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進你心窩");
b72自從臨時停火線拉開之後,
就一直歸納於阿耶於近密排雷區內。
維和部隊排雷工作結束歸結束,最後一項檢查完備任務還是需要在上報之前進行檢查。
但根據裴灝那邊出行的義診顯示,在上一次爆炸點本該全線轉移的難民裡,
出現了新一批極小部分的難民,不屬原先東北東南兩角。
因為毫無身份可據,意外找到的一批人,
現在正處在距離b72二十公裡開外的淩河邊。
除了要保障難民地的安全,
宋念安這邊的無國界醫生團隊需要隨時出行,在就近範圍內從事工作。
工作周轉,
原先是裴灝隨維和部隊再出行去看這批難民的具體情況。
但宋念安想到他接連在外,
還是主動和他交換了工作。
因為上次公路爆炸引起的謹慎,維和部隊這次出行增強了安全防護,隻是意料之外,
在一批隊員留在b72排雷區。
剩下的人朝著淩河靠近,
沒在地圖原定地點找到裴灝所說的難民,而是偏於原有位置六十度角的更遠距離,極近河邊才有人煙。
這裡的人年齡差距很明顯,老態儘顯的基本男性,
中年時期的基本女性,而瘦弱小孩的基本又是男孩。
鮮少有同齡男女一同出現的場景。
宋念安環視了圈,這裡雖然鄰近河邊,但已極近荒漠,路程上與外界近乎遠距,
地域內又不見一輛可出行的車,顯然一定程度上的封閉。
她下意識想到紀淵曾經說過的一種現象,即媚域的輪換現象。
如果她真的沒猜錯,那就會是——
這種地方,
叫媚域,定期會有男人來,而這裡的女人則定期吃藥,試驗品一樣的存在,由此保證生下來的比例最大幾率男大於女,存在數量極不平衡。
生下來的如果是兒子,都會被人拉走不知名的地方做“苦力”;
但如果是女兒,則全部留下。
等到全部長大成人,無法內部消化時,則會根據安排,在淩河定期開來的船,用船上的老人替換下新上船的女人,由此不知去向,但能以此換得媚域大家的食物和生存下去的機會。
老人在這裡的存在,便是定期監視女人們的用藥程度,甚至於和外界某處聯係,進行人選敲定。
最後走向的死亡,便是淩河,淩遲的淩。
這簡直喪心病狂的存在,但偏偏都是身份不明的人,在這邊戰爭都火熱棘手的地段,更甚於是在荒漠邊,根本無人管束,也無法取締。
淩河太長了,他們又不固定居所,如果被人發現,便很有可能會在下次有人抵達前,全線被保密撤離。
因為是拿女人當交易品,所以就算外界發現,他們也可以接受女人的靠近,但男人不行,尤其是維和部隊這麼顯眼的軍裝,對他們無疑是恐慌。
如果是媚域,那他們這趟義診就不可能被接受。
宋念安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媚域。
一定距離開外,傅聽言下車,她下意識攔了下他,“等等。”
傅聽言垂眸看她。
宋念安剛鎮定地想要找一個嘗試措施,媚域最靠近的房子裡突然傳來一聲的清脆砸地,似乎是什麼易碎品,隨後從裡到外,他們親眼見到已經佝僂著背的老人抄起拐杖就要朝女人身上打。
而女人一眼就察覺到宋念安這邊的陌生麵孔,拚死也要往她這邊跑。
拐杖使勁飛過來,就要甩在宋念安身上時,傅聽言眼疾手快地一把扯過她肩膀,把她往自己懷裡帶。
渾身是紅痕傷口的女人撲了個空,腳底打滑,摔了下去。
她哭著一下扒住宋念安褲腿,用她聽不懂的語言激烈說著話中,和阿耶於似有若無相近的詞尾,宋念安聽出了“救”這個字眼。
是卡魯比亞語,傅聽言聽出來了。
但更甚的,是女人那張臉。
讓宋念安第一時間想起了難民營那個孕婦。
這裡人的長相不似在中國那樣好辨析,宋念安和傅聽言竟有了同樣的直覺。
在老人要抽手帶走女人時,傅聽言冷然地攔了下來,示意身份地說:“中國維和軍人。”
老人盯著那個標誌,眼神突然詭異晦澀起來。
