魚的神情很是嚴肅。
蕭北夢微微一笑,“我的丹田都被毀了,你就這麼篤定,我現在能打得過淩未央?”
葉孤魚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道:“蕭北夢,我雖然不知道你現在的實力,但是,我能從你的身上感受到危險的氣息。說實話,對上你,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蕭北夢斜了葉孤魚一眼,“為了淩未央,你也真拉得下臉,連這種昧良心的話,你都說得出口。”
說完,蕭北夢再次向葉孤魚揮了揮手,抬腳邁步,向著樹林外走去。
“蕭北夢,我說的是實話。”葉孤魚急急出聲。
隻不過,蕭北夢沒有再回應,連頭也沒回,直接離開了樹林,不見了蹤影。
對於淩未央的到來,蕭北夢並不意外,身為草劍廬廬主的親傳弟子,肯定不會錯過定榜戰。
七年的時間過去,若說已經完全將淩未央忘記,並將那一劍忘記,蕭北夢肯定做不到。
但是,要將那一劍刺回去,蕭北夢也不會去做。
如果真的在擂台上對上淩未央,即便葉孤魚不來說情,蕭北夢也不會對淩未央下殺手,頂多隻會將其打敗。
離開了樹林之後,蕭北夢原本還想去找一趟溫鸞,但想想黎曼曼肯定會照顧她的這位摯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徑直回了望香酒樓,等著戌時的到來。
…………
崇陽城之中的元修高手,有幾近一半提前去到了懸天崖。崇陽城中的熱鬨勁很明顯地減弱了很多,連帶望香酒樓的生意都明顯地差了一些。
戌時,正是客忙的時候,一樓大廳裡,居然還空了幾張桌子,門口也沒有人在排隊。
正在這個時候,有一男一女進到了望香酒樓,頭上都帶著鬥篷,遮住了頭臉。
兩人直接去到了櫃台前,報出了荷字號房。
於是,掌櫃的親自出迎,將兩人給引領到了荷字號房的門前。
還不等掌櫃的敲門,其中的男子便一把將門推開,怒氣衝衝地進了房間。
隻不過,屋內沒有人,桌上卻是擺滿了精美的菜肴,還有已經開封的入喉刀。
屋內沒人,原本怒氣衝衝的男子,一股邪火便沒了發泄的地方,隻得問向了掌櫃,“他人呢?”
“荷字號房的客人剛剛才出去,興許馬上就回來了,您二位請稍稍等一會。”掌櫃朝著帶著鬥篷的一男一女拱了拱手,而後便腳步匆匆地出去了。
這一男一女自然就是江破虜和申屠小嬌,見到掌櫃離去,兩人便揭去了鬥篷。
江破虜氣鼓鼓地在桌旁坐了下來,怒聲道:“蕭北夢這臭小子,做了如此大的錯事,居然還擺起了譜,讓老子等他!等他過來,今晚老子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申屠小嬌卻是嫣然一笑,給江破虜倒上了酒,道:“他興許是遇上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不在,我們還不能喝酒了麼?我們先喝著,邊喝邊等他。”
其實,蕭北夢就在隔壁的春字號房,以他對江破虜的了解,自然知道江破虜今晚若是看到自己,必然會有個下馬威。
故而,蕭北夢選擇了避其鋒芒。
但是,避其鋒芒可不是一味地躲,若是一味地躲,隻會讓江破虜心中的怒氣越來越大。
就在方才,蕭北夢對申屠小嬌傳音,讓她先給江破虜降降火氣。
申屠小嬌現在對蕭北夢也是心懷感激,自然不會拒絕,給江破虜倒上酒之後,輕笑道:“破虜,蕭北夢瞞著你,肯定是他不對,你要教訓他,也是應該的。
不過,在教訓他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他撮合我和你,這件事情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江破虜不假思索地回應,“那肯定是做對了。”
“那好,蕭北夢既然做了對的事情,你為何還要教訓他呢?”申屠小嬌笑容不減。
“事情是做對了,但做的方式不妥當,他沒有事先告訴我,我前前後後就像被蒙在鼓裡一般。”江破虜緊皺著眉頭。
“那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如果蕭北夢一開始就跟你實話實說,讓你跟我雙修,你會同意麼?”申屠小嬌的音量稍稍提高了幾分。
“我,……。”江破虜的回應很快。
但剛剛說出一個“我”字,便被申屠小嬌給打斷,“你最好給我說真話,若是你說假話,我保證一個月不理你!”
