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鈍有種預感,巫芷茜約他喝茶並不是要跟他解釋那天包世奎打他的事情,而是有重要的話要當麵對他說。權鈍回到家,權正梁和王玉秀還正等著權鈍反饋回來的消息呢,權鈍剛一走進院壩,坐在院壩裡編著篾活兒的權正梁就朝權鈍問:“老二,看到那個討口子沒有?”權鈍裝出頗為掃興的樣子說:“看到了,一個又臟又醜的小討口子。還看到了他的乾女。”“乾女?他龜兒子的哪兒來的乾女哦?不是隻有你這個乾兒子嗎?”“人家才收的。多孝順他,還幫他洗衣服。”權正梁停住手裡的篾活兒,有點兒驚訝了,說:“這龜兒子的王傳子,水還深喃?收了乾女了我還不曉得。這龜兒子的究竟賣的啥子氹氹藥哦(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忙,我要去看一下。”權正梁說著就要起身去王傳子家看個究竟。權鈍卻馬上朝權正梁說:“爸,你咋個也學到那麼八卦了喃?人家已經走了。”“都走了嗦?你乾爹咋個夜飯也不留人家吃喃?”權正梁頗感失望,重新坐了下來。權鈍對權正梁表現出的八卦情懷頗感好笑。“對了,你再說一下那個女討口子喃?”權正梁意猶未儘地朝權鈍問。剛要朝樓上走的權鈍隻好停下來,說:“一個女討口子有啥子說的嘛?除了邋遢就是臟,還多醜,頭發堆在腦殼上就和亂雞窩一樣,虱子多半都長滿了。乾爹就是再餓(饑餓寒酸),也不得娶她過下半輩子嘛。”“也說不清楚,我不是都給你擺過的嘛,你乾爹祖祖輩輩都是撿死魚回來當婆娘的。撿回來的時候都醜得稀奇,但是過一段時間,就變漂亮了。”權正梁頗為打趣地說。權鈍卻說:“你說的他祖輩撿回來的女的,人家個個都是正常人嘛。關鍵這個女討口子又聾又啞,還是瓜的(傻的)嘛。”聽權鈍這麼說,權正梁嗬嗬笑道:“那這個就確實和他父輩上頭撿的有點兒不一樣了,嗬嗬……媽喲,咋個會撿個瓜的回來嘛?當真窮癆餓蝦(饑不擇食)的嗦?”權鈍對權正梁這種不怎麼地道的心態表示不大欣賞,說:“爸,做人要厚道哈,不要在人家背後說人家的閒話,看人家的笑話。”權正梁依舊嗬嗬笑道:“你個龜兒子的,還教訓起老子來了嗦?”一旁的王玉秀這時也笑道:“老二說得就是對,哪兒有你這樣子看彆人笑話的嘛?”權鈍懶得跟父母擺這種無聊的龍門陣,他的腦子有點兒亂糟糟的,於是徑直上了樓。在房間裡,權鈍的心情突然變得有點兒糟糕起來。王傳子冷不丁地整出這麼一出戲,還真是有點兒超出了權鈍的理解範圍,不光失德而且失格,簡直是不可理喻。最讓權鈍想不明白的是,王傳子的變化怎麼會這麼快?這種變化幾乎是在一夜之間發生的,整個人的品性一下子就從量變達到質變的狀態了。難道就是因為他新買了一部智能手機,有了便捷的聯絡手段和工具,然後才和張妹兒一來二去地建立了這種彆扭的關係?想不明白!怎麼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就暫時不去想。權鈍打算還是到荒墳壩的周圍去轉轉,即使明知道出去轉也是白轉,因為荒墳壩裡的安保防護措施變得越加嚴密,幾乎已經達到了戒備森嚴的狀態,但也比待在房間裡強啊。剛下樓,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摸出來一看,居然是巫芷茜打過來的。權鈍居然有種莫名其妙的驚喜感。這種驚喜感完全是被這幾天的無聊給憋出來的。可是,在接電話的時候,權鈍還是儘量把聲音裝得極其平淡冷漠,甚至連一聲程序化的喂都省略了,而是直接冷冰冰地朝電話那端的巫芷茜問:“啥子事?”巫芷茜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有點兒畏懼和懦弱,一點兒底氣也沒有,說:“那天的事,你不會認為是我給你下的套吧?”權鈍嗬嗬冷笑三聲說:“不會,不會,咋個會喃?”聽權鈍用這樣的口氣回答,巫芷茜就知道權鈍心裡犯著很大的彆扭,說:“你真的不要這樣子嘛!好不好?這個事情有機會我跟你解釋清楚。”