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皮沒臉,今晚真是月亮都替他們感覺到羞澀了。
可能是今天的甜蜜輸出快要過了頭,眼見就要臨近十一點,宋念安沒再在樓底瞎待,幾句敷衍就趕緊把風頭蓋過,轉身就要跑上台階。
隻是轉身之後,她尤能察覺到男人站在身後,一步未動。
一共十二級台階,踩上第十級時,宋念安的步伐突然頓住。
她默了幾秒,轉身又是往下衝,也不知道哪裡奶來的勁,跑一百米都沒這積極地朝著傅聽言的方向奔去。
傅聽言雙手剛從袋中拿出,宋念安就“噗通”一下,給他來了個天地可鑒的無比熱烈大擁抱。
衝勁過大,接連後退兩步,他才堪堪站穩。
傅聽言頓時笑了:“什麼意思?”
眼前這隻慌亂眨著眼睛的小刺蝟久違坦露主動,倒是多了幾縷生澀:“做人不是得禮尚往來?某些人教我的。”
輕輕又貪婪汲取完他身上獨有的安全感後,宋念安理智地就要鬆手。
卻在整個人後退後,手臂又被傅聽言眼疾手快地拽入懷裡。他低沉繾綣又含著笑的嗓音悠悠壓下:“這算不算賄賂?”
“嗯?”宋念安一愣,“什麼賄賂?”
熾亮明晃路燈下,傅聽言微彎下身,溫熱的唇湊到她柔軟的耳邊,纏綿的熱息,酥酥麻麻籠罩而下。
他笑,氣音極具蠱惑:“為了讓我更積極的賄賂?嗯?”
宋念安嘴硬:“不是。”
“說實話?”
“就是實話。”
今晚,大尾巴狼和小白眼狼的最後一場決鬥,傅聽言摟在她腰間的手倏地抬起,冰涼的指尖觸及她溫暖細膩的脖頸,輕輕一捏,像是在玩。
“真不是?”
明明是惡趣味的冷,宋念安卻因為躲閃,而往傅聽言懷裡直鑽。他們之間距離越近,傅聽言抱她越緊。
關鍵是他們的站位太明顯了,宋念安這小賊從沒做過這麼激進的事,早就心虛到了極點。
她沒底氣,推推他,他不動。
宋念安沒轍,心跳撲通撲通地隻好警告起來:“傅聽言,你彆給點陽光就燦爛,趕緊給我鬆手,我要回去睡覺了。”
下一秒,傅聽言聽話鬆手。
不過作為結束,他俯身到她麵前,笑意頗深地靠近。
宋念安因他這猝不及防的舉動而愣住,人往後縮,“你乾嘛。”
傅聽言右手托住她後背,稍微使勁,將她一下帶近。
鼻尖輕輕相碰的親昵,他嗓音低慢,眸色如深如珀,一字一句都在散漫溫柔:“賄賂,得踩在點上。”
“晚安。”他低聲說。
**!中了邪!
宋念安從沒一刻這麼覺得被老男人追居然能這麼上頭!
這一秒,她心裡好像有無數綿綿的小刷子在輕巧刷過,逼出一陣又一陣難以抵去的酥軟。
宋念安現在拿捏穩當。
她偷偷吸了口氣,唇角根本壓不下去瘋狂上揚的淺弧,“嗯......晚安!”
說完“晚安”二字,宋念安就控製不住頰及耳根大肆渲染出的緋紅,轉身就朝宿舍樓裡衝去。
傅聽言望著宋念安越來越小的身影,還有樓道接連亮起的燈,眸底閃過的流光溢彩都不止明媚。
遠遠的,女住宿樓底下的門衛慢悠悠捧著保溫杯走近。
見到是白天才見過的傅聽言,愣了一瞬,隨即端正打招呼:“傅隊,這麼晚了,還不去睡啊。”
“嗯,回了。”傅聽言一改往日刻板冷然的形象。
倒是看得門衛肝一顫。
這是怎麼一回事?
隻是沒等他有勇氣詢問,傅聽言就頷首說道:“辛苦了。”
“不會不會。”門衛笑彎了眼,“都是該做的。”
風過,門衛陡然想起一件事,“傅隊,不知道你接沒接到消息,除了訓練場,我們其他一塊地方最近供電好像都出了點問題。”
傅聽言了然,“這個問題我們這邊會儘快處理。”
“麻煩了,謝謝。”
“小事。”
一番對話,傅聽言很快離開。
而月晚光華,今夜兩邊都有心跳加速,隻不過,好像還是宋念安這邊更不爭氣一點。一直熬到淩晨,她才慢慢有了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隔天早上,醫療隊還在吃飯的時候,訓練場已經響起了每日響亮的喊聲,整齊劃一的口號和步姿,整個場地都熱鬨。
心理隊就近醫療隊坐。
同樣是過來工作,差不多一個月的行程,現在已經過了不少。
昨天的休息加吃藥,芮薏燒退了,現在整個人的麵色紅潤,精氣神回來之後,又明媚張揚地穿起了漂亮的大衣緊身褲。
她就近坐在宋念安身邊,一早上就興奮衝衝地說著昨晚她做夢夢到和孟沛霖那點故事,愣是攪滅了所有人掩藏的瞌睡蟲。
“你倆後來沒怎麼樣吧。”芮薏就怕自己走後,還會發生意想不到的糟心話題,“我昨天還和孟沛霖扯了好久,就為了澄清我沒給彆人聯係方式那事。”
宋念安喝了口豆漿,感歎:“巧了,芮薏姐,我昨天也解釋了。”
“是吧。”芮薏“嘖”了聲,“還以為你們波瀾壯闊呢,沒想到這麼小氣。”
宋念安笑:“你又不怕這話被他聽到了?”
