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雙劍倚蒼穹(完)(1 / 1)

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都被旁邊的楊鈞和廣渡大中,兩人對望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尷尬和怒火,廣渡大師按耐住心中怒氣,冷冷道:“殿下,混戰之際,難免損傷慘重,唐家乃是地主,我們還是先等等吧,如果主人無能為力,你再出手不遲。【全文字】”楊鈞也知道廣渡大師說得有理,但是他心中有鬼,這次他已經和楊寧反目成仇,如果放走了楊寧,隻怕控製幽冀的大計劃隨時都有可能夭折,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什麼兄弟情義了,不過廣渡大師的勸告卻不能不敷衍,心中千回百轉,他佯作歎息道:“大師菩薩心腸,小侄感佩非常,隻是除惡務儘,不得不爾,佛祖雖然慈悲,也不會寬恕濫殺無辜之人,我既然受封為豫王,就不能坐視這等凶惡之徒逃之夭夭,更不能因為和唐家的一些矛盾就冷眼旁觀。”說罷也不等廣渡大師表示意見,便冷冷一揮手,豫王府的侍衛早有準備,各自手執兵刃撲去。廣渡大師見狀輕輕一歎,看了自己廢去的右臂一眼,也覺得若是魔帝不除,自己終究不能安心,便也默念佛號,低頭不語。雖然上去圍攻楊寧的人不在少數,但是不論豫王府的侍衛還是越國公府的護衛,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更經過戰陣的訓練,所以各占方位,進退有度,絲毫不顯混亂,這些人一起出手,一時間竟是刀槍如林。劍光如海,但是一時間眾人卻都無法接近正在場中激鬥的兩人,一團霧蒙蒙地青色劍光明滅不定,雪亮的魅劍劍光翻騰不休,兩道劍氣激蕩排旋,向四周擴散開來,迫得兩家護衛不得不退避三舍。方才三人聯手猶自慘敗,現在向雲天一人就可以和楊寧鬥得平分秋色,卻並不是因為方才向雲天有所保留。天生萬物本就是相生相克。武學之道更是如此,楊寧之所以能夠一舉傷了邱生和唐七先生兩大高手,正是占了這個便宜。四人纏戰之際,楊寧使出“涉深”劍路。引得圍攻他的三人無意中放緩了招式,施展的大多都是穩健凝重的招式,一旦楊寧使出那幾招淩厲狠毒的奇奧劍法,便如奇兵突出。正好克製了邱生和唐七的武功路數,這才輕而易舉地得手,而向雲天的劍法天然就是奇詭的路子,所以楊寧舍難就易。沒有向他出手,現在向雲天儘展魅劍心法地奇妙之處,其勢正盛。彆說是楊寧。即使是四大宗師親臨。也不可能在十招八招之內克敵製勝。這般情形落在廣渡大師眼中,不禁微微皺眉。他方才雖然失察,但若論武功,畢竟是最強的一個,隻看向雲天的劍光暴漲,漸有難以控製之勢,便知道這等情勢宛若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向雲天必敗無疑,若是向雲天一敗,己方再無可以和魔帝相抗的高手,若是讓魔帝突圍出去,隻怕後患無窮,更何況那魔帝如此凶殘,隻怕還未必肯輕易退走呢,他原本是殺伐決斷地大將,關鍵時候自由決斷,當下沉聲喝道:“殿下、唐世子,聯手布混元陣,剿滅此獠。”楊鈞和唐伯山眼見楊寧的聲威,原本心中不安,聽到廣渡大師的命令,都覺得眼睛一亮,雖然覺得用行軍布陣的方法對付一個敵人有些大材小用,但是眼前卻沒有更好地法子了,連忙各自下令,兩家的護衛都在軍中磨礪過,對混元陣並不陌生,也不必仔細吩咐,便已經一左一右,結成了兩個半圓,正好合成一座完整的混元陣,廣渡大師一聲令下,混元陣瞬間便動起來,圓轉如意,立刻將楊寧和向雲天困在中間。