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有的記憶裡,奚嘉第一次感受這種驚喜。想著的人突然出現, 她隻在自己的劇本裡寫過。緩了片刻。“老公, 你等我兩分鐘。”奚嘉換了衣服, 簡單收拾包, 臨出去不忘跟阿婆說一聲。阿婆的房間在堂屋另一側,還沒走到門口,阿婆屋裡的燈熄了, 窗口黑下去。“奶奶?”奚嘉輕輕喚著。燈又亮了。“嘉嘉啊,你推門進來,沒鎖。”阿婆已經躺下, 坐起來,披了件衣服。奚嘉進屋,阿婆瞅著她穿了外套,還背著包,“你這是要出去?”奚嘉:“嗯,我老公過來看我, 剛到。”阿婆忙了一天,現在也沒什麼精神,“明天我準備菜,你帶著對象回來吃飯。”奚嘉應著, “好。”等阿婆睡下,她給阿婆掖好被子,關了燈離開。出了屋,奚嘉輕點腳尖, 一路小跑。大門外。莫予深單手抄兜,望著遠處的竹林,想著一些事。“吱呦”一聲,門開了。莫予深還沒看清出來的人,一個身影撲進他懷裡。莫予深拎著小吃,單手環住奚嘉。一句話沒說,奚嘉捧著莫予深的臉,親上去。之後,她摟住他的脖子,吻繼續。沒路燈,也沒月光。黑漆漆的小路邊,隱約看到兩個親成一團的人。法式深吻。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地,一直沒停下來。親完了,打包的湯和小吃,涼透了。莫予深把打包袋給她,“回去熱了吃。”奚嘉不關心是什麼吃的,問他,“你呢?”靜默片刻,莫予深言不由衷:“回酒店。”奚嘉故意道:“你大老遠過來,就為了給我送二十幾塊錢宵夜?”莫予深沒說話,像是默認。奚嘉笑了,跟他揮揮手,“路上小心。”莫予深:“......”奚嘉轉身走向大門。莫予深還站在原地。她走得那麼乾脆,也不擔心這邊路黑,他一個人敢不敢走。奚嘉沒進院子,把大門從外麵鎖上,莫予深看著她,莫名鬆了口氣。“門鎖了,我進不去。”奚嘉自娛自樂。莫予深把打包袋拎過來。奚嘉看著他,忍不住奚落他:“我就不信,你還真的舍得一個人回去?忍得了?”莫予深知道她那句‘忍得了’是指什麼事,他說:“沒什麼忍不了。”剛才的親吻,兩人其實都有了感覺。奚嘉開了句玩笑,“你最長一次忍過多久?”莫予深:“二十多年。”奚嘉:“......”難得,他還會冷幽默。沿著原路,他們往酒店走。奚嘉沒像以前,主動挽他。兩人並肩往。安靜了一小段路,隻有蟲鳴。奚嘉閒得慌,問他:“公司不忙?怎麼突然來山裡?”莫予深猶豫了數秒,回她:“爺爺奶奶關心你身體,讓我來看看。”奚嘉沒忍住,笑了兩聲。聲不小。在幽靜的山裡回蕩。還好光線暗,莫予深臉上精彩的表情,奚嘉看不到。奚嘉好不容易收起笑,“好開心,爺爺奶奶這麼關心我。”說著,又笑了出來,“真的很開心。”奚嘉是失憶了,但沒傻。莫予深剛剛才反應過來。一路上,歡笑聲不斷。走過這段小路,到了景區大道,路邊有路燈,街上遊客絡繹不絕。不乏年輕情侶,不是十指相扣就是攬著腰。莫予深轉臉,問奚嘉:“累不累?”奚嘉一時沒接到莫予深的腦回路,下意識就回:“不累,走慣了。”過了半刻。莫予深說:“累了我拉著你。”奚嘉意會,嘴角輕抿,把手給他。莫予深抓住,而後,十指緊握。一開始,還有點彆扭,渾身不自在。莫予深想著季清時的委托,他問的委婉,“以前那些朋友,還有記住的沒?”奚嘉脫口而出:“葉秋。演員,認識不少年了。”莫予深故作忘了,“葉秋?