聽巫芷茜在電話裡說話的口氣顯得有點兒可憐兮兮的,權鈍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也不想繼續揶揄為難巫芷茜。況且打他的是包世奎又不是巫芷茜。冤有頭債有主,就是要報複也該找包世奎報複。所以權鈍就沒有再在那件事上糾纏,而是直接朝電話裡的巫芷茜說:“有啥子事哇?說。”聲音還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巫芷茜說:“你這陣有空沒有?我想約你出來喝茶。”巫芷茜在電話裡說話的態度始終顯得小心翼翼的,這讓權鈍越加釋懷,於是說:“有空。”但還是接著補充一句說:“不會又是宴無好宴,茶無好茶嘛?”“是我單獨約你喝茶,和奎哥沒有關係。”巫芷茜說。權鈍故作沉吟了半晌,然後說:“行,那你過來接我嘛。”巫芷茜卻說:“我不太方便過來接你。要不你打個的過來嘛。”“為啥子喃?”權鈍有點兒不明白。“我怕去接你的時候被那個包世發看到,他現在有啥子事都會跟奎哥說的。他現在就是奎哥安插在上河壩村的眼線。”權鈍這才知道,包世奎是在這周圍放了眼線了,於是說:“那行嘛,你說在哪兒喝茶嘛,我馬上打野的過來。”巫芷茜說了個茶樓的地址,權鈍掛了電話,然後打算在機耕道的十字路口打一輛野的過去。權鈍有種預感,巫芷茜約他喝茶並不是要跟他解釋那天包世奎打他的事情,而是有重要的話要當麵對他說。剛走到機耕道旁,卻見邱曉宇的陸地巡洋艦正遠遠地開過來。從他麵前經過時,邱曉宇將陸地巡洋艦在他麵前停住,並摁下車窗,武天權坐在副駕駛位上朝他友好地打了聲招呼。邱曉宇問:“你這是要上哪兒?”權鈍說:“一個朋友約出去喝茶。”“哪兒喝茶?”邱曉宇問。權鈍覺得邱曉宇這麼問他是不是問得有點兒細了?他內心裡有點兒抵觸這樣的問話方式,但還是說:“城裡。”權鈍說的城裡當然是縣城裡。“你怎麼去?”邱曉宇總算是問到了個很實質性的問題。“到路口打個野的過去。”權鈍說。邱曉宇卻立馬說:“要不要我送你去?”權鈍心裡當然求之不得,但卻說:“算了,不耽擱你。我在路口打個野的也很方便的。”邱曉宇卻說:“你就在這兒等我一下,我把武教授送到工地上馬上就過來。”說著已經踩下油門朝荒墳壩開去。權鈍的心情豁然間開朗起來,有點兒晴空萬裡神清氣爽的感覺,一不小心就瞅見在路邊的幾朵野花間穿梭飛舞的小蜜蜂了。境隨心轉,權鈍這才發現,今天的天氣其實是一個好得不得了的天氣,陽光從早上一直普照到現在,還是這麼簇新簇新的。幾天來淤積在心裡的無聊和憋屈的情緒一下子蕩然無存,精神頭也陡然間上來了。他站在原地等著邱曉宇。不一會兒的工夫,邱曉宇的陸地巡洋艦就從荒墳壩的方向轉了回來,在權鈍的麵前來了個急停,權鈍二話沒說上了副駕駛座。“怎麼那麼巧,出門就碰上你?”權鈍說。“無巧不成書嘛。”邱曉宇說話總是一副直截了當的樣子。“其實這幾天閒得無聊得很,本來是想給你打電話的,又覺得沒有啥好說的,嗬嗬……”權鈍繼續敲著邊鼓想找話題。“那說明我們之間沒有啥話好說唄。”邱曉宇說。“也許是吧,嗬嗬……”權鈍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拙嘴笨舌。但他馬上就意識到,造成自己此時語言表達功能直線下降的根本原因,是由於心裡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緊張的情緒。意識到這一點,他便打算把這種很不正常的心態馬上調整過來,並暗暗提醒自己:“我不緊張,我緊張個啥呢?心底無私天地寬,隻有存了私心才緊張呢!難道我有私心了?”權鈍的內心不由得悸動了一下。“這幾天在忙啥呢?”速度梳理了一下心理狀態的權鈍打算換一個話題。開著車的邱曉宇瞥了權鈍一眼,眼角的餘光居然很鋒利,說:“你是記者,我在忙啥會跟你說嗎?”邱曉宇說話始終不溫不火,但言語間卻絕不拖泥帶水。權鈍突然就覺得跟邱曉宇說話不光有壓力,而且是件很無趣的事情了,於是說:“行,算我話多了。”說完一直挺坐著的脊梁一下子垮塌下來,身子陷在副駕駛位上,不說話了。