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閃白光時,雖然傅聽言有最快速度護住她眼睛,她還是不經意看向了光源,現在好像後續感覺湧上來了。
宋念安反複揉眼睛的動作引起了傅聽言注意。
“怎麼了?”他替她係好安全帶後,抬手滯住她動作,把她手揉進掌心後,有關注她揉的左眼。
宋念安據實說:“就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剛才看了光,一會回去滴點眼藥水就好。”
“嗯,”傅聽言摸了摸她腦袋,“彆揉。”
宋念安點頭。
可能是今天發生的事情邏輯有點蹊蹺,宋念安沒注意到的細節,傅聽言全都注意到了。回去路上,他給孟沛霖那邊打了電話。
正好第一批的調查結果出來。
說是因為電子導航設備的突然被乾擾,船上有人,都很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這種情況。
連連幾條船,都出現類似現象。
顯然不是件正常事。
但再多的,孟沛霖暫時還無頭緒。
傅聽言言簡:“先回去,晚上細講。”
“好。”孟沛霖那邊傳來鳴笛聲,車啟動。
另一邊,芮薏結束工作後,在訓練地等了好久,才看到相繼兩輛車回來。好在食堂還沒關門,有給他們留吃的。
芮薏見孟沛霖回來,放心地本想轉身回住宿區,但被越野車近光燈忽閃的兩道光止住了步伐。
芮薏停下,疑惑轉身,就見孟沛霖在的那輛越野車熄火,近光燈滅,駕駛位車門被打開,孟沛霖拿著軍大衣從車上走下。
芮薏以為這人是有事要和她說,一臉麵無表情的嚴肅樣,難免緊張心悸,滾到唇邊那句“怎麼了你,乾嘛這麼冷,怪嚇人的”還沒說完,就被孟沛霖略顯粗魯的動作壓製住好奇。
那件軍大衣跟過了水一樣覆重壓在她身上,帶著空氣的冰涼。
芮薏冷不丁瑟縮了下,重得皺眉想脫,“你乾嘛,我又不冷——”
“我覺得你冷。”孟沛霖神色冷淡地睥睨著芮薏今天這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的打扮,霧霾藍底色的單薄大衣,裡麵一件黑色雪紡襯衫,底下的牛仔褲膝蓋那邊還追逐潮流地破了個洞。
一看就冷的要死,他哼笑了聲:“芮薏,你窮成這樣了?”
芮薏:“?”
“我怎麼就......”那個“窮”字她都沒說,就從孟沛霖落俗的審美中掙紮出來,一臉不想理他的表情,氣得板臉,“你懂不懂時尚啊?”
正好,這話說完,傅聽言那輛車停在孟沛霖的車旁邊,熄火後,宋念安靈活地從車上蹦跳下來,一見芮薏就笑眯眯地要跑近。
但剛兩步,宋念安好像在這迷蒙的空氣中嗅到了點焦灼的味道。
她慢了步調,甚至還等到傅聽言走到身邊,才悠悠再走。
“你覺不覺得我們得避一下?”宋念安很誠懇地問傅聽言。
但傅聽言絲毫不聞,“避什麼?”
宋念安無奈每到關鍵時候,傅聽言這反應都有點那麼點問題。她小聲:“我覺得他倆現在應該在進行我們聽不得的秘密交流。”
傅聽言一臉“你清醒點,現在幾點,到晚上了”的反問表情,“我覺得你芮薏姐現在很需要你。”
“啊?是這樣麼?”宋念安再看了眼芮薏。
這一秒變得尤為明確,芮薏擺出無辜又可憐的表情看她。
這表情,宋念安右眼皮一跳。
反正不是什麼好預兆。
“破洞怎麼就不流行了?你們懂不懂啊。”
宋念安越聽越氣,筷子砸在不鏽鋼餐盤邊上,很有護芮薏意識地開講,“明明現在還很流行冬天露腳踝,多好看!”
芮薏在一旁狂點頭,附和:“你們都年紀大了,我和你們有代溝。”
傅聽言不鹹不淡地掃了眼宋念安,“你露腳踝了?”
“我這不——”宋念安本來理直氣壯的,但低頭一瞅,發現自己穿的靴,穿靴怎麼露腳踝啊,歪理。
她頓了頓,依舊義正言辭,“我那是今天沒露而已。”
這話意思,傅聽言聽懂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很喜歡露?”
宋念安:“?”
這是什麼邏輯啊?
她大腦風暴了下,耳邊突然響起傅聽言以前帶她那會定的規矩,有一點,好像就是冬天的穿衣。
隻是時間太久,她都給忘了......