季清時女朋友?”奚嘉歎氣,“分好幾個月了。”她問:“你沒聽說?”莫予深:“男人之間不聊這些。”也對。況且莫予深跟她二哥好像也沒什麼深交。莫予深:“她跟你二哥分了,影不影響你們?”奚嘉搖頭,“這倒不會。其實吧,我感覺葉秋心裡還念著我二哥。今天她還說,她快要忘了我二哥,那就是一直都沒忘。”感情這事,都是你情我願。奈何她二哥心裡有人。“不提這些糟心事了。”拐到了美食街這條路,奚嘉說起:“阿婆家閨女就在這邊開飯店,不知道是哪家,聽說生意還不錯,從早忙到晚。”莫予深不知道怎麼聊這樣的天,索性沒接話,默默聽著。美食街漸漸安靜下來,路邊的飯店招牌,一閃一閃。山風吹著,夾雜潮濕的冷。兩人也沒說話,步調一致,不緊不慢,散步回到酒店。還是上次入住的那家酒店,奚嘉望了眼酒店名字,沒印象。莫予深看她疑惑,“以前住過。”奚嘉:“我們倆?”“不然?”大堂裡走出一個人,腳步頓了下,立即折回去,轉個彎,進了酒店一樓的便利超市。周明謙忙了一晚,下來吃宵夜,迎麵就看到了莫予深和奚嘉,兩人在說話,沒注意到他。也沒什麼要買,他在裡邊的貨架前站著。婚外情這事,他見多不怪,沒料到莫予深,性子很淡的一個人,竟為了會情人,不遠千裡來山裡。應了那句話,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奚嘉要是出生在古代,那妥妥的紅顏禍水。周明謙跟莫予深不熟,不過星藍另一個股東是莫予深好友,他和莫予深算間接有交情。當初薑沁第一部劇,他跟莫予深吃過幾次飯。聽另一個股東說,莫予深已婚。至於莫太太是誰,他也無意打聽,聽說是聯姻。周明謙認定奚嘉不是莫太太,上午在嶽老先生家,奚嘉不認識合照裡的另一人是莫予深爺爺。嶽老先生提起莫予深,奚嘉帶笑說著,當然知道。合著,是這種關係。周明謙站在貨架前,一動不動。超市理貨員走了過來,問他有什麼需要。周明謙:“我再想想。”理貨員:“......”周明謙沒注意貨架是什麼物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理貨員瞅瞅貨架上的各種衛生巾,轉身走了。周明謙揉揉鼻梁,奚嘉對嶽老先生作品的改編,那是司馬昭之心。她已經不止一次拜訪過嶽老先生,隻是不好意思直接提,即便提了,嶽老先生也不會給這個麵子。莫予深私人名下的公司是這部劇的唯一投資方。而且,莫家和嶽老先生的交情頗深。奚嘉知道自己的劇本不會入選,就走了莫予深這條捷徑。莫予深之前也推薦了薑沁,他沒任何意見。原本他就覺得薑沁合適,薑沁出演的第一部劇就是他導演,當初也是他挑中了她來演,沒有任何後門。薑沁雖脾氣大,不過演技沒得說,特彆是那雙眼,傳神,她對人物心理和性格的把握也到位。再看奚嘉,之前被他拒的那個叫戀上什麼星星的劇本,竟然是霸道總裁風,他勉強看到了第二頁。編劇水平,凹到了盆地。嶽老先生這部作品的改編要是落在奚嘉手裡,也就毀的差不多了。莫予深是商人,投資不是為情懷,是為賺錢。以前莫予深投資的劇,適合薑沁的角色,他會推薦,要是不適合,他也不會讓導演組為難。莫予深要是被奚嘉的美色迷惑,讓奚嘉參與到編劇,那真是眼瞎了。如果奚嘉參與了編劇,他就辭拍。奚嘉那樣的水平,他沒法跟她合作。時間差不多,他們應該進了電梯,周明謙收收思緒,準備去覓食,腦子這一刻才回到現實。眼前是一堆女性用品。