邱曉宇知道權鈍生氣了,也不理會他,行駛了一段距離,說:“怎麼突然不說話了?”權鈍冷哼一聲說:“我是記者,有職業病的,怕一說話就有從你口中刺探消息的嫌疑。”邱曉宇嘟嚕兒了一句:“小氣鬼。”權鈍不應聲,裝作看車窗外的農田。“說吧,我把你送到哪兒?”邱曉宇說。“南河邊的那個園林茶園。”權鈍說。邱曉宇顯然是知道那個茶園的,沒有再問權鈍怎麼走,熟練地操縱著陸地巡洋艦朝著縣城方向疾馳。兩個人在車裡都沒有說話,權鈍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憋屈的氣氛,或者說不想就這麼輕易浪費掉跟邱曉宇近距離溝通的機會,所以他從副駕駛座位裡直起身,說:“你怎麼不問問我和誰一起喝茶?”邱曉宇莞爾一笑,說:“這不是我該問的話。”權鈍很在乎邱曉宇說話時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邱曉宇臉上露出的莞爾一笑,立刻又讓權鈍的心裡重新恢複了信心,半開玩笑地朝邱曉宇說:“是你的情敵約我喝茶。”“我的情敵?”邱曉宇故作懵懂狀地看了權鈍一眼。權鈍故意狡黠地輕笑了一下,說:“就是上次奎哥請我們吃飯時在場的那個美女。”邱曉宇咯咯笑道:“她啊?嚇我一跳。以後你彆這麼跟我開玩笑,我這人腦子反應速度有點兒慢,怕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容易撞樹上。”邱曉宇說話居然也變得幽默起來。權鈍也嗬嗬笑道:“能撞樹上的智商不是屬豬的智商嗎?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占你便宜的意思。”邱曉宇說:“沒說你占我便宜……你怎麼說話來著?”邱曉宇突然反應過來,故作嬌怒狀地盯了權鈍一眼。權鈍連忙邊道歉邊笑說:“對不起,我用詞不當,我用詞不當,嗬嗬……”邱曉宇轉了話題說道:“說吧,這位美女約你喝茶需不需要我在旁邊作陪?”權鈍卻說:“這個恐怕不大好吧?”“看看,我自作多情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而是我覺得巫芷茜今天約我喝茶多半是有彆的事情要跟我講,你要是在旁邊,我怕有些話她就不好跟我說了。”聽權鈍這麼說,邱曉宇爽快地說道:“那行,一會兒你就去跟美女約你的會,我自己去逛商場,完了你給我打電話,我隨傳隨到地過來接你。怎麼樣?這種待遇算抬舉你了吧?”“是太抬舉我了。不過會不會耽誤你的事情?再說武教授一會兒要用車怎麼辦?”“武教授今晚上可能要在工地上加班,不會用車的。”“哦,要連夜發掘了?有什麼重大發現了嗎?”權鈍順勢問道。邱曉宇卻說:“打住,到此為止。”權鈍笑道:“警惕性真高,嗬嗬。”邱曉宇將權鈍徑直送到南河邊的園林茶園,然後駕車一溜煙兒地走了。權鈍走進茶園,巫芷茜早就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泡了一杯菊花茶等著權鈍了。權鈍朝服務員喊了一杯綠茶,坐定,看著巫芷茜。巫芷茜並不回避權鈍的眼神,說:“這樣子看到我做啥子?我臉上又沒有刻字。”權鈍略顯油腔滑調地說:“你沒有看我又怎麼會知道我在看你喃?”巫芷茜不屑地說:“油嘴滑舌的,輕浮!”權鈍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說:“約我出來喝茶是不是有啥子事情要跟我說?有事直接說事,免得繞彎子,費精神。”“不說事情就不能約你出來喝茶嗦?”巫芷茜對權鈍說的話立刻感到十二分的不滿意起來。權鈍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得巫芷茜不高興,以免使得巫芷茜臨時改變主意,不跟他說他想要聽的話了。女人的心是悸動的心,權鈍深知這一點。所以權鈍笑道:“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哈。