唯有女人被放任地還在地上哭,小腿內側的紅色傷口,很明顯的,砂礫鋪散,卻泛著白,像是已經化膿。
宋念安儘快查看了女人全身上下的情況,化膿的不止一塊,還有皮膚潰爛,就連看似茂密的頭發根部也有出血的傷口。
這樣炎熱的天,傷成這樣不處理,就很有可能出現嚴重感染。
“得儘快處理。”宋念安看了傅聽言一眼。
傅聽言這邊剛想應,那邊臨近淩河邊的路上就傳來刺耳的鳴笛聲,眾人聞聲望去,沙土席卷的迷麵,一車一船同步出現在沿岸。
船上接二連三幾個男人走下,無一不是粗獷高大的男人,長相猙獰不好欺,身上肌肉在炙燙光色下劇烈泛著腥意,半身的烏青紋身讓人無法忽視。
然而,勾住傅聽言視線的並不是這些男人,也不是從越野車上下來,跟在之後的男人,而是船上最後玩著口哨下來的那個脖頸有紋身的男人。
紋身的位置,像極了傅聽言當時在黑豹組織的那塊,連大小和占據度都毫無差彆。
傅聽言皺眉了。
但男人這張臉,他確定自己沒見過。
男人戲謔瞟了傅聽言一眼,隨後頗有深意地眯眼盯著宋念安看,從頭至尾,足夠玩味,卻沒有笑意。
似乎是感受到威脅的走近,宋念安跟前那個女人抖得更加劇烈。
而直到近至麵前,宋念安才一秒捕捉到男人喉間有和傅聽言毫無二致的那道痣,有紋身不顯眼,但近處毫不避免。
宋念安甚至很快察覺到,就算這張臉她不熟悉,男人的舉手投足,甚至是外在表現,都讓她想起那個在黑豹組織的yan。
所以,有備而來是麼?
男人一直死死盯著自己,傅聽言下意識把宋念安往身後護。
兩方的槍支,都在隱隱對峙的情況下有了躁動。
最後是男人先說的話,但開場白還是卡魯比亞語:“好久不見了,”口哨在唇邊,齒間咬住,似乎輕吹即刺耳,“yan?”
在場的人,如果是維和部隊隊員,隻知道傅聽言,而“yan”這個代稱......
傅聽言和宋念安聽到的那一瞬,眸色就變得隱晦。
當時圍剿的這麼多人,有誰還沒有落網,傅聽言清清楚楚,隻是憑感覺,不可能會是沙裡。
那會是誰?
傅聽言波瀾不驚地盯著他看,自知被認出,也沒有什麼做戲的必要,麵無表情的凜然,他的話意更冷:“你是誰?”
“我是誰很重要?”此時聽從沙裡命令,重新換了張臉的kill現在站在傅聽言麵前,下意識地拇指摳在掌心,微皺了下眉,才繼續舒展,用阿耶於語說,“起碼,我知道你是誰。”
說實話,這種細節,無論是傅聽言還是宋念安,仔細點都能察覺,男人這樣行為,落在宋念安眼裡,是在蒙混過關什麼?
傅聽言居高臨下盯著他,似是在找更多破綻。
但男人的所謂“破綻”就到此為止了,他威懾性強道:“這是我的地盤,不請自來,這就是你們維和部隊的作風?”
子彈分秒上膛的節奏,kill眼也沒眨,就把冰冷的槍眼頂在女人頭上,眯眼抬起下巴,似是在給提示:“就是死,也輪不到你們來管。”
女人表現出來的感覺還是嚇壞了,搓著手都在求饒,卻被老人一下拽住頭發,就要往回拖。
場麵一度焦灼。
但就要幾近拐角時,那個涕泗橫流的女人突然變了臉色,反手拽住老人的拐杖,一把反打在他腿上,將他敲跪在地上。
女人抹開臉上的淚,穩占支撐點起身,拔出kill身後那個男人身上的槍,就“哢嗒”一下靈活運作,對著老人驚懼的臉,眼都不眨就開槍打在他腦門上。
“砰”的一聲。
燃燒滾燙的槍孔,老人猙獰跪倒的神情,都落敗在女人利落又冷血的反擊中。
這就是kill給以預告的場景。
女人忍著滿身化膿的痛,走到kill身邊,聽從性地把槍支交回到他手上,臉上再不見一點演戲的脆弱,而是低頭,用冰冷無度的嗓音彙報:“內鬼,已解決。”
全程,宋念安和傅聽言都看著這一幕幕反轉,像是早有編排的場景,沒有一點誤差,全部在男人的掌握之中。
而女人之所以轉變得這麼快,好似沒了演戲的必要。
kill滿意地抬頭,特意看向宋念安,蠱惑性的溫柔語調,淡淡扯起唇角:“我們對女人,足夠紳士,對麼?gentle?”
