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著讓李鄴冷靜, 可是在李穌的事麵前, 想要擺出一副淡然的態度, 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李鄴用力的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努力控製住了情緒, 道了聲好。於是季樂水便結結巴巴的,把他看到的一幕幕全都告訴了李鄴。趁著兩人說話的功夫, 林半夏走到了李穌的身邊,輕輕的呼喚著他的名字:“李穌?”他本來以為李穌不會對他的聲音有反應, 誰知李穌朝著他投來了目光,雖然眼神飄忽怯怯, 看起來恍惚又可憐。林半夏小心的伸出手,觸碰了縈繞在李穌肩頭的綠色光點,那些光點好似有生命一般,被他的指尖觸碰之後,迅速的彙集在了他的手裡,順著指尖一路往他的手心裡竄去,還未到他的手心裡, 便消散了。無數的光點堆積在李穌的頭頂肩膀, 簡直好像積雪要將他整個人掩埋起來。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林半夏思量片刻,輕輕的伸手在李穌的肩上頭頂拍了拍,將這些光點輕輕拍掉……那邊季樂水還在李鄴凶狠的瞪視下, 戰戰兢兢的講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正講到害怕的地方,朝著林半夏的那邊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頓時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臥槽!!”隻見本來還在李穌身上粘著啃食他身體的那東西,被林半夏拍了幾下,居然發生了變化,起初是動作逐漸變的緩慢,接著身體居然開始變淡,最後居然徹底消失……“沒,沒了!”季樂水大叫道。李鄴和宋輕羅都沒明白,道:“什麼?”“李穌身上那東西沒了!!”季樂水指著李穌喊道,“消失了!!”林半夏站在那邊,也聽到了季樂水的咋咋呼呼,他抬起頭:“你看到的東西消失了?”“對,不見了。”季樂水說,“被你一拍,就沒了。”林半夏聞言有些詫異,低頭看向李穌。李穌的身上果然出現了變化,他虛幻的眼神開始凝聚焦點,意識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茫然四望,仿佛此時才注意到自己身處何地,喃喃的叫了聲:“伊萬……”門口站著的李鄴扭身回到了李穌的身旁。“怎麼家裡這麼多人。”李穌說,“我……在乾嘛呢……”李鄴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李穌的肌膚沒有一絲溫度,冷的像冰,李鄴說,“你生病了。”李穌笑道:“我不是一直病著嗎?”他本來想要開個玩笑,但發現旁邊站著的幾人,都在用凝重的眼神盯著自己,隻好把玩笑話憋了回去,“到底怎麼了?”“你被感染了。”李鄴說,“精神狀態直接掉到了最糟糕的程度。”李穌:“……不會吧?我沒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啊。”他們是監視者,一般出現這樣的情況,都是見到了什麼不該見的東西,可是他最後的記憶,是停留在昨天晚上,他發現外麵下雨了,去陽台關了窗戶,然後回到床上。之後的記憶就有些晦暗不清,他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好像又沒有,如果一定要比喻,就像是意識在一塊一塊的缺失,無法思考……“彆想了。”李鄴道,“你先休息。”李穌搖頭,拒絕了李鄴的好意:“我不困,半夏他們突然都來了,肯定是有什麼事,趁著我還清醒趕緊說吧。”宋輕羅沒有李鄴那麼憐香惜玉,他直言道:“事情失控了,許多人都在像你一樣被感染,現在感染的源頭我們還沒有找到,你應該知道感染的最終結果是什麼。”李穌沉默,他當然知道,感染的儘頭是瘋狂。當人類的精神再也無法承載異端之物帶來的影響,瘋狂就成了最終的歸宿。他回憶起了自己剛才的狀態,竟是感到自己離那個世界隻有一線之遙……萬幸,在他跌入深淵之前,他被人拉了回來。意識到了這件事,李穌頓時慶幸起來,隻是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依舊十分虛弱,腦子也很遲鈍,無法仔細的思考困難的問題,他道:“那要怎麼辦?”“先讓基地搜索。”宋輕羅說,“儘量把源頭找到。”其實他們都明白,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也隻能如此了,宋輕羅直接去了陽台聯係基地那邊。李穌懨懨道:“看看電視吧。”他不想屋子裡□□靜。