那我換一種說法嘛,你約我出來喝茶,是不是有啥子重要的話要當麵對我說哇?這樣子表達總算要得了嘛?”巫芷茜總算是接受了權鈍說話的方式和語氣,突然變得略顯神秘地說:“你猜我今天在一個朋友的咖啡屋看到哪個了?”見巫芷茜的表情變得這麼神秘,這種神秘的表情中又滿含著那種特好八卦的眼神,權鈍不動聲色地說:“你看到哪個了?”“你猜?”“我懶得猜!費精神。”“猜一下嘛。”巫芷茜用撒嬌的口吻說。權鈍不說話,盯著巫芷茜,眼神裡掛著刀鋒。巫芷茜收斂起臉上一副撒嬌的表情,說道:“你這個人越來越無趣了,煩人!”“說。”權鈍用命令的口吻說道。“說就說,我在朋友的咖啡屋看到你的初戀了,看到包世菊了。”巫芷茜用硬邦邦的口氣憤憤地說。權鈍一皺眉頭,繼續盯著巫芷茜說:“你約我出來喝茶就為了說這個事情?我從家裡跑來,二十多裡地呢!”見權鈍陰沉著臉,巫芷茜有點兒膽怯地搞不清楚狀況了,試探著怯聲問道:“咋個?你對這個事情不感興趣?”權鈍切了一聲,說:“是你感興趣。太八卦了。”巫芷茜對權鈍的反應大失所望,說:“我原本以為你聽到這個消息會精神振奮的,結果……”“你無聊不無聊?如果沒有彆的事情我就不陪了。”比巫芷茜更加失望的權鈍說著就要起身。巫芷茜卻說道:“你著啥子急嘛?忙著去約會嗦?我還有另外的事情要跟你說。”聽巫芷茜這麼說,權鈍又勉強坐下來,但已經顯得很不耐煩,說:“說嘛,還有啥子事情?”巫芷茜把嘴一撇,說:“你要是這個態度,那你走嘛,我懶得說了。”權鈍見巫芷茜果然要翻臉了,馬上換了一種語氣說道:“我這個態度還不是你剛才說的話引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遭包世菊甩了的?”巫芷茜聽權鈍這麼解釋,立馬就笑靨如花了,故意說:“我咋個曉得你是被包世菊甩了的喃?我還以為是你甩的包世菊哦!”權鈍又狠狠地盯了一眼巫芷茜,說:“你要是還要扯這個話題……”說著又要起身。巫芷茜急得輕拍了一下桌子,故作慍怒狀地朝權鈍小聲嗬斥道:“原地坐下!Sit down!你屁股上安有彈簧嗦?”“說正事。”權鈍命令道。巫芷茜這才說:“你知不知道你乾爹跟奎哥私下在用電話勾兌?”一聽巫芷茜說這話,權鈍還真的差點兒被震得從椅子裡彈射起來,不相信自己耳朵一樣地問:“你說啥子喃?我乾爹私下在跟奎哥勾兌?勾兌啥子哦?”巫芷茜見權鈍一副不相信的眼神,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而是明眸皓齒地看著他,很確定地衝他點了點頭。這個消息對權鈍來說簡直是太出乎意料了,自言自語地說:“我咋個不曉得這個事情喃?難怪這幾天風平浪靜的,這裡頭的水究竟有好深哦?”“你乾爹手上真的有很值錢的貨。”巫芷茜說。“他把貨拿給奎哥看了?”權鈍問。“沒有,但是他手上有貨想出手,這個是肯定的。”“奎哥答應買了?”“奎哥倒是想買。你乾爹自己覺得比老狐狸還精,我覺得他是在與虎謀皮。他是從包世發那兒要的奎哥的電話,在電話裡問奎哥認識買古董的人沒有,而且是出得起大價錢的那種人。還打算約奎哥吃飯。”“有這種事?他究竟想乾啥子哦?”權鈍有種情況不妙的預感。巫芷茜又說:“其實你乾爹手上有貨能夠賣錢也沒有啥子大驚小怪的。我是擔心你乾爹遭奎哥暗算。”“你啥子意思?說清楚點兒。”權鈍說。“如果真的是隻值幾萬十幾萬或者是幾十萬的貨,奎哥是願意出錢買的。怕就怕你乾爹手上的貨太值錢了,我覺得你乾爹會不會把老命都戳脫(丟掉)都難得說。”“你的意思奎哥會……”“這個話我就不能再跟你往深的說了,畢竟人家奎哥現在是有頭有臉的人了,聽說下半年就是政協委員了。不過,奎哥原先是咋個爬起來的,你應該聽說過一些他的傳言噻……”“他的發家過程在鄉壩頭(農村)基本就是公開的秘密。哪個不曉得喃?但是,我就沒有搞清楚,當初跟他一起盜墓的那夥人基本上都進去了,唯獨他一點兒事情都沒有,還越混越好,混成做正當生意的大老板了,這個是為啥子喃?”巫芷茜說:“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點,但是也不多。