如果男人沒說最後那個單詞,傅聽言不會察覺到什麼,而正是因為gentle這個詞的前音咬字太過重了,莫名熟悉的感覺,傅聽言終於找到了切入點。
今天有任務,但並不是他們以為的女人上船,而是純粹地男人運糧和停留,甚至於,船上還走下一個拿著醫藥箱的外國女人,看來根本不需要他們的義診。
傅聽言剛剛帶隊上車,準備離開,就接到汪珈成那邊緊急打來的電話,“隊長,出事了。”
電話聲音不小,以至於宋念安在副駕都聽清楚了。
車一路往後倒,卷起迷眼沙塵。
傅聽言察覺到男人還在盯著他們看,眸色幽深的,嗓音無端壓得低:“說清楚點,什麼情況?”
汪珈成急匆匆說:“b72雷區明明才清除的線路,剛才外線路居然發生了爆炸,而且不知道是導航還是什麼問題,原先要送到營區的那大批鐵管,運送車莫名其妙就出現在雷區,炸到整輛車都燒起來了。”
“火勢控製住沒?”傅聽言神色凜然,打轉方向盤油門踩出去的速度不斷加快,“有沒有人員傷亡?”
“好在送水隊就在附近,火滅了,但沒見到有司機。”這才是汪珈成語氣最奇怪的點,“這車早上運出還確定有司機的,怎麼會是無人駕駛?”
傅聽言沒說很多猜測,隻是沉聲和他說:“所有人都彆慌彆緊張,待在安全區,確保二次爆炸或者管裂不會傷及,我們現在趕過來。”
“好。”汪珈成應下,電話很快掛斷。
明明車內有空調,宋念安還是握緊拳,見著後視鏡裡越變越小的那塊危險地,閉眼深呼吸的刹那,掌心竟都是濕意。
“沒事。”傅聽言的安慰突然打破安靜,他偏頭看她一眼,好似是忍著某種異樣的情緒,很快視線落回到前方筆直又無儘的道路上,“我在你身邊,不用怕。”
彼此都清楚,那個男人進過黑豹組織,現在和他們在同一地域,什麼都清楚,他們在明,他及他身後那些不知名的人都在暗處。
隻怕,危險四伏。
宋念安說沒有陰影是假的。
但她還是緩了口氣,和傅聽言揚了下笑,輕輕握住他伸來的手,淡淡應聲:“沒事,我不怕。”
傅聽言這邊很快趕到b72排雷區,顯然,現場已經控製住,隻是明明已經清除乾淨地雷的地段,今天突然開進運送車,而引起爆炸。
輪誰看,這都不正常。
運送車裡麵的管道已經全部不能用了,傅聽言讓汪珈成聯係資源那塊,而他帶隊最快速度檢查完剩餘地段,確保沒有地雷,才把內線路“此處雷區,注意安全”的標簽換成了“此處安全”,攔在地段外。
管道會重新配備送來,而運送車處理完後,傅聽言直接帶隊回了營地。
一路上,他都不像剛才那樣眉目平淡,而是隱然的,有了焦灼感,宋念安統統入目。
一回到營地,維和部隊就開展了緊急會議。
一直到傍晚,會議室的人還沒出來。
宋念安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隻是在醫生團隊這邊的工作結束後,三番兩次去到辦公樓外看情況,來來去去的,總是那麼幾個士兵。
芮薏多少也察覺到不對勁,泡了杯涼茶專門拿來,遞到宋念安手裡,拉她到旁邊秋千的位置坐下。
手裡的涼茶泛著清爽的氣息,和這周圍的灼熱滾燙格格不入。
芮薏鮮少的靜默,說:“雖然不知道你們剛才碰到了什麼棘手情況,但念安,他們是中國軍人,我們在這裡,可以信任他們,也必須信任他們。”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宋念安不是不明白,隻是她有好奇,抬頭,雙眸清亮而惶然,“芮薏姐,你不怕麼?”
