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的三人戰力頗為均衡,邱生原本略差一線,但是唐鞭最擅群毆纏戰,單打獨鬥卻不見多少優勢,向雲天的魅劍陰狠歹毒,與人交手之時,即使武功略遜一籌,也常常靠著一門詭異的劍法奇兵突出,令對手飲恨劍下,可是擅長進攻的魅劍在防守上卻不免有些輕忽,若對於彆人也就罷了,對上楊寧卻是自尋死路,楊寧不僅攻守兼擅,更精通比起魅劍劍法更加狠辣的天魔十九劍,以及更加陰毒偏激幾分的無情邪劍,向雲天魅劍一出,楊寧便一目了然,所以向雲天對上楊寧不免束手束腳,這樣一來,反而是邱生的雙鉤攻守兼備,沉穩兼具狠辣,最適合正麵猛攻,所以他們三人聯手之時,不管有意無意,邱生都主導了七成的攻勢,而唐七先生和向雲天主要是向楊寧的側背攻擊,協助邱生壓縮楊寧的劍勢。【】其實他們三人聯手圍攻楊寧不久,邱生便已經心生悔意,他上陣不過是順從吳澄的意思,不料卻被楊寧激凶性,這才一步錯,步步錯,以致雙方展到了不死無休的地步,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局麵,若有半分可能,他早就抽身而退了,何必要為了唐家和恩主的親生愛子拚個你死我活呢?邱生的想法雖然很好,可惜他早已經泥足深陷了。四人纏戰之際,楊寧雖然始終沒有反擊,隻憑著精妙的劍法迎戰,但是邱生卻隱隱感覺到楊寧的劍招有些古怪。雖然隻守不攻,招招留有後手,不肯使儘全力,但是劍勢中卻透出一種古樸稚拙地味道,劍刃上散的真氣隱隱帶有幾許黏性,絲絲縷縷地纏繞著自己雙鉤,隨著時間的推移,丈許方圓之中,邱生隻覺楊寧外放的真氣越積越厚。手中雙鉤的攻勢也受了影響,開始遲滯起來,漸漸守多攻少。邱生目光一轉,隻見唐七先生和向雲天的攻勢也在不知不覺中放緩下來。隻是這兩人眉宇間的神色都頗為平靜,顯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像他們這等級數的高手交戰,若不能立刻分出勝負,多半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纏戰。一旦如此,若是急於求勝,反而有落敗地危險,最穩妥的應對方法就是穩健應戰。逐步削弱敵人的戰力,等到有十足把握的時候再來一個圖窮匕見。唐七先生和向雲天都是江南有數地高手,師承門派源遠流長。對這種情形屢見不鮮。更何況現在楊寧處於守勢。自己又有後援可以依靠,所以他們兩人不求有功。隻求無過,絕對不肯在這種情況下倉促求勝,和他們兩人不同,邱生的武功大半是自己苦修得來,在武學見識上雖然不如兩人,卻免於落入巢臼的危險,憑借著野獸一般的靈覺,他第一個感受到了從楊寧劍勢中流露出地深沉殺機。隻是到了這時,他已經是欲罷不能了,每當他想退出的時候,包圍在身邊的劍氣都會生出一種吸力,牽絆他的兵刃,然後,楊寧地凝青便會微妙地逼上前來,讓他生出一旦後退,便會霜刃加身的感覺,邱生心知肚明,如果自己強行退出,那麼這種隱含的威脅就會成為現實,雖然楊寧有可能會顧念舊情,放過自己一馬,但是以他笑麵閻羅地驕傲,豈會將自己地生死交到彆人手上,所以他也隻能死戰不退了。這種艱難地處境卻隻有邱生能夠感覺到,因為唐七先生和向雲天都覺得勝算可期,哪有後退的可能,所以根本沒有感覺到那種若隱若現地凜冽殺機,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自從武藝大成之後,幾乎沒有遇見過宗師級數的高手,所以才沒有察覺楊寧這種劍法的厲害之處。