“......”一經提醒,芮薏才收斂少許。
不過她聽到今天早上孟沛霖接的一通電話,打預防針說:“估計他們一會要去就近的醫院,就是那天你們碰上的那個漁民,你要去嗎?”
話剛說完,傅聽言那邊消息就來了:[針頭檢驗報告出來了。]
宋念安點點頭,邊肯定回芮薏,邊回傅聽言消息:[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傅聽言:[早飯吃完了?]
宋念安:[嗯。]
傅聽言:[那從食堂出來,我開車來接你。]
宋念安:[好。]
沒多耽誤時間,宋念安和隊裡還有芮薏打了聲招呼,就起身朝外走。
彼時,傅聽言的越野車已經停在門口,而孟沛霖同樣開了輛車,顯然兩個人目的地有相似,但也有差彆。
宋念安快速跑到副駕方向,上車後,傅聽言看了眼後視鏡,搭在車窗上的手揮了下,車窗隨即關上,兩輛車一起出發。
“孟沛霖不是和我們一起麼?”宋念安眼看著一路過去,孟沛霖的車就在後麵,難免疑惑,“怎麼不一輛車?”
“我們去完醫院,他還要去最近的火電企業。”傅聽言言簡意賅,“最近訓練場外的一些地方一直出現供電問題,需要快點解決。”
宋念安不懂更多,聽完便點頭,沒再說。
而有關於針頭檢測出的成分,超出眾人意料的,居然還有類比巴比妥類鎮定藥物,是用來治療焦慮症,有效的,能有助睡眠。
但是,有問題的是,醫生說:“這裡麵的巴比妥類藥物劑量過高了,巴比妥類藥物能引發精神歡愉,過高劑量卻極易導致呼吸停止,更嚴重的是死亡。”[3]
“病患有很大程度出現副作用,顯然是近期用藥過量。”
在醫生進一步詢問,是針對漁民唯一的家人,那個匆匆趕到的婦人。
婦人給出的答案,還是他有夢遊之後,症狀一直不好轉,所以在精神壓力下,可能是急功近利用量過度了。
“可能”兩個字,很匪夷所思。
不過婦人說的理由,完全可以成立,因為在昏昏沉沉狀態下,人會選擇性攝入的藥物含量是存在誤差的。
宋念安旁聽情況。
傅聽言看了眼男人的名字後,給她比了個手勢,轉身出了辦公室。
他沒去彆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丁抻所在的病房。
出乎意料,病房沒人。
就在傅聽言要下樓重回醫生辦公室時,電梯太慢,他走樓梯,意外在樓梯間聽到了一陣猶豫的回音,傅聽言腳步一頓。
那頭還在不設防地用著他聽不懂的語言通著電話。
其中有幾個字母和阿耶於語相似,但又有天差地彆的他言。
傅聽言的第一反應,是極可能的卡魯比亞語。
男人還在不停地說著大段話,走到最後像是上了火,用中文大罵:“你這自私自利的黑心商!我他媽是在幫你做事,你就給我這麼點錢!”
聽這聲音來源,像是還在樓上。
傅聽言扶住扶梯,仰頸朝上看,螺旋性周旋的樓梯間,隱隱約約的,他在最高樓層捕捉到了一個身影。
當即,傅聽言直接轉身朝樓上快步上去。
而那邊通話還在繼續。
男人似乎絲毫都沒注意到逼近的警戒。
狗逼急了都要跳,更彆說他們是買賣兩清的合作對象,接下來斷斷續續地摳字眼,傅聽言攝取到了重要信息——
中國現在隻有我在做,就那麼幾個人,我還能給你找錯嗎?你最好給錢到位,不然小心。
帶著怒氣的對峙,“啪”的一聲,電話掛斷。
可就在病號服男人欲要轉身時,傅聽言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後牆邊,居高臨下的睥睨,帶了幾分審視的笑:“聊什麼呢?”
眼前的男人,就是丁抻。
丁抻隻當他是多管閒事的人,愛答不理地轉身就要走,卻被傅聽言直接攔下,“丁抻。”
“你知道我名字?”丁抻皺眉,有防備的眼神上下回看。
因為那天出現在沿岸,丁抻已經昏迷,所以他沒見過傅聽言,更不知道他就是那天最早發現自己出事的人。
現在自然是丁點感激都沒有。
丁抻在外多年,早就在粗糙環境裡暴脾氣練就:“你誰?管什麼閒事?”