李鄴打開了電視,隨手調到了新聞頻道,這會兒正在報道社會新聞,說是市區中心突然出現了嚴重的交通事故,十幾輛車連環相撞,記者正在前方報道。這種新聞如果放在平時,林半夏大約就隻是看個熱鬨,但是最近的情況敏感,他就多留意了一些。因為事故很嚴重,所以記者已經趕到了現場,現場地麵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和被撞毀的車輛,雖然打了馬賽克,依舊讓人感到了不適。采訪的記者是個年輕的姑娘,正在拍攝消防隊員切割車輛把一個受害者從車裡拉出來的畫麵。那個受害者的運氣不錯,在後座上還係了安全帶,隻是被卡在了裡麵受了點輕傷。他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嘴裡一直碎碎念著什麼,其他人都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畢竟遇到了這麼嚴重的事故,受到刺激也是正常的。“下雨了。”李穌突然說了聲。的確下雨了,是小雨,飄飄灑灑的落到了電視裡的眾人頭上和肩上。隔著屏幕,林半夏眼中的雨水並沒有變成綠色的光點,隻是一場普通的秋雨。在消防員的努力下,被壓在車裡的受害者終於成功的被救了出來,旁邊的醫護人員趕緊將他抬到了擔架上打算送進車裡。可是這人卻好像完全沒事似得,掙紮著從擔架上坐了起來,嘴裡一個勁叫著什麼。記者見到此景,以為傷者是要說點什麼,趕緊上前采訪,誰知剛走到那人的身邊,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記者嚇了一跳,道:“您要說什麼嗎?”她俯下身,把自己手裡的話筒遞了過去。那人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記者,下一刻,竟是一口咬在了記者的臉上。“啊!!!”記者吃痛慘叫,驚恐地掙紮起來。傷者更加癲狂,直接抱住了記者的頭,又是一口。這會兒周圍的人才反應過來,急忙用力將那人拉開,可是已經太晚了,記者臉上被咬的血肉模糊,咬她的那還打算繼續,卻被周圍的反應過來的警察和消防隊員死死按住。“啊啊啊,我的臉,我的臉——”記者哭叫起來,直播的畫麵接著抖動一下,就這麼中斷切到了廣告畫麵。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季樂水呆了,“怎麼會這樣,那人,是瘋了嗎?”一陣沉默。“哈哈。”李穌乾笑道,“半夏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雨裡麵全是那東西?”他看了眼外麵的天空。此時淅淅瀝瀝的小雨正緩緩落下,不見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天空中的烏雲,成了盤旋的陰影,漸漸的籠罩了整個世界。此時的他們突然意識到,如果整個世界都發瘋了,該是一件多麼恐怖且糟糕的事。林半夏沒說話,起身去了陽台,看向樓下。不少人舉著傘走在雨幕裡,看起來平靜祥和,並無不妥之處——如果不是他們的傘上也堆滿了那如積雪般的綠色光點的話。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了陽台,季樂水隻是朝外麵看了一眼,就渾身顫的厲害,哆哆嗦嗦道:“都有,他們身上,都有那些東西……怎麼辦啊,怎麼辦啊……”進入他視野的所有人身上,幾乎都附著剛才在李穌肩頭看到的那種生物,不,那應該不是生物吧,世界上怎麼會有生物長成這種可怖的模樣。它們就像是寄生蟲,攀附在人的身上,神情愉悅的大快朵頤,每個人身上都被他們啃食出了一個個缺口。但它們吃的不是人類的□□,而是精神,一旦被啃食殆儘,迎接人類的,就是永無止境的癲狂。“我們該怎麼辦?”季樂水帶著哭腔,他是所有人裡膽子最小的那一個,回憶起剛才血腥的畫麵,渾身就抖個不停,不敢去想象整個世界被瘋子占領的情況。“一定有辦法的。”林半夏喃喃,“一定有辦法的……”他打起了精神,“我不是能把那些光點驅散嗎?隻要驅散了,那些東西就沒了對吧?”“這麼多人。”李穌苦笑,“杯水車薪罷了。”林半夏隻有一個,可是一場雨下來,又會淋濕多少人呢。“總要去做。”林半夏說,“總得……試試看吧。”是啊,總要去試試看啊,李穌聽到林半夏這麼說,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們和那邊聯係著,看能不能想出些彆的方法。”“好。”林半夏道,“我先出去試試看。”他是個行動派,說做就做,轉身拿了傘就要下樓去。宋輕羅本想和他一起,被林半夏拒絕了。“那東西估計也會落在你的身上。”林半夏說,“保險起見,你還是彆去了。”宋輕羅還想再說什麼,林半夏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季樂水扭過頭,看向窗外,他說:“這雨,什麼時候才停啊。”