如果平煙在此,定會心中了然,楊寧現在施展的劍法乃是化用自無色庵主所創的孤寒劍法第二路“涉深”,雖然招式已經是麵目全非,但是那種水深則厲,舉步維艱的劍意,卻已經有了三成,僅有三成,倒不是因為楊寧對劍意的把握不足,隻是楊寧著意降低了劍法的威力,雖然效果差了許多,卻是更加隱晦,絲毫不漏端倪。表麵上看去,邱生三人聯手默契純熟,而楊寧防守的劍圈愈緊縮,不溫不火的戰局雖然看不出勝利的可能,卻也看不出落敗的凶險,卻不知道楊寧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掌控了大局。就連廣渡大師那樣的武功見識,也因為身在局外,徒有一雙利目,並沒有看清實際的情形。在這種表麵上勢均力敵,實際上楊寧穩操勝券的情勢下,一旦局勢逆轉,當真是所向披靡,石破天驚,而主導攻勢的邱生也不免成了當其衝的倒黴鬼,那朵五色煙花燃起的時候,邱生正好瞧在眼中,心思電轉,正在猜測到底生了什麼,便覺眼前一花,凝青劍劍光暴漲,劍勢宛若春雲乍展,悍然突破雙鉤的封鎖,當胸一劍刺來,璀璨的劍光驀然照花雙眼,千萬縷鋼針也似的劍氣撲麵而來,生死關頭,邱生心中靈光電閃,沒有使出一向慣用的那種兩敗俱傷的絕招,雙鉤上掃下挑,護住周身要害,用儘全部真力向後退去。兩人交手的情形落在唐七先生和向雲天眼中,隻覺眼前劍光暴漲,寒芒電閃,幾乎目不能視,楊寧選擇的時機恰到好處,正值兩人出招換式的間隙,再加上看不清楚楊寧的劍招,所以兩人手下都是稍稍一緩,等到劍光稍稍收斂之後,兩人才看見笑麵閻羅邱生踉蹌後退,周身上下,除了胸腹之間尚算完好之外,大半個身體都是鮮血淋漓,數道劍痕形成猙獰的傷口,顯然傷得不清。唐七心中震驚,手腕一翻,就要催動長鞭襲擊楊寧,楊寧卻也不肯放過他們兩人,手中的凝青劍一轉,劍勢一波三折。宛若水中魚路,雲中鳥跡,變化曲折,杳無痕跡,唐七的長鞭還未回轉,凝青劍已經刺向了他地心口。唐七先生眼中精光棄鞭用爪,伸手扣向凝青劍的劍身,他並非是自恃刀是他手上戴著一副特製的手套,是用天蠶絲混合五金製成,又染成了肉色,若不細看。很難看出他手上還有機關,這副手套的質地足可和寶劍相抗,所以他才敢空手和楊寧較量,而且這一爪是他防身的絕學。看似簡單,實則變化無窮,他有自信,不論楊寧的劍勢如何變化。都不可能避開這一爪,隻要鎖住楊寧的長劍,向雲天就絕不會錯過這個良機。他們兩人早已經習慣聯手作戰。根本不必事先商量。就可以心有靈犀。楊寧的應對卻是出乎意料,仿佛沒有看見唐七那一爪一般。劍勢沒有絲毫變化,唐七心中又是驚喜又是疑慮,下定狠心抓向凝青劍,劍掌堪堪相接,卻隻見劍光一沉,間不容之際擦過唐七的手爪,一閃而沒,唐七目瞪口呆,萬萬想不明白,魔帝是如何在間不容之際變換了劍招,然後便覺得一陣劇痛從小腹丹田之處傳來,他低下頭去,正好瞧見薄如霜刃地凝青劍閃電般拔了出去,鮮血汨汨而出,轉瞬間已經浸透了周邊的衣裳,唐七下意識地再度抬頭看去,正瞧見一雙冷如寒冰的璀璨鳳眼,瞥向他的目光儘是譏誚之色,這一劍入體不過一分,小腹丹田也不是致命要害,隻要敷藥醫治,並不會傷及性命,但是對習武之人來說,丹田受創卻是比死還要難受,不僅傷勢纏綿,難以痊愈,一身武功也難免毀去大半,隻怕終生不能恢複,唐七一念及此,隻覺魂飛魄散,心中慘痛難忍,雖然明知楊寧隻要再出一劍,就可以取了他地性命,卻也顧不得了,捧著小腹跌坐在地上,再也不能起身。