芮薏看著她,幾秒後,歪了下腦袋。
“怕啊,”低不可聞的語氣,“當然怕了。”
但她拍了拍肩膀,還是說:“看看他們這裡的肩章,一步步升上去的,對國家的承諾都在裡麵。他們有他們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們沒有理由用一個怕字就要他們回歸安穩,那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
宋念安明白,隻是那個男人的眼神太懾人。
她原以為她可以如傅聽言所說的,睡一覺就忘了黑豹組織的所有過程,但經曆就是經曆,磨滅不掉。
但芮薏說到這裡,還是笑了:“如果可以,誰不想讓他們隻是個普通人呢,普普通通,每天/朝九晚五做著規矩的工作,生活平淡,但能保證幸福安康,尤其,還不用擔心三口之家會不會隨時發生什麼變動。”
白天發生的事情多少傳了點出來。
就算維和部隊的人沒有說什麼,醫療隊、心理隊總會有人小聲討論,大家就算常年在外,見慣了危險,也不能免於心慌。
要知道,他們去的那裡可能是危險,但和這裡隨時隨地都會冷/槍炮/擊的程度還是不一樣。
宋念安看著一向樂觀開朗的芮薏,此刻也有了黯然,心裡總是過意不去,牽了牽她手,佯裝輕鬆地淡淡笑說:“芮薏姐,我相信他們。”
“傻小孩。”芮薏最看不得宋念安這種情況下的乖。
她抬手摸了摸她腦袋,安慰,“天熱,喝點涼茶去去火氣。”
“嗯。”宋念安點頭。
而此刻的另一邊會議室,緊急會議已經走到尾聲。
隊員相繼離開,傅聽言唯獨留了孟沛霖。
窗外已見橘調夕陽的暮光悠悠散漫透窗撒進,溫和了一室冷氣沉澱的鋒利,傅聽言坐在偏光角上,光影擦過他的側頰,將他整個人冰冷的感覺也暖化不少。
確保其他隊員都下樓後,傅聽言才把準備的兩份資料擺在孟沛霖麵前。
一個是他,傅聽言,yan;
一個是段景琰的照片,旁邊卻是打印出的今天行車記錄儀裡kill的模樣。
“什麼意思?”孟沛霖是其中唯一具體清楚傅聽言在黑豹組織蟄伏具體的人,現在碰到這兩份人物資料,多少有不明所以的局促。
傅聽言輕指了下kill和自己照片對比的細節,“覺得熟悉麼?”
“這就是你今天碰上的人?”孟沛霖一眼就抓住了細節。
傅聽言沒否認,肯定道:“他之前一定見過我。”
孟沛霖確保kill這就是在模仿,眉頭皺起,“會不會就是那次跳海的人?”
傅聽言卻是搖頭,“不是他。”不可能會是沙裡。
孟沛霖的注意力都在一旁段景琰的照片上,“那是?”
“覺不覺得很像小琰?”這話說出來,傅聽言閉眼,嗓音還是微啞。
“怎麼會......”孟沛霖難以置信地看他。
傅聽言很懊惱地笑了下,“雖然我也不想相信,也不想往那個方向去猜,但他的模仿痕跡太重,如果不是警告我,那大概率就是提醒我。”
“而且——”傅聽言解鎖手機,打開了他們之前一起學阿耶於語時,意外錄下來的語音,裡頭就有一段是段景琰最經典的“gentle”。
放出來,接連兩邊,都和回響在傅聽言耳邊的那個聲音相差無幾。
他說:“我今天聽到他說gentle了。”
手機裡段景琰念英語的嗓音還帶著笑:“聽言哥,我還專門去查了字典呢,我這gentle念法可是美式英語,開頭咬字重音,你們念的那叫英式英語。”
傅聽言的笑越來越遮掩不住沉鬱,“單是gentle這一點,我不可能會懷疑,但他今天帶了口哨,和以前一樣的方式,口哨咬在嘴裡,看似擠著腮幫,但沒吹,他能發出哨聲完全用的是齒哨,喉間發出來的。”
齒哨是他們以前訓練時意外發現的驚喜。
大家聚在一起,口技一樣的玩樂方式,在沒有手機,沒有網絡的環境裡,也能純粹到不亦樂乎。
能做到這麼多夾雜在一起的,會是蓄謀已久麼?