宋念安一噎,在傅聽言涼淡的目光中,底氣不明所以地消散大半,低低嘟囔起來:“那個......我這不是沒露嘛,我就說說,不算的。”
對麵的芮薏:“......”
哈,這小孩。
傅聽言沒說話,隻是把特地買的雞湯推到她麵前。
宋念安這個小叛徒就這樣瞅著眼前誘人的雞湯,拿起勺子撇了撇上麵的油,小小喝了口。
熬出來的雞湯簡直香醇濃鬱,她全身暖和地一下就笑了:“好喝。”
而芮薏全程眼睜睜宋念安倒戈,還不眨眼的那種,心裡頓時堵了口氣,上不去下不來,道:“一碗雞湯就把你收買了?”
宋念安擺擺手,唇邊的笑還沒壓下,“那怎麼可能?”
“那你......”芮薏難以置信地自我消化眼前這兩人之間的粉紅泡泡,臨近心梗,“彆解釋了,我知道,你就是倒陣營了。”
宋念安眯眼笑了下。
反倒是一旁的孟沛霖突然插了話,是聽不出情緒的語氣:“不讓你露腳踝,你很不爽?”
芮薏夾菜的手一頓。
她身上那件礙眼的外套領子太大,遮住了她的視角,以至於芮薏費勁扒拉了下,才清清楚楚看到孟沛霖淡漠冷感的目光,像是藏了冬天的冰刀。
芮薏忽地縮了下,整個人又縮回到剛才的位置。
也不懂哪來的做賊心虛,她周身好似都是男人極具荷爾蒙的氣息,真真真難得,她今天也就不反駁了,安然吃起飯來。
中途,傅聽言收到最新安排的消息,問宋念安:“你們到下個月初回去?”
宋念安算了下,點頭,“就四五號那兩天吧,回去之後還有點工作要做。”
傅聽言:“然後就出國?”
宋念安估計是的:“第二批支援隊伍最近也要出發了,我們差不多到下下個月月中。”
“那還有一個月時間啊。”不知芮薏突然想到什麼,笑了下,“回去之後,跟姐姐一起去看電影唄。”
這話沒引起宋念安激情,反倒引起傅聽言懷疑。
他抬眼看她,故意當著孟沛霖的麵說:“你那天不是還說可能要出國?”
果然,緊接著,孟沛霖吃飯的動作放慢。
但視角障礙,芮薏沒注意到,大咧咧地擺手就說:“不急,我到四月底走人都來得及。”
這事好像就隻有芮薏和傅聽言兩個人知道。
宋念安疑惑:“芮薏姐,你那天不還說後續工作都會搬回國嘛?”
“是啊。”芮薏倒也沒想太多,口不擇言,“得把那點亂七八糟的關係解決一下。”
孟沛霖忽地問:“什麼關係?”
芮薏一口沒涼卻的燉蛋吃下去,愣是燙了嗓子。乍一看,還是她心虛,噎了半天才緩緩道:“我那寄養給彆人的貓,我不得回去看看?”
是......那隻牛奶貓?
宋念安好像突然懂了,但她能反應過來,孟沛霖能沒反應過來?
芮薏貓毛過敏,是不可能會養貓的。
但那隻已經找人寄養的可憐牛奶貓,芮薏到現在都會時不時去看一眼,是為什麼?
語出驚人地,孟沛霖哂笑:“又欠的風流債?”
芮薏:“?”
宋念安:“......”
隻有一旁的傅聽言氣定神閒的,麵色淡然地喝著湯,絲毫沒見半點抖出這要緊事的反省覺悟。
火可都要燒到麵前了,宋念安在桌下很不給情麵地踢了傅聽言一腳。
“你乾嘛這時候提這件事?”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低不可聞地,傅聽言挑起唇角,還有閒心用低音和她咬耳朵:“回來路上不是還說他沒反應,隻比木頭人好點?我不是在幫?”
宋念安有點窒息,“這就是你幫忙的方式?”
傅聽言輕笑:“遲早要知道的,怕什麼?”
“我當然不怕,”宋念安理直氣壯,“又不是燒我的火。”
隻是......
這幾天接二連三的修羅場,宋念安心疼芮薏,這病才剛好來著。
然而,宋念安並不知道,傅聽言幫他倆是一回事,關鍵是那隻牛奶貓的來源,可還牽扯了宋念安,他提一句,好解決後麵的不穩定因素。
芮薏在三個人一起砸來的眼光中,氣焰大減,糾結地說起來:“我那還不是看那隻流浪小牛奶貓可憐?”
“不是不能養?”孟沛霖現在的語氣還算友好。
“是啊。”芮薏本來還想反駁,但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半句能講的話,隻好沉默之後,死馬當活馬醫,“所以我找人寄養了,這有錯?”