楊寧瞥見唐七失魂落魄的模樣,冷冷瞥了他一眼,卻沒有再下殺手,毫不猶豫地反手一劍刺去,隻聽一聲輕響,卻正好攔在向雲天的魅劍之前,向雲天雖然生性陰狠,和唐七卻是多年好友,眼見好友重創,哪裡還不焦急,手中魅劍變幻萬端,一連五劍刺向楊寧的背心,不料楊寧頭也不回,隻是反手揮劍,就像背後長著一雙眼睛似地,輕而易舉地接下了向雲天情急拚命的絕招,向雲天心驚膽戰之餘,隻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是自己平生看到的最可怕的敵人,這第六劍竟然再也刺不下去。雖然說來話長,但是從楊寧反擊到連傷兩人,兔起鶻落不過生在瞬息之間,直到向雲天住手不攻,圍觀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唐伯山臉色鐵青,一揮手,一個身手矯健地護衛戰戰兢兢地撲上前來,伸手去扶唐七先生,剛剛觸到身體,楊寧那一雙冰寒刺骨的眸子便已經瞥了過來,那武士膽戰心驚,唯恐魔帝順手一劍,將他斬於劍下,手按佩刀,卻遲遲不敢拔刀相抗。楊寧瞧見他蒼白的麵色,唇邊露出一縷冷笑,雖然以他地武功,舉手抬足之間就可以殺了這個護衛,但是他似乎並沒有殺死一個無名小卒地興趣,反而轉過身去,青色地劍光宛若春雲乍展,刺向向雲天的麵門。見到楊寧轉過身來,向雲天心中地戒懼卻淡了幾分,當下打起精神,四尺魅劍變幻無窮,劍光飛舞,宛若煙雲變幻,星月明滅,少了幾分詭譎,多了幾分靈動,一時間,竟然和楊寧鬥個旗鼓相當,向雲天精神大振,隻覺一生使劍,從沒有像今日這般淋漓儘致,一時間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劍法和楊寧相差甚遠,開始和楊寧搶攻起來。那個武士見狀抱起唐七先生,轉過頭便是一陣狂奔,一路上卻總覺得楊寧冰寒的目光盯在背上,嚇得他手足麻痹,好不容易跑回去,剛剛將唐七先生交給唐伯山,就差點一跤跌倒在地上。唐伯山也顧不得訓斥這個武士,接過唐七,伸手檢查他的傷勢,觸目之下,隻覺欲哭無淚,唐七的武功雖然並非最高,卻是唐氏族人,一向最得信重,楊寧生生毀去了唐七的一身絕學,對唐家的打擊可謂慘重無比。心中驚怒之下,唐伯山厲聲下令道:“殺,誰能取得魔帝級,本世子必定讓他享儘榮華富貴,封妻蔭子。”他如此不吝重賞,四麵的士卒和各方勢力的護衛幾乎都是眼睛亮,隸屬於唐家的勢力已經蜂擁而上,其他各勢力的護衛高手也都看向自己的主上,眼中儘是希翼之色。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和諧的音符,雷劍雲第一個趁著混亂的局勢拉著神色迷茫的段越向後退去,更是下了嚴令,不許那些隨從出戰。而吳澄雖然目不能視,唇邊卻透出一縷冰寒的微笑,轉頭對花無雪說道:“吩咐下去,可以準備起程了,讓大家都小心些,我們這位子靜公子隻怕已經殺紅了眼睛,不會記得誰是誰了,要不是邱護衛武功強橫,隻怕不死也成殘廢了。”邱生翻了個白眼,鬱悶地看了看身上的劍痕,不知道楊寧是否手下留情,這些劍傷雖然看起來猙獰可怕,實際上卻並不重,真氣運轉幾個周天,有些傷口已經開始止住了鮮血,他也不想包紮,懶洋洋地道:“好了,吳先生,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總該說給我們聽聽,要不然我可就下去找那小子報仇,他要是問起來,我就說是你的主意,到時候隻怕你就要大難臨頭了。”吳澄微微一笑,道:“邱護衛不用著急出戰,楊家和唐家都是最喜歡以眾淩寡,咱們勢弱力微,幫不上彆人的忙,看看好戲還是可以的。”卻是避開了邱生的疑問,邱生知道他的脾氣,若是不肯說,那是無論如何也逼問不出來的,所以再度翻了一個白眼,看向被困在人群之中的楊寧,開始猜測是否能夠相助楊寧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