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委屈的符家(1 / 1)

趙普的出現,讓範質頗感意外,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貌似又被葉華套路了,這小子是撤手了,可他找來個更難纏的。趙普雖然年紀不大,在官場的時間也不長,但是他能爬到樞密副使的高位,除了有貴人提拔之外,更多的是做事謹慎,老成持重,又算計陰沉,一旦他出手,隻怕就不好辦了。範質想了想,勸說道:“冠軍侯,大牢不是談事情的地方,既然趙大人發現了新的證據,那不妨去留守衙門錄一下口供,也好儘快結案。”“彆!”葉華不乾了,他微微一笑,“就在大牢裡麵談,我倒是想知道,他們兩個受了什麼委屈,是在替什麼人背鍋?”葉華呲著白牙,嗬嗬兩聲,語氣當中,充滿了震怒!冠軍侯不占彆人的便宜就燒高香了,還有人算計他的親戚,讓葉華吃悶虧!這些人怎麼想的,真是不要命了!葉華的態度讓範質越發惶恐,怎麼感覺像是提前安排好的?範質有心庇護一些人,但是他又把能把自己搭進去,都一把年紀了,可彆晚節不保啊!想到這裡,範質乾脆閉口不言,看著趙普和葉華的表演。葉華拉來了一把條凳,坐在了大牢的門口,目光灼灼,盯著符昭願和符昭壽,煞有介事道:“你們兩個聽著,這一次的案子可非比尋常!你們也知道,河東逆賊劉承鈞曾經勾結摩尼教,試圖掘開黃河,水淹開封,用心之歹毒,簡直令人發指!如今河堤又不得不掘開泄洪,如果是天災還好,可假如是**,牽連到不該牽連的東西,彆說你們兩個,就算是魏王,還有皇後娘娘,隻怕都承受不住,會被拖累!”符昭願和符昭壽悶著頭,差點噴出來,奶奶的,這個三妹夫啊,你是真能坑人啊!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我們,這個案子要往摩尼教和河東身上扯嗎?和他們牽連到一起,那還能有好下場嗎?狠!真狠!又狠又黑!比煤都黑!兩個小子故作緊張,嚇得慌忙擺手,大驚失色。他們兩個也是演技派,還是遺傳符彥卿的風格,居然激動地跪下了,符昭壽還擠出兩滴眼淚,嚎啕大哭,“我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那幫孫子要害死我們符家啊!他們也太心黑手辣!”葉華繃著臉對趙普道:“趙先生,你知道什麼,現在就請問吧,若他們真是冤枉的,必須立刻洗刷冤屈才是,這麼大的案情,可馬虎不得!”趙普連忙點頭,保證道:“請侯爺放心,我現在就詢問此案,還請侯爺幫忙記錄一下。”葉華沉著臉道:“我和他們的關係人儘皆知,怎麼能做筆錄!”葉華瞧了瞧,“這事情還是請範相公代勞吧!”範質都想罵娘了。老夫躲在一邊都不行,還要給你們做筆錄,我怎麼這麼倒黴?姓葉的小子拉我過來,不會就是乾這個事情吧!你小子真不是個東西!範質再生氣也沒用,隻能讓人搬來一張桌子,準備好筆墨紙硯,然後悶聲道:“可以開始了。”範質負責記錄,葉華在旁邊看著,省得老東西耍手腳。至於趙普,他盯著符昭願和符昭壽,直接問道:“兩位,你們在滑州以北,有兩處莊園,一處是一萬五千多畝,一處是兩萬多畝,可否屬實?”“屬實!”“那這兩處莊園是何時得到,現在又屬於誰?”“這兩處嗎……小的那個是十幾年前,前朝賜給家父的,作為獎勵戰功的,當時隻有五千畝,後來陸續又買了些周邊的土地。至於那一處大的,是在兩年前,小妹買的,她是補償家裡的投資,作為貴妃娘娘嫁妝之用。後來貴妃娘娘進宮之後,又賜給家中,大約在半年前,讓我們給抵押出去了。”趙普道:“為什麼抵押,那可是上好的良田,一畝地至少值十貫錢啊!”“是為了給征戰幽州的將士置辦軍需。”符昭願道:“我三妹在幽州創立了皮草作坊。前番陛下親征幽州,作坊要給幾萬將士準備軍需。我們需要采購原料,所以就把這兩處莊園給抵押了。借來的錢,全數用來采購牛皮和羊皮。”說到這裡,符昭願滿心委屈,眼淚不停打轉。“趙大人,這外麵都打量著,我們家大富大貴,有花不完的金山銀山!可我賠出去的比賺得不少!就拿皮草作坊來說,平時一張羊皮三百文就夠了,可軍中要用,那些商人就慫恿百姓提高價格,愣是賣到了一貫錢!