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他是瘟神(1 / 1)

斬殺了鹹師郎,8000人馬除了少數逃散,其餘不是被俘虜,就是被殺,全軍覆沒。大周贏得了開門紅,張永德已經習慣將動腦袋的工作交給葉華,他直接問道:“下麵該怎麼辦?”葉華笑了,“當然是擴大戰果!”“打哪裡?”葉華搖頭,“擴大戰果可不一定要打,駙馬爺,你信不信,我靠著智謀,就能拿下一座城池?”張永德很認真看了看葉華,然互道:“你能拿下城池我信,當我不信你靠智謀,靠的是你肚子裡的壞水!”葉華氣得翻白眼,“彆廢話了,給我挑出幾個機靈的俘虜,全部要北方出身的,我要讓他們傳個信。”張永德都懶得問傳什麼消息,直接把人送來了。葉華負著手,站在俘虜們的麵前。“你們聽著,楚州守將皇甫暉將軍已經舉起義旗,歸順大周,他是北方人,不願意給南蠻子打仗了。”葉華道:“本爵是大周的冠軍侯,我憐憫你們也是北方人,每人賞賜十貫錢,趕快拿著錢,帶著家人,投奔大周。到了大周之後,天子授田,安居樂業。若還是跟著南唐逆賊,有死無活,誰也救不了你們!”葉華說完,讓人把錢抬來,這幫俘虜遲愣了一會兒,紛紛拿著錢逃跑了。“我不信他們能聽話!”張永德突然道。“我也不信!”葉華笑了,“隻要有人信就好了。”“誰?”“南唐的朝廷!”葉華笑嘻嘻道:“我前些日子打聽過了,楚州的守將皇甫暉可是個有故事的人!”“故事?那你說說吧!”葉華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和張永德說了一遍……這個皇甫暉早年是個無賴,仗著一身不錯的功夫,在軍中混日子。有一次他跟其他人賭錢,輸了!不光是軍餉輸沒了,連搶來的錢也輸光了,其他人都圍著皇甫暉要賬。這家夥被逼得急了,他沒有錢,就出了個餿主意,他告訴其他士兵,天子隻厚待優伶,不重視打江山的老兄弟,這樣的皇帝不保也罷!他攛掇著士兵造反,還真彆說,竟然有人追隨。皇甫暉就帶著人劫持了都將楊仁晸,嚷嚷著打了十幾年仗,大家夥都疲憊不堪,要回家看老婆。楊仁晸當然不答應,還勸說他們,聖天子在朝,有幾十萬大軍,違抗軍令是要殺頭的。皇甫暉這家夥還是個混不吝的東西。不聽老子的,那老子就殺了你!宰了楊仁晸之後,他又找來一個小校,這個人也不同意,一樣殺了,最後他提著兩顆腦袋去見裨將趙在禮。趙在禮聽說發生兵變,想爬牆逃走,被皇甫暉拉著腳從牆頭扯下來,摔得鼻青臉腫。皇甫暉把刀架到趙在禮脖子上,拿著楊仁晸的首級給他看,還說不從我們就如此首級。趙在禮不敢反駁,便順從了他們,答應統帥叛軍——瞧見沒有,這就是五代的法則!叛軍在夜裡燒了貝州進入鄴都,趙在禮自稱為留後。任命皇甫暉為馬步軍都指揮使。皇甫暉率領數百騎人馬,在城中大肆搶掠燒殺。他到一處百姓家,問姓什麼,百姓說:“姓國。”皇甫暉說:“我就是要破國。”便殺儘百姓全家。又到一百姓家中,問姓什麼,百姓說:“姓萬。”皇甫暉說:“我隻殺一萬家就夠了。”又殺光其全家。那幾天,皇甫暉就像是個瘋子一樣,無惡不作,恨不得把一肚子的暴戾之氣,全都釋放出來,他也沒指望自己有將來,能享受一刻是一刻!這就是五代的亂兵,隨便一個兵痞,就能掀起一場大亂,類似皇甫暉的人絕不在少數,其中有很多剛發動就死了。而皇甫暉算是幸運的,當時的天子是李存勖,他聽說河北兵將叛亂,立刻派遣李嗣源鎮壓。結果半路途中,李嗣源的手下和皇甫暉等叛軍聯手,擁立李嗣源當了皇帝。皇甫暉走了好運,被任命為刺史。李嗣源揮軍殺向京城,李存勖倉皇出逃,結果被亂軍殺死。後唐莊宗李存勖就這樣死掉了,歐陽修說他死在了優伶的手裡,其實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皇甫暉。從後唐到了後晉,皇甫暉的日子都不錯。隻是契丹人南下,皇甫暉怕了,他卷鋪蓋卷,帶著一幫手下,逃到了江南,投靠南唐,李璟又任命他當了刺史,這幾年還平步青雲,不斷高升。這次為了抵禦大周的攻勢,皇甫暉也被派出來,鎮守楚州。葉華用了一刻鐘的時間,把皇甫暉的曆史講了一遍,張永德年紀也不大,還是第一次聽說,他抓了抓腦袋,糾結道:“這不是個瘟神嗎!李璟怎麼會重用他啊?”“哈哈哈!”葉華朗聲大笑,“沒錯,就是個喪門星!