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予深回到包間,拿上衣服, 跟季清時打了聲招呼, 說回家等奚嘉。季清時在打牌, 沒注意莫予深哪裡不對, 點點頭,“我十二點前回。”牌局繼續。莫予深到了樓下,薑沁靠在他車門上, 看樣子,在等他。“不冷?”莫予深走近,若無其事道。薑沁穿的少, 早被凍的沒知覺。司機讓她上車,她搖頭,說不用。她就想站在冷風裡,告訴莫予深,她此刻的決心。“你車呢?”莫予深又問。薑沁拽著他衣襟,“你不能走。”莫予深:“我得回去陪奚嘉。”薑沁不信, “你到底是陪,還是要跟她離婚?嗯?”莫予深無奈,一直望著她。薑沁換兩隻手抓他衣服,生怕他跑掉。她吸吸鼻子, “莫予深,沒人想故意騙你,事情就趕到了那,除了沉默, 還能怎麼辦?你彆怪程惟墨。他從始至終都希望你跟奚嘉好好的。你要跟奚嘉離婚時,他找我,讓我勸你們。換彆人,巴不得你們離。”“你也不用自責,程惟墨從來也沒怨過你。因為奚嘉就突然不記得他了。他說,這就是沒緣分。”“你不用擔心程惟墨,他是律師,他本來就理智冷靜,隻不過奚嘉生病了,人的本能,就會不自覺的關心。就像我,看不慣奚嘉,有時不忙了,也會想起來,她好沒好。”薑沁眼淚鼻涕一把,包沒帶,沒麵紙,她彎腰,直接拿莫予深風衣擦了擦。莫予深:“......”他把風衣脫下來,“送你了。”薑沁笑了,又哭又笑。有了這張大麵紙,她繼續勸他。但還是不放心,怕他走,她拉著他胳膊,“你是怎麼打算的?”莫予深:“沒什麼打算。”薑沁不依不饒,他不說,她就不放手。莫予深:“真沒打算。你讓我說什麼?”薑沁原本是拉著他手臂,後來,她手指刮刮他手背,“以前我們仨在院子裡乾壞事兒,我跑得慢,你們倆拉著我跑。我們不是都說好了,不分開的嗎。我也知道,人生聚散是常態,但我們不一樣。你看,”她拿他的衣服又擦擦臉,“當時我們常去玩的那個梧桐小巷,二十多年了,梧桐樹都長大了。每一棵都活活的好好的。”“當初演《餘生》,我好長時間走不出來。我就怕有一天,你跟程惟墨會像劇裡的我和向落。餘生有憾。”莫予深看著一直掉眼淚的薑沁,他也安靜下來,好好想了想。冷風吹著,思緒清晰不少。“我跟程惟墨,不會像你想的那樣。”薑沁抬頭,“不會鬨掰是嗎?可自此也生分了,對不對?”莫予深一時答不上來。在這段感情裡,他是多餘的那個。薑沁:“我不想你們就這樣漸行漸遠。程惟墨跟奚嘉不是情侶關係,像奚嘉那樣的,有幾個男的會不喜歡?但喜歡跟愛是兩碼事。”莫予深拍拍她的肩膀,外頭冷,示意她進會所。他看了眼手表,奚嘉說不定已經在回家的路上。薑沁還是拽著他,不讓他走。“你冷靜冷靜。”她淚眼婆娑,望著他,“你這樣回家,看奚嘉也會不順眼,覺得她從來沒愛過你。你會懷疑,會嫉妒,然後你們的婚姻,離破碎就不遠了。”莫予深:“不會。”薑沁不信。反正就是抓著他手腕,不讓他走。程惟墨也出來了。剛才他從樓上看,薑沁拉扯著莫予深,不讓他走。天這麼冷,兩人都穿的少,再僵持下去,鐵定感冒。“薑沁。”程惟墨喊她。薑沁不搭理,就是死死拽著莫予深,還掐了他一下。程惟墨微微歎氣,隻好走過去,忍不住斥責:“你想感冒是不是?”薑沁把莫予深衣服搭在臂彎,一手拽著程惟墨,一手拉著莫予深,“你們倆今天都彆走。沒有什麼事是麵對麵解決不了的。”程惟墨:“沒你想的那麼嚴重,說開了,是好事兒。”他不知道是安慰莫予深,還是給自己寬心。薑沁不是小孩,嚴不嚴重,她看得見。他們已經沒了平時的淡然。現在的平靜隻是裝出來的,越是這樣,他們心裡越是在意。程惟墨示意薑沁鬆開莫予深,“他還要回家。”陪奚嘉。這三個字,他咽下去。薑沁:“我一鬆手,以後就再也聚不到一塊了。我知道。我不傻。”她在拚命挽留。挽留過去,挽留小時候的那份情誼。但偏偏它們是流沙,她握不住。男人能為利益和解,沒有為女人還能如初的。她明知道回不去的過去,卻還要再貪戀的多留一會兒。還不如不長大。就什麼都不用失去。她們還像小時候感情那麼好。“我想過,等我們各有各的家,有了孩子,就不會像以前那樣,說聚就聚,但我也想過,我們休息時,會帶著孩子一起出來玩。