我們為了保證軍需供應,隻能咬牙自己扛。我們賣給軍中一件皮襖就賠了足足兩貫錢!這些事情有誰知道,又有誰替我們說話,我們冤枉啊!”這倆小子也不算撒謊,符彥卿早就心裡有數,他這個國丈不能像柴守禮那樣,仗著權勢為非作歹,給皇帝臉上抹黑。尤其是軍需軍糧的事情,更不能打折扣,甚至賠錢都要乾。他們符家靠著兩條腿走路,一個是上麵的皇帝,一個是軍中的丘八,把這兩頭伺候好了,符家就能高枕無憂。至於賠的那點錢,自有彆的辦法,十倍百倍補回來。當然了,從賬目上看,就是符家為了朝廷背黑鍋,不惜毀家紓難,支援幽州的戰鬥,也著實感人!“抵押出去了?”趙普繼續追問:“你們抵押給誰了,還有,現在呢,這兩處莊園哪去了?”“我,我……”符昭願欲言又止。符昭壽憋不住了,他哭道:“二哥,你就彆扛著了,說出去也沒什麼丟人的!”符昭願氣得扭過頭,不吱聲。趙普一拍桌子,“符昭壽,你說,田莊是怎麼回事?”“還能怎麼回事,陛下調動大軍,攻擊河東,急需軍糧,我們私自做主,把田莊給賣了。扣掉之前的借款,籌措了五萬貫,都用來運送軍糧了。我二哥不讓說,這事就連我爹都不知道。我們打量著等賺了錢,再把田莊買回來,將窟窿堵上,誰知道還沒等錢回來,我們就被抓了起來,事情就是這樣!”趙普道:“按照你們所言,是陛下出征河東的時候,也就是說,是在三個月之前,你們就把田莊給賣了?”“是四個多月!陛下還沒離開幽州,我們就已經準備了。不然臨時想賣,就算降價也沒人能接手!”趙普皺著眉頭道:“那也就是說,秋汛發生之前,田莊就不是你們符家的了?”符昭願很不情願點頭,“趙大人,既然話說到了這份上,我就實說了,你去查吧!符家在兩京的地產莊園,早就一點不剩了。我三妹拿出那麼多錢,去購買戰爭債券。她賺了錢,就讓家裡把錢都投到幽州,現在拿下了河東,又要變賣幽州的資產,去投資河東!我們家不容易,陛下打到哪,我們的錢就要跟著到哪!隻有錢下去了,市麵才能繁榮,老百姓才能有口吃的,地方安穩了,才算是真正打贏了!”符昭願哀歎道:“我們這個皇親國戚,當得真是虧!什麼都沒撈著,光撿了一身罵!事到如今,我也不提陛下瞞著,也不給那幫人扛著……在滑州以北,黃河岸邊,有誰的田產,我一清二楚!不管有誰的,就是沒有我們符家的!”趙普深深吸口氣,“你既然這麼說,可願意把名單交出來?”“交就交,誰怕誰!”說著,符昭願伸手接過紙筆,刷刷點點,寫了十幾個名字,“趙大人,你按照上麵的人去查吧!隻有漏網的,沒有冤枉的!”趙普接過了名單,直接塞進了懷裡。他手裡捧著一些卷宗,向葉華和範質道:“兩位國舅所言,跟我查到的情況,大同小異,我現在就要去抓人取證,無論如何,都要把黃河決堤的事情查清楚!”葉華深深一躬,“趙大人,拜托了!”“請侯爺放心,請範相公放心!”他扭頭要走,葉華又道:“趙大人,從我帳下撥五百驃騎衛,你再去叫上繡衣使者,誰敢阻撓辦案,立刻就地正法!”趙普眉頭挑動,心裡頭嘭嘭亂跳!這是要乾一把大的了!也罷,你們這次把我趙普也牽連進去,如果不趕快洗刷冤屈,一輩子背上惡名,還怎麼進入政事堂!趙普抱拳告辭。他走了就剩下葉華和範質,老範此時已經是長籲短歎,不停搖頭。完了,符家洗白了,有些人就要倒黴了!“侯爺,兩位國舅受驚了,請他們回府吧!”這時候符昭壽還來了勁兒,搖著頭道:“不回,我們就是不回去!”符昭願也道:“案子還在清查,沒有還我們清白,絕不回府!我們就在大牢裡住著了!”這倆小子耍起了無賴,還真有乃父之風。葉華暗中偷笑,可臉上卻無比嚴肅,他正色道:“範相公,案子弄成這樣,讓他們拍拍屁股就回去了,還有沒有王法可言?為朝廷分憂,替陛下蒙羞,就這麼個下場?你讓全天下人,該是何等寒心?”範質被問得啞口無言!葉華沉吟道:“兩位國舅就暫時住在牢裡,派一百驃騎衛,把他們好好保護起來,省得有人狗急跳牆,暗害國舅!”葉華說完,又對著範質正色道:“範相公,咱們該立刻麵見陛下,把事情向陛下奏明,請聖人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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