這些武士雖然武功不如兩人,但是集合數人之力,卻可以強行攻入戰圈,威脅楊寧的側背,而楊寧若想反擊,從其他方向地攻勢已經襲來,這幾人便可安然退回陣中,此起彼伏的攻勢,宛若潮湧,身在其中,隨時都有滅頂之災,而向雲天並沒有設法退出,反而憑著追魂奪命的魅劍擔任了陣眼地重責,不論楊寧轉到哪個方向,都要麵對魅劍地殺招和整座混元陣地壓力,一時間舉步維艱。楊寧並不精通戰陣,卻並不驚慌,憑借精妙莫測的身法遊走陣中,幾乎每一次劍光閃動,都有一名豫王府地侍衛或者唐家的護衛死於非命,隻是兩家後力不淺,死了一人便再補上一人,雖然楊寧接連殺了十數人,仍然脫不出混元陣去,這些侍衛也被滿地橫流的鮮血激起凶性,搏殺起來悍不畏死,有一兩次被殺的侍衛都死死抓住劍身,若非楊寧指掌的威力不減寶劍,隻怕已經被他們纏住了,饒是如此,楊寧靈台方寸之間依舊清明如冰雪,將混元陣的每一個變化都映射在腦海中,隻要有一線破綻,他便有自信可以突圍而去。隻是廣渡大師既動殺機,便也絕不留情,雖然對這些侍衛並不熟悉,但是楊鈞和唐伯山都是精通兵法的人,他隻將命令下給兩人,他們兩人自會默契合作,若論掌握戰機,在場之人隻怕無出其右,號施令恰到好處,楊寧幾次尋隙突圍,都被他及時下令封堵住了去路。正在危難之際,一縷細微的語聲透過喊殺聲和兵刃撞擊聲直入楊寧耳中道:“子靜,前行三步,左轉,後退,右行兩步。”楊寧聽出是吳澄的語聲,便不假思索的依言而行,說也奇怪,看起來絲毫沒有奇異之處的幾步走法,敵人的刀劍卻都擦身而過,甚至有幾次楊寧分明看到有幾個侍衛護衛的脊背正對著自己,若是出手,必定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了那些侍衛的性命,隻不過楊寧性子高傲,既然是受了彆人的指點,自然不會輕易傷人。向雲天眼見混元陣的運轉似乎凝滯起來,心中焦急。不顧一切地揮劍刺向楊寧,楊寧信手一劍反擊,隻想迫開此人了事,不料兩劍將要相接之時,一陣叮叮當當地銀鈴響聲適時傳來,鈴聲入耳,勾魂攝魄,楊寧練就“堅心忍性”的心法,絲毫不受影響。向雲天卻是氣血翻湧,手上不禁一緩。一線之差,生死立判,向雲天隻覺眼前[飛魄散,舍命向左側閃避,劍光毫不停頓。悄無聲息地沒入他的右肩,繼而一繞一旋,一條執著長劍的手臂飛入半空,向雲天一聲慘叫。向陣外狂奔而去,那些侍衛護衛都認得他,不敢留難。原本天衣無縫的混元陣頓時出現了一道縫隙。還未等廣渡大師嚴令合陣。楊寧已經隨後衝出,一道雲山霧繞的劍光如同潮水一般湧入了人群之中。劍光過處,翻江倒海,血流成河,楊寧再無對手,當下大開殺戒,不過寥寥數劍,就已經屍橫遍地。衝出混元陣後,楊寧猶自不肯罷休,身影一閃,如同一縷輕煙一般掠到了楊鈞麵前,抬手一劍,刺向楊鈞的咽喉,這一刻,他看向楊鈞地目光冰冷沉凝,不帶絲毫情感,蘇守城一直護在楊鈞身邊,楊寧闖出混元陣的那一刻他便不加思索地擋在楊鈞身前,正好和凝青劍同時到達,他不顧眼前耀眼的寒芒,不管不顧地一劍橫斬,顯然已經不顧自己的生死,卻絕對不會允許楊寧前進一步。凝青劍幾下輕震,出龍吟鳳嘯一般地劍鳴之聲,第一劍擊落蘇守城手中長劍,第二劍劍光一閃,已經從蘇守城頸邊穿過,刺向楊鈞的麵門。楊鈞萬萬想不到楊寧這麼快就衝出了重圍,趁著蘇守城接下一劍的空隙,伸手向腰間一探,一道閃亮的劍光淩空而起,卻原來他腰間藏著一柄防身軟劍,楊鈞地劍法嚴密沉著,絲毫不遜色於劍道名家,竟然一步不退地接住了楊寧的第二劍,兩劍沒有得手,便很難有第三次機會,廣渡大師已經搶上前麵,生生**楊寧和楊鈞中間,左掌劈向楊寧的前胸,雖然青羅掌被廢,但是這一掌沉凝端重,聲威居然毫不遜色。楊寧見狀,眼中寒光綻放,小退半步,劍光一斂,竟然藏入袖中,雖然凝青歸鞘,卻是殺機潛伏,隱而不出,到了這時,人人都明白,以楊寧的脾氣,一旦劍光再度暴起,必然是石破天驚,不死無歸。