傅聽言不太敢猜,黑豹組織狡猾的人太多,但他又怕錯過任何一點段景琰的消息,尤其是今天這麼明顯的。
孟沛霖沉默了好久,盯著照片裡kill的模樣,心裡突然湧上澀意。但根據今天的情況,無論對方是不是段景琰,他們都已經處於被動地位了。
“現在下不了定論,但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孟沛霖肯定的是,“如果真的是小琰,之後必定還會碰到。”
如果是他,那他們就一定會讓他重新擁有段景琰這個名字。
離開淩河的船隻一路穿過荒涼,中途更換快艇回到卡魯比亞基地。
到時,夜幕已經落了黑,沉沉濃深的夜光浸在新來禿鷹的眼裡,總基地除了有kill帶回的人,還有白天演戲演全套的女人。
女人一路上都麵無表情的冷漠。
按理說,她不是kill的人,而是那個指揮kill,之前在黑豹組織化名為沙裡的男人,在現組織裡,所有人都稱呼一聲“master”。
她沒必要對kill畢恭畢敬,但kill在master那邊太不走尋常路了。
master可以對kill的放縱,有事說事,無需講規矩喊他。連帶著地位比較,女人在kill麵前都得低微。
所以之前被kill安排媚域抓內鬼,來了還沒半點彆話,女人對kill的意見更重了。
她原先看到今天突然闖入的那幫人,想搞kill一通,佯裝自己不見,那這樣master一定就會有所意見。
但女人萬萬沒想到的是。
她剛隨著kill走到基地一樓正中央,kill有違尋常的一聲“master”,男人聞聲從倚靠台邊的位置起身,走近後,抬起的巴掌直接帶著呼嘯風聲,越過kill,狠狠扇在了女人臉上。
女人踉蹌不及,整個人捂著火辣燒透的半邊臉頰,重重摔在地上。
她隨手帶下旁邊小台邊的玻璃杯,“啪”的一聲,碎玻璃零碎濺在她手上,刮劃出刺眼痕跡。
劃口蔓延出的血,像是蜿蜒的蛇,貪婪爬在她手腕上,猙獰刺目。
男人慍氣濃重地瞪著她,用所有人都聽得懂的卡魯比亞語凶狠罵:“廢物!我說過什麼!現在彆惹那幫軍人,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麼?!”
女人一個愣住。
她從沒想到不過是違逆,master會朝她發這麼大的火。kill之前違逆地意外朝難民營投了小批量試藥,也沒見master怎麼處罰他。
身上化膿的地方就算上了藥,還是麻木鑽澀的疼,女人沒忍住,怒火直接洶湧沒上,起身死死盯向kill,“同樣都是手下,為什麼能偏袒他?”
master盯著她,眸色漸變詭譎。
還是kill主動承認:“之前投藥是我的失誤,但小批量的試藥,毫無成本還有了成果,說明我們這次研究的新藥可以進行交易。”
男人喜歡錢,那他自省的態度,加上最後達到理想化的成果,無疑在交流方式上占據了優勝。
再沒更多廢話,男人給出的眼神,女人被新人手下帶走,關進了地下室。
基地一樓很快剩下男人和kill兩個人。
男人早就知道kill今天碰到的是誰,他戲謔地擦燃著打火機,任由亂竄的火苗搖曳灼燒在煙頭,嗅出刺鼻卻刺激的尼古丁味。
“確認了,是他?”
kill淡定站在他麵前,“確定了,是yan。”
男人作為沙裡存在時,在黑豹組織裡就以報複欲強有了名頭,現在脫離,更是肆無忌憚,“後麵的計劃,想選哪個?”