江破虜當即不敢胡亂作答了,稍作猶豫後,“應該是不會同意的。”
“那不就對了麼?你不同意,蕭北夢提前跟你說什麼?”申屠小嬌朝著江破虜翻了個白眼。
“但是,我就覺得心裡不舒坦,我就覺得蕭北夢這小子不尊重我。”江破虜的音量明顯小了幾分。
“不尊重你?你覺得他還應該如何尊重你?他九死一生才活著回來,立馬就四處找尋我,要給你治療舊傷暗疾。你覺得,你是他的什麼人,他會對你如此的上心?江破虜,我看不是他不尊重你,是你自己在這裡矯情,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說到這裡,申屠小嬌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起來,“你口口聲聲地要對蕭北夢不客氣,實際上就是在表達你對我的不滿。江破虜,你如果覺得不滿,覺得煩我,你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你討厭我,我現在就走,一定不會再纏著你。”
說到這裡,申屠小嬌的雙眼已經紅了起來,兩隻眼睛亮晶晶的,馬上就要落淚了。
江破虜馬上就慌了手腳,連忙去到了申屠小嬌的身邊,提起袖子,就要去給申屠小嬌擦眼淚。
申屠小嬌把頭一扭,避了開去,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江破虜連忙說道:“小嬌,我今天是過來教訓蕭北夢這小子的,這怎麼還扯到你的身上去了呢?”
“你教訓他,意思就是對我不滿意。你不滿意就直接說出來,隻要你說出來,我馬上就走,一定去一個你永遠看不到的地方,免得礙了你的眼。”申屠小嬌的淚水終於下來了。
“小嬌,你彆哭,你哭什麼啊?我不教訓他了,好不好?”江破虜在哄女人方麵的能力,顯然是遠遠不及他的戰力。
蕭北夢在隔壁聽到這兩口子的對話,心中忍不住一歎:老江啊老江,我現在也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對是錯了,你雖然恢複了年輕,但脖子上似乎也套上一根繩子呢。
“真的?你真的不教訓他了?”申屠小嬌撲扇著一雙漂亮的的大眼睛,長長的眼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江破虜看到申屠小嬌的這副模樣,一顆心當即軟化了,連連點頭,“我不教訓了他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也不要怪我了。”
“你光不教訓他還不行,你還得答應我一件事。”申屠小嬌嬌聲說道。
“好,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江破虜徹底淪落了。
申屠小嬌當即破涕為笑,“以後,你做決定的時候,都得和我商量,不能一個人拍板,更不能一個人偷摸著去做,比如,你和任橫秋決鬥的事情。”
“合著,你今天演這麼一出大的,主要目的不是幫我,而是要將老江脖子上的繩子勒緊一些呢。”
蕭北夢聽到申屠小嬌的話,忍不住在隔壁直摳手心,“老江,不教訓我的事情,你可以答應,但後麵的事情可千萬不能答應。不然,你的後半輩子就全攥申屠小嬌的手裡了,就好比是馬套上馬轡,牛穿上了鼻子。老江,你可得三思,不能衝動啊,…………。”
隻是,不等蕭北夢把心裡的話嚎完,江破虜便一口答應了下來,不帶半分的猶豫。
緊接著,一個聲音在蕭北夢的耳邊響起,“搞定!你可以過來了。”
當蕭北夢滿懷愧疚地走進荷字號房的時候,看到申屠小嬌正用筷子夾著了一塊雞胸肉,塞進了江破虜的嘴裡,而江破虜則是吃得滿嘴噴香,一臉紅光,雙眼笑得眯成一線。
看到這些,蕭北夢心中的顧慮消失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隨他們去吧。