正如眾人預料地一般,楊寧驀然放聲長嘯,繼而一道劍虹破袖而出,這一次的劍光更加凜冽,劍刃還未臨體,劍氣已經透體而入,隻不過這一劍的目標卻不是眼前唾手可得地楊鈞,楊寧一個回旋,徑自撲向正指揮士卒重新列陣地唐伯山,兩人之間原本隔著百十名士卒,不待吩咐,林立地刀槍已經攔住了楊寧的去路,清冽地劍光和數柄長槍正麵相撞,槍裂杆折,劍光席卷而過,幾把長刀拚命攔阻,卻是劍過刀裂人仆,在唐伯山高聲的呼喝下,烏雲一般的箭矢鋪天蓋地而來,絲毫不曾顧慮到卷入其中的同袍戰友,劍光漫漫,行雲流水一般攔腰斬斷箭雨,見此威勢,唐伯山戰意全消,縱身飛退而去。他心中隱隱覺得,楊寧雖然大開殺戒,但是心中似乎仍有忌憚,雖然劍法狠辣,出手無情,但是除了那些尋常護衛之外,似乎楊寧並不想多傷人命,懷疑楊寧或許是想給自己和生死未卜的劍絕留下餘地,隻要躲避過楊寧的一輪攻勢,基本上就應該能夠保住性命了,所以唐伯山才會逃得這樣乾脆,並沒有破釜沉舟,反戈一擊的打算。眼看著唐伯山就要隱入士卒之中,方才那些護衛布陣,不過是百八十人,一旦這些士卒布下軍陣,那可是數千精銳,即使以楊寧的悍勇,也不願意正麵和這些士卒為敵,所以他驀然停住腳步,揮臂一擲,凝青劍化作一道長虹,卻詭異的毫無聲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摧枯拉朽一般沒入唐伯山的背心,身為越國公世子,深沉多智,文武雙全的唐伯山,就這樣窩窩囊囊地死在新亭之上,神智徹底沉入黑暗之前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明白過來,或許楊寧先前手下容情,就是為了此刻這一劍吧。唐家的護衛和那些士卒眼睜睜看著少主慘死,想到越國公唐康年可能會讓他們全部給世子陪葬,心中都生出一種強烈的恐懼,直到看見楊寧從容自若地走上前去拔起凝青劍,也不知道是誰怒吼一聲道:“他們都是一夥的,是他們裡應外合,才會害死世子的。”一句話宛若驚雷入耳,這些士卒和護衛在恐懼和狂怒的情緒催動下,毫不猶豫地起了衝鋒,當其衝地就是楊鈞的侍衛,方才還在聯手作戰,轉眼間反目成仇,十幾個追殺楊寧而來的侍衛毫無反抗餘地的被斬殺當場,而楊寧的身影更是轉瞬間被人群淹沒。吳澄黯淡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笑意,揚聲道:“唐家想要斬儘殺絕,還不聯手突圍。”一聲令下,幽冀眾人已經刀劍齊出,護著吳澄向外衝出,所過之處,立刻人仰馬翻,到了這種時候,楊鈞也隻得一聲長歎,下令突圍,十幾個一直守在他身邊的侍衛簇擁著楊鈞和廣渡大師殺了出去,就連那些陷落在唐家軍陣中的同僚也顧不得了,雷劍雲最是識趣,沒有等到吳澄出言,就已經拔劍向外衝出,還有一直悶聲不語的李溯,也是蕭規曹隨,四家勢力合成一處,經過一番慘烈的殺伐之後,終於揚長而去。唐家的這些士卒和護衛早已經接近癲狂,對手走了猶自不覺,竟然開始自相殘殺起來,直到殺得精疲力儘之後,才漸漸平靜下來,直到這時,他們才覺,不僅客人已經逃之夭夭,主人也已經不見蹤影,唐伯山的屍身更是在亂軍中被踐踏成了一灘肉泥,而二公子唐仲海早被幾個心腹侍衛護著逃走了,想必是害怕死在這些瘋狂的亂軍手中,而原本要殺的第一目標,也就是這樁慘劇的始作俑者魔帝更是已經鴻飛冥冥,不知去向,他們麵麵相覷良久,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跑”,便都丟下衣甲兵刃,各自逃命去了,不過片刻,新亭之上就已經再看不見一個人影,隻餘下空山寂寂,江水滔滔,血流漂杵,屍骨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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