他:“......”剛走兩步,周明謙又退了回來。奚嘉在收銀台那邊,正買東西。周明謙長長籲口氣,人生最難的時刻,就是碰到熟人的婚外情,關鍵兩人他都認識。奚嘉給他的第一印象,清高,不可一世。原來,也不過如此。奚嘉的美,有特色,通常讓人過目不忘。超市收銀員還記得她,直接拿了大號給她。奚嘉付款,拿上離開。莫予深站在大廳等她,剛才她直奔便利超市,他就猜到她要乾什麼,果不其然。也不知道這個記憶點怎麼就這麼深刻印在她腦子裡了。要不是他們是彼此第一個,他都懷疑,他在她那裡是不是某個人的替身。“走吧。”奚嘉走近,“下回你來看我,帶幾盒,這邊賣的貴。”莫予深:“......”到了樓上,‘叮鈴咚’,美妙的音樂。門開了。莫予深沒插房卡,關上門,把打包袋隨手放在玄關櫃上。房間一片漆黑。兩人沒顧得上走進臥室,擁吻。比之前在阿婆家門前,還要忘我。臨了,莫予深問她:“是誰的?”“莫予深的。”奚嘉說出來時,心尖顫了下。不知道是悸動,還是被他抵的。那份打包的小吃,被徹底忘了,晾在玄關櫃,誰都沒想起來。第二天一早。不到六點,天還沒亮,莫予深醒了。上回住酒店,他有了心理陰影。奚嘉正背對著他睡,他把奚嘉翻過來。奚嘉睡得迷迷糊糊,醒來,“怎麼了?”莫予深看著她:“知不知道我誰?”奚嘉的臉在他懷裡無意識的蹭了蹭:“我老公,莫予深。”言語間儘是沒睡醒的沙啞。莫予深:“睡吧。”睡個p啊。奚嘉這段時間本來就睡不好,要不是昨晚運動累了,夜裡根本就不會睡這麼踏實。時間還早。奚嘉裹了衣服,出去找包。“不睡了?”莫予深問。“嗯。”昨晚包掉在了門口地毯上,她拿出筆記本,回到床上溫習。怕今天跟莫予深沒話聊,奚嘉從第一頁翻看。翻了兩頁,看到酒店記錄。上次她住過這裡,還把莫予深當成一夜情對象。難怪剛才莫予深問她,他是誰。莫予深無意間瞥到她正看的那頁,上麵畫了一雙眼,畫的不怎麼樣,可能她自己也感覺畫工不行,在旁邊標上,‘桃花眼’。原來她心裡的那個人有雙桃花眼。莫予深眼前出現好幾個人的臉,周明謙,是桃花眼。程惟墨,桃花眼。莫濂,也是。還有丁秘書...莫予深又想起一個,武楊。乳名,楊楊。奚嘉正好看到了桃花眼那一段,莫予深把筆記本合上,“彆看了,躺著看書,傷眼。”“那我坐起來看。”莫予深沒讓,“你不是買了一盒?那麼貴,不用浪費。”奚嘉:“......”剩下的兩個也用完。奚嘉睡到快中午才醒來,她看了眼手表,給阿婆打去電話,“奶奶,我跟我老公在景區玩,趕不上回去吃飯,晚上回家吃。”阿婆笑了笑:“你們就是回來,也沒菜,門鎖著,我出不去。”奚嘉扶額。阿婆也年輕過,過來人,都懂,讓他們到景區多逛逛,晚飯前趕回來。奚嘉不著急起床,拿了靠枕放身後靠著,接著看筆記本,她眉心微蹙,怎麼找不到桃花眼那頁了?早上明明還看了一眼。她有印象。“老公。”奚嘉喊莫予深。莫予深從客廳進來,“不睡了?”奚嘉:“我筆記本怎麼少了一張?”莫予深若無其事道:“沒人碰你的東西,是不是記差了?”奚嘉恍惚。大概是吧。她這個記性啊,要命。然後接著往下看。那頁,被莫予深撕下來了,沒扔,他自己保留。反正她也記不得那個桃花眼男人是誰,他就全當沒有。作者有話要說:周明謙:我修車那頁還在吧?莫予深:暫時還在,以後,不好說。本章200個紅包,前50,150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