我敢說,南唐的文武,有很多都看不起皇甫暉。我們散布消息,說皇甫暉投靠大周,保證有人相信,到時候楚州還不唾手可得!”聽完了葉華的計策,張永德憋了半天,隻說了一句,“你真陰險!”葉華朗聲大笑,他覺得這是最好的褒獎。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葉華不斷釋放俘虜,每次幾十個人,讓他們帶著各種消息去南唐。終於,這些訊息在南唐散布開,人心徹底亂了!李弘冀認為鹽城暫時失守沒有問題,缺少一點食鹽,不至於天下大亂。他的想法沒錯,隻是忽略了世上還有囤積居奇一說!當鹽城失守的消息傳來,立刻有鹽商把價格提高了一倍!李璟當皇帝的這些年,看似繁花似錦,實則文恬武嬉,國法敗壞,好多文臣武將,甚至皇族親貴,都唯利是圖,和豪商大戶勾結在一起。有了他們撐腰,商人肆無忌憚。鹽價飛漲。老百姓又是買漲不買跌的性子,誰都怕沒有鹽吃,紛紛跑出來搶購。這樣一來,又把鹽價給推高了。短短不到十天,鹽價就漲到了一鬥一貫錢!亂了,徹徹底底亂了!不隻是江北,亂局甚至波及到了江南。李璟坐不住了,立刻給兒子李弘冀下旨意,責問他鹽城為什麼失守?讓他立刻調兵援救!還沒等到李弘冀回信,鹹師郎戰敗喪命的消息又傳來了。李璟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召集文武,一起商量對策。四弟齊王李景達麵色凝重,躬身道:“皇兄,小弟剛剛得到消息,據說鹹師郎之死,是,是皇甫暉有意為之!”“什麼?”李璟驚問,“此事屬實?”“皇兄,有逃回來的潰兵講,皇甫暉已經投靠了大周,他故意派鹹師郎去送死!”這話剛說完,徐鉉就挺身而出,怒道:“齊王,道聽途說之言,不足采信,皇甫暉忠心耿耿,是難得的將才,有他駐守楚州,郭威寸步不得進,他是功臣!”李景達輕笑了一聲,“徐學士,本王也不是要誣陷皇甫將軍,隻是將聽到的事情向皇兄稟報而已。”“那也不該懷疑自己人!”徐鉉繼續仗義執言。可李景達不以為然,“皇甫暉歸順大唐幾年的時間?他之前和郭威同殿稱臣,有沒有勾結?高行周,符彥卿,王殷,王景,這些人和他有沒有關係?周兵何以突襲鹽城?又何以輕易打敗鹹師郎?徐學士,你不要忘了,皇甫暉腦後可生著反骨呢!此人絕不可信!”這倆人朝堂之上,不停爭論。在文官之中,韓熙載聽在耳朵裡,心裡拔涼拔涼的。原本有心替皇甫暉說話,現在也不敢了,曾幾何時,朝堂用人,再也不是選賢舉能,反而是什麼南方人,北方人,你的人我的人!身為天子,李璟非但沒有嚴懲這種苗頭,還有意無意縱容。韓熙載明白,李璟隻想著保守南唐一地,沒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因此用“自己人”更貼心,像他們這樣的,隻會被排擠,不斷的邊緣化。就在韓熙載思索的時候,李璟忍不住了,怒斥道:“都不要吵了!”徐鉉和李景達一起閉上了嘴巴,等待皇帝裁決。“給皇甫暉下旨,讓他立刻派遣人馬,奪回鹽城,不得遲疑!”徐鉉嚇傻了,皇甫暉兵力有限,又要對付郭威,哪來的兵力收複鹽城,這是要把他往絕路上推啊!徐鉉立刻站出來,還想進言,可李璟一甩袖子,已經轉身走了。欽差帶著聖旨,過了長江,直接送到了楚州。當看到了旨意,皇甫暉一下子就傻眼了。沒有援兵,沒有糧餉,什麼都沒有,就讓他去收複鹽城?你們這是要逼著老子去死啊!皇甫暉笑了,笑得十分淒涼。不管老子多忠心耿耿,南唐上下,依舊不把老子當成自己人!你們讓老子出兵,那老子就出兵!“傳我的命令,點兵5000,隨我攻擊鹽城!”皇甫暉把鎧甲穿戴整齊,一絲不苟,還站在銅鏡麵前仔細看了看,兩鬢已經斑白了,他一咬牙,抓起寶劍,衝到了外麵,飛身上馬,帶著部下,出了楚州南門,直奔鹽城殺去……就在皇甫暉點兵出城之後一個時辰,大周就得到了城內細作的報告。趙匡胤和楊業都有點傻眼,這個皇甫暉是腦子有病吧?還是他布下了陷阱?這兩位猶豫了好半晌,才決定趙匡胤打頭陣,楊業隨時準備援救,他們發起了攻擊,楚州的大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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