“你的船停在我們的訓練區域,你說我管閒事?”傅聽言倒是輕微哂笑,“懂規矩麼?沒聽說訓練地不能進船?”
一聽到這些話,丁抻的臉色鮮明變化了。
他提防地死死盯著他,“你是軍人?”
傅聽言直截了當地亮了厚外套裡的軍裝,“覺得我框你?”
丁抻眉頭不鬆反皺,甚至比剛才更重了。
他少有地緊張說辭:“那天是個意外,我船上的電子導航設備不知道怎麼回事,幾個失靈,還有失蹤的,我懷疑是有小偷上了我的船。”
到這,他又重複一遍:“所以,那天真是個意外。”
從上到下每一點都好似沒問題,但湊在一起卻都是問題。
如果是按照醫生說的才醒,怎麼可能這麼有力氣,還能罵電話那頭的人?
傅聽言淡淡笑了:“說說,中國隻有你在做的,是什麼稀奇事?”
丁抻神色顯然劃過慌張。
他很沒底氣地笑了笑:“長官,這是我私人的事,你這樣問,怕是不好吧。”
傅聽言看出了這人現在在跟他兜圈,有貓膩。
光是這麼問肯定問不出太多,隻隨便找了個話題:“聽說你夢遊?”
丁抻沒否認,也習慣性地懊惱說:“我這次情況不也看到了,要不是我恍恍惚惚吃多了藥,怎麼會到醫院來?本來還能多賺個幾百塊錢的,真是虧了。”
傅聽言不想聽他這麼多廢話。
隻說:“注意身體,彆有下次。”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注意。”丁抻賠著笑。
傅聽言問完就走出了樓梯通道,反倒把丁抻一個人留在樓梯間。
**的是,等確定他離開了,丁抻又一通電話打出去。
那邊很快接通。
壓至最低聲,他說:“注意點,被盯上了。”
而現在遠在卡魯比亞的工廠,掛斷越洋電話的男人怒火暴燃地將手機一下砸在眼前貼滿照片的鋼化玻璃上。
玻璃絲毫未碎,反倒是手機機身被重力砸出了裂紋。
一旁的黑衣小弟城遞來新準備好的烈酒,任由男人把燒燙屁股的煙丟進酒中,是久違的阿耶於語:“知道我臥底在科特那老玩意身邊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
小弟是新來的,不知道。
那個化名叫沙裡的男人笑著撕下臉上覆著的那層假皮,隨意丟在旁邊的桶裡,呈現出和沙裡模樣背道而馳的歐美長相。
深邃高挺的鼻梁,戴了瞳眸修飾的暗色,原先的藍色瞳仁都被遮掩。
也可以說是,男人從不是沙裡,而是多年的假扮沙裡習慣為之。
剛才為了見客戶才戴的假皮,現在自然恢複原樣。
男人笑笑,打火機蹙燃,一把野火燒進桶中,沾了那些毒癮頭子身上氣味的假皮徹底消失。
他眯眼盯著牆上那張傅聽言的照片。
“就差一步,就能玩死當年害死我義父的人。”
“就差一步。”他說。
小弟在旁聽從命令,“那需要現在動手麼?”
男人靠在椅背上,想到剛才丁抻在電話裡就要抓狂的模樣,優雅淡笑:“五十萬準備好了,就還不到我們動手的時候。”
宋念安和傅聽言從醫院離開前,孟沛霖已經轉向出發去往最近的火電工廠,隻是告知的結果不在預設,他們地段被新劃分後,不再歸屬這家工廠。
而在同樣前往距離上,顯然是傅聽言這邊更近。
一通電話,傅聽言確定改他這邊走火電工廠,孟沛霖則去繼續調查之前那些漁船問題。
“新嘉”工廠是地處偏遠的最新一家火電工廠。
傅聽言這邊和廠區新負責人聯係上後,就帶著宋念安一起過去。
確定原因後,沒等多久,負責人姍姍來遲,頂著抱歉之意,特意解釋:“我們廠因為是新建的,很多路線方麵的確存在些漏洞,但接到最新消息後,我們已經最快速度進行了整改,所以不用擔心接下來還有類似問題,我們會避免。”
傅聽言環視了圈周邊環境,的確如負責人所說的,不夠完善。
思及他們小隊可能接下來會繼續前往阿耶於,而留在這邊都是還未知的新兵,所以這個問題必須解決到位,“希望這兩個月能解決,麻煩了。”
“不會。”負責人點頭,“我們這邊會注意好。”
中途,宋念安說要去上個洗手間。
傅聽言等她等了好一會,人都沒回來。
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一通電話過去,盲音。
不放心地,傅聽言又原路返回,繞路去到單片廠房裡麵的女洗手間。
因為廠區設置問題,基層男比女多,所以除了女浴室和男浴室相鄰,女洗手間需要進了廠房,再繞點路。
而一條光線不算充足的長道,傅聽言已經到洗手間外邊了,裡麵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時不時有的衝水聲打破了周圍的沉寂。
傅聽言再解鎖手機時,意外發現這裡沒信號?
“宋念安。”他直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