原先是想留在國內的,還有段時間寄養在老院那。
隻是毛栗子那條傻狗太不友善,明明骨子裡可以做到溫潤如玉,偏偏長歪了,成天就愛以強欺弱,愛好逮貓。
再溫柔可憐的牛奶貓,都被它逼到炸毛反咬。
老院這是養不成了。
芮薏那段時間國內外來回跑,沒辦法,列表裡倒是多了個突然聯係起來的好友,是以前蹦迪蹦到一起的弟弟,說是最近也在考心理方麵的,想和她聊聊。
碰巧又是個愛貓人士,家裡本來就養了兩隻。
芮薏是對談情說愛沒什麼興趣,不過如果對方願意再養,她可以交流。
不過吧......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
送貓咪那天,芮薏臨時被上級拉去開會,沒空去接牛奶貓,找了一圈正好宋念安有空,地點還離老院不遠,就托她去送一趟。
這一送,給那蹦迪弟弟送出秋波來了。
百分之兩百的滿意反饋,不是對牛奶貓的,而是對宋念安的。
芮薏不知道強調了多少遍,有對象彆有休想,偏偏那個弟弟還是新潮流新思想,扯半天給她深情來了句:“我等著,我願意。”
芮薏:“......”
你這突如其來的神經是怎麼回事?
再然後,就出現這個畫麵。
宋念安大學下課,教學樓外有兩個男人等著帶她走,一個蹦迪弟弟,照對宋念安的年齡來說應該是蹦迪哥哥,另一個就是知情後正在氣頭上的傅聽言。
碰巧那天天氣預報還說要下暴雨。
就他媽離譜,宋念安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生氣的天。
她甚至有一種直覺,但凡她不在三秒之內衝到傅聽言身邊,雷公電母那暴躁的滾雷閃電就要劈到她頭上了。
所以那蹦迪男都來不及反應,靈活的宋念安就已經咻的一下跑到傅聽言麵前去了,還喘著粗氣,都沒回上。
見蹦迪男又朝這邊走近,她特彆虔誠又上頭地朝傅聽言笑,求生欲飆到最高,甜嗓道:“哥哥,我今天,更喜歡你了呢!”
蹦迪男腳步一頓:“......?”
再加上傅聽言這老男人沒什麼彆的優點,就是很吃小孩這狗腿的愛意。
關鍵是,明明那會,他拒絕她了。
就因為這個插曲,老院那幾個老人知道後,尤其是季老,更開心了。
宋念安本想理智和傅聽言好好談談,然後一彆少女時期的瘋狂追求,回歸正常狀態的計劃也隨之被打破。
後來,以防更多的糾纏,芮薏一不做二不休地把貓要了回來,很愧疚地請這兩個感情債主吃了大餐後,把貓帶出了國。
從頭到尾,孟沛霖是不知情的。
那為什麼之後又知情,純粹是芮薏再回國後去找他,手機落在辦公室,牛奶貓的新主人給她打來跨洋電話。
當時傅聽言也在孟沛霖那。
芮薏接得急,意外點了擴音。
對麵開頭第一句就是:“小寶貝兒怎麼樣了?”
芮薏好像當場就感同身受了宋念安之前在教學樓碰到的尷尬情況,雖然這比不上那個蹦迪男瘋批,但也能讓她分分鐘原地裂開。
芮薏潦草講了幾句之後,壓聲警告:“不是說不叫小寶貝兒了嗎?貓咪現在叫lin,疊字的lin!”
至於是哪個lin,芮薏沒講,就把電話掛了。
回到辦公室,她尬場地笑了下,小聲問:“如果我說他喊的不是我,你們信嗎?”
說實話,芮薏本來是相信他們的。
但自從孟沛霖現在講出“風流債”三個字,芮薏就知道他當初那個“信”字,就他媽!邪門!
但問都問了,她總不能不答。
“那我這次出國,不就是最後再去看一次?”乍一聽完全沒問題啊。
隻是宋念安掐指也沒想到,這戰火還帶自動波及的。
孟沛霖聽了解釋跟沒聽一樣,轉頭就問宋念安:“那貓寄養對象是她哪個前男友?”
宋念安:“?”
呼吸直接一滯。
這該死的修羅場似曾相識,怎麼又來了?
宋念安不安地錯過傅聽言看來的視線,和芮薏求助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都不到三秒,她讀懂了,轉頭就說:“芮薏姐沒有前男友。”
這......這話總是有點離譜了。
不過芮薏在吸了口氣之後,居然心態不穩地接上了,還有心思反向質問孟沛霖:“我從來就沒承認過我有前男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現在這麼關心,是不是代表你喜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