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讓一個外號叫‘梭邊魚’的人頂下來了的。現在奎哥每個月都還要按時給梭邊魚的老婆卡上打錢,還不是小數。而且,奎哥在官場上的人脈也是很廣的。不過這些人脈他都是用錢買的和用手上的古董文物換來的。對了,聽說下個月梭邊魚就要提前出獄了,奎哥已經在公司給他騰出一個總經理的位置,連辦公室都給他裝修好了。”權鈍沒想到巫芷茜居然會朝他透露出這麼重磅的消息,興趣陡然間就提了起來,說:“你說的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巫芷茜頗顯得意地說:“我跟你說的這些,應該基本上算是內幕消息了。不過我今天主要想給你說的就是你乾爹的事情。其實這個事情我都不該跟你說的,如果讓奎哥曉得了,我會很慘的。”“那你為啥子還要給我通風報信喃?”“哪個喊他那天要指使那兩個胎神(二貨)當著我的麵打你的喃?”巫芷茜說。巫芷茜說這話令權鈍的心裡很舒服很受用。他對巫芷茜的看法瞬間就有了質的轉變。“你咋個喊奎哥的那兩個手下是胎神喃?”權鈍饒有興趣地問。“這兩個胎神是從特警部隊轉業出來的,兩個還是戰友,現在是奎哥的左膀右臂。我一直就看這兩個人不順眼,咋個不是胎神喃?”巫芷茜說話的口氣已經沾滿了江湖味兒。這點令權鈍感到不大舒服。模樣挺出眾的一個女子,怎麼就滿嘴的江湖味兒呢?“對了,那天用槍抵在張彪腦殼上的那個人還真的是帥慘了哈,他是你啥子人哦?還有那個女的……”巫芷茜又說。權鈍頗顯得意地說:“普通朋友而已。”“切!你少洋盤(得意),普通朋友會這樣子幫你?哄三歲小娃娃嗦?”權鈍不置可否地笑笑。“我把你乾爹跟奎哥私下勾兌的事告訴你,其實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我是怕你也攪進這件事裡麵去。奎哥真的是心狠手毒,還有他現在的老丈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巫芷茜接著說。“咋個又扯到他老丈人了?”權鈍不明就裡。“奎哥是咋個攀上他老丈人的你應該不曉得。他老丈人是收藏愛好者,奎哥是送了幾樣好東西,才把他老丈人籠絡住的。要不然,他會攀上這門親戚?他現在的老婆跟他根本就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不過奎哥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是他老丈人手中的權力。他跟他老丈人兩個,咋個說喃?基本就是狼狽為奸!”“原來如此!”權鈍有點兒茅塞頓開的感覺。他萬萬沒想到今天從巫芷茜這兒會有這麼大的收獲。權鈍原本還想繼續從巫芷茜的嘴裡掏內幕的,但是他懂得適可而止。他覺得今天就這些猛料已經夠他消化一陣子的了,再多也怕記不住。於是在後邊的交談中,權鈍主動把話題轉移到彆的巫芷茜感興趣的方向上去了,這讓巫芷茜跟他聊得越來越投機。巫芷茜也是很久沒有跟這麼善解人意的男人聊天了,所以一直顯得很興奮,天南地北跟權鈍越聊越嗨。權鈍想尋找適當的時機早點兒脫身,但是一直找不到適合的理由和機會。這讓權鈍漸漸地處於應付的尷尬境地了。這時他才想起了邱曉宇,於是他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邊聽巫芷茜說話邊給邱曉宇發了一條短信過去:“給我打電話。”邱曉宇對權鈍發過來的求救短信當然是心領神會,一會兒的工夫,邱曉宇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而且用的是扮演情侶的那種台詞兒,巫芷茜想繼續挽留權鈍也留不住,權鈍趁機脫身。臨走時看著巫芷茜意猶未儘的一臉遺憾,權鈍的心裡都有一種負罪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