“你小子死哪去了?請我們來吃飯,你自己卻是跑不見了,讓我們乾等了半天。”江破虜沒好氣地出聲。
答應了申屠小嬌,不能再因為雙修的事情責怪蕭北夢,江破虜自然得從彆的地方說道蕭北夢幾句。
你這是乾等麼?瞧你滿嘴流油、眼睛笑得眯不見了的模樣,你等得很滋潤呢。
當然,這些話,蕭北夢隻敢在心裡邊說說。
他當即賠著笑臉來到桌前,給自己倒上了滿碗的酒,“既然來遲了,我就罰酒一大碗。”
說完,他便咕咚咕咚地喝下了滿碗的酒。
隻是,不等他把碗放下,江破虜便說道:“一碗誠意不夠,三碗才算有點意思。”
“就依您老的意思。”蕭北夢很是爽快,又接連喝了兩碗入喉刀,才入座在了江破虜的對麵。
申屠小嬌緊挨著江破虜坐著,在蕭北夢入座之後,便向蕭北夢舉起了酒碗,沒有說話,一飲而儘,一切儘在不言中。
蕭北夢微微一笑,又喝下了一碗酒。
“申屠大修,我是不是要改稱呼了?要喊一聲江夫人?”蕭北夢含笑說道。
申屠小嬌嫣然一笑,“隨你。”
“定榜戰明天就要開始,你突然喊我過來,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有事說事,我還忙著呢?”江破虜仍舊語氣不滿。
“還真是稀奇,老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忙了?果然,人一年輕,事也多了。”蕭北夢嘿嘿一笑。
“你小子皮癢了是不?”
江破虜朝著蕭北夢一瞪眼,“有事趕緊說。”
於是,蕭北夢便將落霞山的行動暗號給說了出來。
“落霞山的人,就是一幫藏頭露尾的東西,連暗號也這麼猥瑣。”
江破虜罵了一聲,而後狐疑地打量著蕭北夢,“我怎麼感覺,你小子現在變得神秘兮兮的了,不單知道落霞山與姬氏的陰謀,連他們的行動暗號也給弄清楚了。我真懷疑,你小子這些年是不是就藏在落霞山。”
“老江,你這個提議不錯,我可以考慮一下。”
蕭北夢哈哈一笑,敬了江破虜和申屠小嬌一碗之後,問道:“老江,你現在如果全力出手,有幾分把握擊殺任橫秋?”
“昨天的決鬥,你看到了?”江破虜輕輕出聲。
蕭北夢點了點頭,“您老與人動手,我哪能不去看呢?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
江破虜稍作沉吟,“若是全力出手,擊殺任橫秋自然沒有問題,但我也免不了會受傷,而且還不會輕。”
蕭北夢眉頭微皺,接著問道:“老江,你對落霞山的前任掌門許清淺了不了解,他的實力如何?”
“許清淺?你怎麼突然問起了他?”江破虜麵現疑惑之色。
“我懷疑,這個老東西還沒有死。如果他沒有死的話,此番,他很有可能會出現懸天崖。”蕭北夢低沉出聲。
江破虜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要說輩分,許清淺比我還要稍稍高一些,他成名也在我之前。而且,此人行事一向低調,沒有參加過定榜戰,也很少與人動手。
據我所知道的,許清淺在成為落霞山的掌門之前,不過是一位名聲不顯的長老。落霞山的掌門突然暴斃之後,在落霞山各方人物爭奪掌門之位時,他異軍突起,以強悍的實力震懾住了所有的落霞山高手,從而成了入主落霞山。
關於這一場掌門爭奪戰,落霞山對外總是緘口不言,我所能了解到的信息,那便是許清淺以一人之力鎮壓了落霞山十多位上三境的高手。
至於具體是如何鎮壓的,外界無人知曉。
落霞山當時僅僅是一流的勢力,自從許清淺接掌掌門之位後,才脫穎而出,漸漸有了今日的實力。
而在落霞山坐穩了天下一地宗門的位置後,許清淺突然宣布閉死關,沒了消息。
總之,許清淺這個人很神秘。對於他的實力,我真不清楚,但絕對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