不是讓他製定計劃,而是已有兩個,讓他任選其一。
但kill知道,無論哪種,都會是他親手麵對傅聽言,更甚的,還可能波及孟沛霖。
現在是以kill這個身份存在,那那個掩藏在心底的段景琰,隻能忍。
他沒有眨眼,甚至連呼吸都未顫抖一秒,瞳眸漆黑不見底,仿佛藏匿無儘狠戾,“我選第二種。”
男人聽完他的選擇,突然就大肆笑出了聲,雙眸卻陰沉似匿鬼翼,“為什麼不選第一種的女人?”
kill和他直視,沒表現出一點懼怕。
“當時在黑豹組織,就拿他的女人動過手,中國有句古話,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kill淺淺揚眉,表情裡縱是運籌帷幄的篤定,“如果再從那個醫生身上動手,怕是會難度更高。”
這話很有道理,但男人隻是盯著他,唇角溢著難以言說的可笑,“你最近中文學得不錯?”
kill不過頷首,“意外看到而已。”
男人不是沒學過中文,隻是在審視好久之後,突兀說:“中國還有個成語,叫什麼——”
他故意拖著腔調,話裡儘是戲弄:“畫虎類犬?”
kill聽出了男人這是在諷刺他。
即便他現在頸間的圖案和那顆喉結上的痣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洗掉了,但這也阻擋不了女人的通風報信,任何一點細節,男人都知道。
畫虎類犬,連模仿都不會的意思,不倫不類。
kill知道如果自己圓不回去,那這會是男人心裡的歧義點。
他努力撐著自己胸膛裡滾燙的湧動,表麵死水無波,隻是自認才疏學淺,順應著說:“還需要master教導。”
男人就喜歡kill這麼有眼力見的。
他從兜裡拿出一瓶新藥,不是投放於難民營含菌種的那個,而是專供刺激,一般隻走男人手的新藥。
男人拍了拍他肩膀,一臉賞識:“跟著我,不會虧待你。”
都走到這一步了,也停不了了。
無論今天的提醒有沒有到位,kill都不怕玉石俱焚的死亡結局,隻怕自己走到窮途末路,都沒除掉眼前這個隨時都會威脅到維和部隊那邊安全的禍害。
kill咬了咬牙,不遲疑地直接拿下那瓶新藥,恭敬的姿態,低頭,“謝謝master。”
當晚,宋念安是在會議室裡找到傅聽言的。
所有人都去吃飯了,唯獨傅聽言遲遲沒出現。
而那間隻亮微光的會議室,反複播放的都是段景琰那接連的幾條語音,除此之外,便是落針可聞的寂靜。
宋念安站在窗外,第一次看到傅聽言這麼落寞的背影。
她還記得上次辦祭奠,傅聽言說到段景琰那個名字時的壓抑和隱忍,今晚濃稠到了極致。
宋念安不是不理解,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在碰到白天那個男人之後,傅聽言會有這麼大的情緒轉變,是因為挑釁麼,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隻他們兩個人的辦公樓,隨便一聲一息都能隨意打破寂寥的平衡。
宋念安不清楚自己該不該進去,便遲遲都站在門外,手裡那杯溫熱的水,在熱風中,一直沒有涼卻的意思。
傅聽言轉過身,注意到了她。
他抬頭,意味未明地朝她伸了下手,示意,宋念安這才聽話走進去,到他身邊,“哥哥,茶......”
即便,旁邊還有餘水的水杯。
傅聽言淡應了下,還是喝了宋念安帶來的。
茶杯放在桌上後,他環腰摟抱住她,任由她貼近在身前,臉頰輕靠在她衣前。
宋念安能感覺到傅聽言的倦意和低沉。
沒有過多的話,她隻是陪著他,手緩緩摩挲著他微硬又刺人的短發,暖調的燈光籠罩在他們肩頭,無聲靜謐很快取代了夏夜的孤涼。
許久之後,宋念安才輕輕問:“哥哥,我這樣會不會打擾到你?”
“不會。”傅聽言這才起身,借著光色,細膩描摹出她的模樣,戾氣依傍的消沉像是猛然間找到出泄的閘口。
他牽住她手,輕吻了下她手背,“念念,我突然很慶幸。”
宋念安看他,唇間微揚了點弧度,“慶幸什麼?”
傅聽言看向她的眸光深邃,嗓音低卻溫柔:“慶幸當時出事,我能在你身邊。”
慶幸能在身邊保護好你。
才能有現在,你能陪在我身邊的機會。
傅聽言不是個信命的人。
西院寺那個初見即終生的命運,他覺之玩笑的過去,在某一時刻信念或臨崩塌,會因宋念安的存在而重塑非凡的意義。
這世界上的愛情千姿百態,並不影響他們的,獨一無二。
作者有話要說:預估的劇情點是一萬字,沒想到八千寫完了,沒事,明天還有劇情點。
2("跌進你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