是啊,雨什麼時候才能停呢。林半夏舉著傘到了樓下,這個小區人不算太多,還是有一些來來往往的居民。他站在雨中看的更加分明,雨水淅淅瀝瀝的帶著綠色的光點,從穹頂墜落,又落在傘上肩頭,整個世界,都被綠光籠罩。這種東西,隻有他看得見,在彆人的眼裡,這隻是一場不太大的小雨罷了。林半夏斂了心神,轉身走向了旁邊的行人。他當然不能直接說自己的目的,不然被當成神經病的人就是他了。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說那人的肩膀上有蟲子什麼的,伸手去將行人肩頭的綠點拍掉。萬幸他生的麵善,也沒什麼人懷疑,最多隻是遭幾個白眼。拍完了小區裡麵的,林半夏又去外頭轉了一圈。當看到周圍每個人的肩膀頭頂,都頂著那些綠色的光暈時,林半夏感到自己如同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座孤島,即將被汪洋的海水吞沒,卻毫無辦法。林半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臉上浮現出些許茫然。抬頭看向天空,一滴雨水從空中砸落,正好流入他的眼眸,他眨了眨眼,伸手抹去,看到光點在自己的指尖消散手機響了起來,林半夏掏出來一看,是宋輕羅來的電話。“喂,半夏。”電話接通後林半夏聽到了宋輕羅的聲音,那聲音有些飄忽,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宋輕羅說,“半夏,回來吧。”林半夏問道:“有辦法了嗎?”宋輕羅說:“暫時沒有。”林半夏沉默。宋輕羅道:“回來吧。”林半夏:“可是……”“快回來。”宋輕羅道,他的聲音裡帶了少見的緊繃,沒了往日那種風輕雲淡。林半夏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了,隻能低低的應了聲好。重新回到了屋子裡,屋內一片安靜,像是死寂的墳墓。李穌縮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季樂水茫然的坐在旁邊,低頭看著手機,他見到林半夏回來了,小聲道:“半夏。”林半夏沒看見宋輕羅和李鄴,問他們兩個去哪兒了。“他們出去談什麼事了。”季樂水說。林半夏朝著李穌投去詢問的眼神。李穌回望,眼神裡有些哀愁的味道,他說:“半夏,有些事,其實我一直都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林半夏說:“都到這時候了,你想說就說吧。”李穌道:“你知道那些裝異端之物的箱子,是用什麼做的嗎?”林半夏聞言微愣。那些箱子大大小小都有,裡麵是木製的,外麵是附著了一種皮,摸起來的觸感柔軟細膩,他之前也想過箱子怎麼這麼厲害,可以封存異端之物,可也隻是想想,並沒有細究。李穌既然用這樣的表情,問出了這個問題,某種他不敢相信的答案瞬間浮出了腦海,林半夏艱難的扯了扯嘴唇:“不會吧。”李穌低聲道:“我不希望那邊知道你的事。”林半夏:“……”李穌說:“或許你可以拯救世界,但要當拯救世界的神,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神情哀愁,凝視著林半夏,“我希望,你隻是我的朋友。”林半夏道:“就算是當神,也輪不到我。”李穌笑道:“希望如此吧。”林半夏低聲道:“那些箱子……和宋輕羅,有關係嗎?”李穌說:“宋輕羅進基地之後消失了一段時間,那時候他也還小,沒什麼人注意到,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半年,總而言之,就是消失了。等到再次出現的時候,基地裡就有了那些箱子。”他舔舔嘴唇,“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大概也沒什麼人,把他和箱子聯係在一起,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林半夏聽著這話,總感覺自己的心臟被猛烈的扯了一下,疼的厲害,甚至有點喘不過氣來。他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宋輕羅沒把你的事情報上去。”李穌道,“畢竟如果知道你真的有這種能力,可能會發生特彆糟糕的事。”他縮在沙發上,說著說著,身體有些冷似得,縮的越來越緊,像隻受了驚的小刺蝟。林半夏嘴巴發苦,說:“我去陽台抽根煙。”季樂水擔心的看著林半夏,欲言又止,林半夏和李穌的交談,他聽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來安慰自己的朋友。林半夏去了陽台,看著窗外的雨幕,點了根煙。