他們也會像我們小時候那樣,成為很好的小玩伴。我都想過。”程惟墨揉揉她的頭發,“進去,外麵太冷。”薑沁終於放開莫予深,這樣抓著也抓不住一輩子,總要散。薑沁靠在程惟墨肩頭,眼淚止不住。泣不成聲。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他們不再年輕,他們認識三十年了。莫予深手指靠在車把手上,遲遲未動。程惟墨牽著薑沁進了會所。莫予深坐上車,關門。汽車駛離。--“猜我今天被誰給追尾了?”奚嘉突然想起來這茬。葉秋想了想,兩年前奚嘉認識的人。那會兒,奚嘉還不認識莫予深。她說了一個她一直禁忌的名字:“程惟墨?”自從奚嘉把程惟墨忘了,又和莫予深領證,她再也沒提過程惟墨。現在奚嘉記憶恢複,她才敢說一說。奚嘉搖頭,“我好些日子沒看到程律師了,他最近忙,沒去俱樂部。”她接著剛才那個話題,“猜猜。”葉秋猜不出來。奚嘉的朋友圈很小,她除了跟馬和劇本打交道,基本不社交。奚嘉:“周明謙。我周末還約了他吃飯,讓他幫我看劇本。他答應了。”葉秋不敢多說,言多必失,她笑笑,“到時也給我爭取一個角色。我就指望你的劇本演女一了。”奚嘉:“沒問題。”兩人邊吃邊聊,都是跟周明謙有關。後來聊到《餘生》,說起霍騰。奚嘉問她,怎麼跟霍騰走的那麼近。葉秋:“下一部戲有合作,一塊吃了頓飯。”奚嘉點頭,“要是霍騰人不錯,你就踹了我二哥。”話音落,她自己也被嚇到。她怎麼瘋言瘋語的?葉秋沒接話,開始喝湯。奚嘉的記憶深處,還殘留零星的、模糊的、她跟季清時分手的印象,還在想著為她出氣。“聖誕節你休息不?”奚嘉突然問。葉秋回神,不答反問,“怎麼了?”奚嘉:“我二哥說那天在家過聖誕,你要休息,來我家。晚上跟我一塊住。”她感覺哪裡不對,“你跟我二哥提前慶祝聖誕?”葉秋答非所問:“今晚我是請了假跟你吃飯,導演說了,接下來誰都不許請假離開劇組,要趕進度。”奚嘉:“那正好冷落冷落我二哥。”葉秋但笑不語。她嘴角的笑恰到好處,溫婉迷人。這一幕,被季清時秘書抓拍下來。她挑選幾張剛才抓拍的照片,就這張經典。葉秋笑的動人,奚嘉的表情有點幸災樂禍。秘書把這張照片轉給季清時:【季總,您看合不合適?】季清時:【辛苦了。】秘書歎氣,無奈搖搖頭。坐她對麵的老公,“彆唉聲歎氣,影響胎教。”她已經有寶寶了,季總還在原地踏步。他腳下的那塊地,被他踏的寸草不生。幾分鐘後,季清時發了微博,【左邊的是我妹妹。】配了那張照片。有網友秒留言:【右邊那位呢?】季清時回複:(微笑)這是季清時第一次跟網友互動。這條微博,基本等於官宣。葉秋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季清時這幾個月是不是吃了補藥,覺得自己很厲害?”葉秋:“......”她還沒看手機,不知什麼情況。經紀人:“他又發博了,你跟奚嘉吃飯的照片。”頓了幾秒,“那個男人...”經紀人都無力吐槽,掛了電話。葉秋打開微博,季清時那條動態,已經爬上了熱搜的尾巴。她給季清時發消息:【你到底要乾嘛!】季清時:【嘉嘉以為我跟你還在一塊,發張照片,她就更信了。】葉秋:【我之前跟你說了,我還想要找男朋友,還要嫁人,你能不能彆這樣!】過了好幾分鐘,季清時也沒回。葉秋正準備收起手機,手機再次震動。季清時:【下次再發合照,我會記得把你臉遮一下。】葉秋:“......”奚嘉也看到了那條動態,留言:【以後撒狗糧彆帶我,謝謝。】葉秋扶額,她怎麼遇到了這樣一對兄妹。奚嘉和葉秋吃了飯又去看了場電影,到家快十二點。汽車開進院子,奚嘉微怔。停車坪有輛陌生車牌照的車,車門邊還靠著一個男人,長腿,長得挺好看。她想起來,大哥說過,他有朋友住家裡,叫莫予深。奚嘉停好車,下來。莫予深倚在車門上,沒動。視線卻投了過去。他等她等了快兩小時。奚嘉客氣道:“你好,你是?”“莫予深,季清遠朋友。”莫予深自報家門。奚嘉莞爾:“我是奚嘉,季清遠妹妹。”莫予深點頭,看著她。千言萬語最後也隻有三個字:“我知道。”作者有話要說: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