繚繞的煙霧迷蒙了他的眼睛,他眯了眯眼,發現不知何時已經夜幕降臨。原本漆黑的夜晚,在他的眼裡卻變成了斑斕的星空,無數星辰沒有前赴後繼的落下,而是懸停於天穹之上,像一把把鋒利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越危險的東西就越美麗,林半夏沉默的思考著……那個製造這一切的異端之物藏在哪裡呢?是天空上嗎?還是雲層裡?它又到底想要乾什麼?不知不覺中,林半夏走了神,直到煙上的火星燒到了自己的手指,帶來尖銳的疼痛,他才猛然回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林半夏扭頭,看到了宋輕羅和李鄴回來了。兩人身上都沾染了些光點,應該是出去了一趟,好在這些光點對他們沒有太大的影響,至少季樂水沒有再喊有那種東西了。“回來了。”林半夏順手熄了煙,故作輕鬆的詢問,“怎麼樣?”宋輕羅說:“當然不好,基地裡亂成一片,瘋了得有五六十個了。”林半夏:“全是伴生者?”宋輕羅點頭:“雨停了。”林半夏道:“是停了。”他說話時,伸手把宋輕羅身上的光點一點點彈開,漫不經心道,“你告訴基地我的事了嗎?”宋輕羅深深的看了林半夏一眼:“沒有。”他停頓一下,“你想勸我?”林半夏:“不……至少,現在不打算。”宋輕羅不說話了。李鄴淡淡道:“說了也不一定有用,他們想法多的很,說不定辦法就是把你切碎了熬成水,大家一人來一杯。”林半夏:“……聽起來很疼的樣子。”李鄴道:“你這該問宋輕羅,他經驗比較豐富。”林半夏:“……”“既然雨停了,那就再等等看吧。”李穌的聲音遠遠的傳來,“說不定,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呢。”大家都沒說話,其實心裡很清楚,隻要一天不找到那個導致這一切的異端之物,事情就一天不會平息。但要怎麼找呢?實在是毫無頭緒可言。雨停了,綠色的星辰沒有繼續下墜,而是懸掛在遙遠的天穹,隻要林半夏一抬眸,就能看到。窗外傳來了直升飛機飛過的聲音,宋輕羅說這是基地那邊開始對天空進行排查,目前進度很慢,因為無法判斷異端之物到底在什麼高度。“明天再說吧。”李穌打了哈欠,提議道,“都這麼晚了,再折騰也沒意思。”也是這麼個道理。李穌他們家裡大,客房就有三四間,大致分了一下房間,三人便去各自休息。林半夏躺在場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直到身側凹陷,感到宋輕羅也躺了下來。“睡不著嗎?”宋輕羅問他。“有一點。”林半夏側著身體,看著外麵依舊綠瑩瑩的天空,他的眼睛裡也映上了綠色的光。宋輕羅說:“事情總會解決的。”林半夏笑道:“你在安慰我嗎?”宋輕羅:“算是吧。”“其實我也沒那麼害怕。”林半夏道,“你知道我的,反應有點慢……”宋輕羅沒吭聲,伸手摟住了林半夏的腰,把他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林半夏的後背提著宋輕羅的胸口,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隔著單薄的衣物源源不斷的傳到了自己的身上。無法入眠的感覺一下子消散了,睡意迅速的湧上了心頭,林半夏閉了眼,呼吸靜靜變得綿長。宋輕羅沒睡著,他從身後凝視著林半夏淩亂的發絲和白皙的頸項,他的手微微緊了緊,恨不得把眼前的人,鑲嵌進自己的身體。沒有了雨的夜,一片寂靜。睡的很沉的林半夏,朦朧中又聽到了那種奇異的清脆鳴響,好像有人在敲著清脆的銅鈴在耳邊輕輕的搖晃。林半夏睜開眼,緩緩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但在坐起來的那一刻,林半夏發現有些事情不太對勁——他竟是看到自己的身體躺在床上。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林半夏便感到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像一片柔軟的絲綢似得,被風一卷,朝著天空方向去了。他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看到自己離大地越來越遠,那些龐大的建築物逐漸成了火柴盒的大小,倒是耳旁清脆的叮響,越發清晰。這是要去哪兒?林半夏看到自己的身體穿過了雲層,周遭那些綠色的星辰開始向他靠攏——如同受到了行星引力吸引的衛星那般,在他的周圍形成了一層綠色的光暈。林半夏黑色的眼眸,被映成了一片翡翠般深沉的深綠色,他眨了眨眼,所有的星星,都掉進了他的眼底。耳旁響起了一陣奇妙的樂聲,不是人類的語言,林半夏竟是奇異般的聽懂了——那東西在呼喚他的名字“林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