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曾。”看著賈璉這個樣子,鳳姐心中疑惑,隻聽得姑母說是一本萬利的買賣,難道這其中還有其他的貓膩?“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敢擅自做主?所以今天才要問問你,好拿個主意。”“竟是這麼狠心的姑母,你是年輕媳婦不知道,她總該知道的。利子錢上頭沾的全是血淚,拿了是要斷子絕孫的。她一副菩薩模樣的,把我們大房的當做了手裡的刀劍,可是打的好算盤。”賈璉恨恨道,又拉住妻子的手,“幸好你和我說了一聲,否則不給你的親姑媽算計了去?”然後,他便細細的和鳳姐說起在外頭放利會怎麼樣。其他的鳳姐都不以為然,可是一聽做這個買賣,就是命中有子也要斷了。她嫁來幾年,最在意的就是嫡子的事,誰想自己把她當親姑媽,她把自己當了愣頭青耍弄!對比賈璉在揚州的姑媽姑父,更叫人心寒。鳳姐又驚又怒,再一想自己管家這幾年不知道賠了多少的嫁妝進去,姑媽也是王家的女兒,她的嫁妝隻多不少,卻一分銀子也沒有拿出來,現在又故意叫她做這樣缺德的買賣,她王熙鳳心再狠,也沒到這份上,若不是賈璉,她日後糟了報應還不知道是哪裡出的錯。彆人都說她千萬個心眼,哪裡及得上她姑媽,都是王家的女兒,誰比誰慈善?這些年她心甘情願的做了那麼久的白臉,得到的卻是這樣,哼,真真可笑之極。反正賈家這個底已經是爛透,就是一棵空心的大樹,裡頭還有無數的蛀蟲亂啃,隻管把銀錢的事交給自己的好姑媽,看她怎麼做。隻等她拿出自己所有賠進去的嫁妝銀子,再好好盤算盤算,另謀出路。賈璉看鳳姐這個樣子,料到她被自己姑母算計,心裡不好受,又軟語安慰了一陣。想到她在這府裡是年輕媳婦,又是管家的,難免得罪許多人,府裡的奴才又是那樣的人,細細一想才知道鳳姐這些年的確不容易。這下真正的理解了以前鳳姐不刻意的冷淡,心裡再沒有芥蒂。賈璉在此後又更加的善待鳳姐不提,隻說鳳姐恨上了王夫人,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都想明白了。她也不是爛好人,既然有這麼多的事,憑什麼都她擔著?也讓王夫人管管事,撕破了大善人的臉皮才好,於是自那以後鳳姐便開始推說年輕媳婦不懂,又說要養身體好生一個哥兒,漸漸的把一些事分了出去,隻冷眼看著。因為記上了林如海的教侄之恩,鳳姐又空閒了許多,有空時就會去黛玉那裡轉轉。因想著自己就是不識字才吃了虧,不想自己的女兒和她母親一樣是個睜眼的瞎子,鳳姐每次去的時候都抱了大姐兒。黛玉就抱著大姐兒念念書,大姐兒才兩歲,聽不懂,隻是覺得有趣,她要不耐煩了,屋子裡還有墨琮買的小孩子的玩具,她也可以玩上半天不嫌煩的。黛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鳳姐特彆的優待她,隻是黛玉那麼聰明一個人,自然看得出來這個府裡,除了姐姐妹妹和寶玉,隻有賈母和鳳姐是真心待她的,所以也拿真心相待。見鳳姐麵色不好,還讓童喜診脈。童喜說鳳姐是過度勞心,傷了身體,如果繼續下去不善加調養,恐怕壞了身子,種下禍根。鳳姐一聽,隻說是,就是這幾年弄壞了的,現在學聰明了,才有了這幾日的空閒。她心裡還有一個問題,隻是黛玉還小,不好當著她的麵,走之前悄悄的拉了童喜出去問,不好好調養是不是於受孕有害的。童喜也是大姑娘,臉紅了一下才正色道:“如果繼續下去恐怕是有害的,但現在發現的還早,隻要平日多注意休息,飲食規律,就不會有大礙。”看鳳姐喜形於色,又因為這幾日和她胡鬨慣了的,繼續說:“隻要璉二爺再努力努力,今年年底就懷個哥兒也不是沒可能的事。”這句話正說中了鳳姐的心,心中又喜,麵上又羞,捏了童喜一胳膊,“你這小蹄子,和林妹妹學的嘴巴這樣厲害,還打趣我呢,看我不修理修理你。”說著,丫鬟主子便打鬨起來。誰想這事恰好被寶玉派來找黛玉的襲人撞見了,後麵又引出了一場風波,讓鳳姐和王夫人徹底決了裂。先不說鳳姐,隻說這府裡姐姐妹妹的事。因薛姨媽家的姑娘薛寶釵是先來的,又懂得打點,再加上一團和氣,對誰都是溫柔體貼,不但姐姐妹妹們喜歡,底下丫鬟們也是極喜歡的,都找她玩兒說私心話。而黛玉,因天生便有些孤高自傲,又是目下無塵,不會刻意討好人的,多為底下的丫鬟不喜。加上黛玉帶的人又多,又有小廚房天天做些名貴藥膳,丫鬟們都在背後嚼舌頭,說都是姑娘,哪裡就這麼尊貴了。雖然有林家的人把關,不讓流言進來,黛玉還是知道這些事,心裡自然有些抑鬱不忿的,隻是因為客居此地,隻是悶著,結果把自己弄出病來,氣得墨琮臉色發青,連續兩天氣氛冷的令得映月浮日都不敢說話。沒兩天,映月帶來了外頭的消息,說是封氏已經進京,東風已到,計劃可以開始了,墨琮冷了兩天的屋子才終於回暖,鬆了兩個丫鬟一口氣。“大爺,可該開始了。外頭的人來報,說香菱雖然現在還在薛姨媽身邊當丫鬟學規矩,可那呆霸王天天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隻怕過兩天就要收做房裡人了。”浮日曾經帶著墨琮的命令出府偷偷看過香菱一麵,小丫頭一想到這麼可愛的小姑娘要被糟蹋了,義憤填膺,天天都在問香菱的娘什麼時候到,現在可是到了,又想起香菱的命運來,直嚷嚷著:“那賈雨村可真夠可恨的,舊主家的姑娘被拐賣了,不但不去救,反要推入火坑。林老爺那麼精明的人,怎麼讓這樣的人當了大爺小姐的先生?”墨琮抬頭看小丫頭氣呼呼的樣子,失笑道:“就你清楚。那賈雨村隻是當了我們一年的先生,後頭攀高枝向我父親要了舉薦信就走了。因為這樣的人或許不記得恩情卻是最記仇的,爹也是順水給個人情罷了。”“那、那大爺你說四大家族權勢那麼大,香菱真的能救出來麼?薛家手裡還握著她的賣身契呢。”“天子腳下,四大家族也不敢怎麼樣,何況薛家犯下的人命案子還沒個結果,鬨了出來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加上薛家姑娘是進京來選秀的,這事要一鬨出來,鐵定沒戲,那呆霸王要敢鬨,我就徹底服了。”墨琮自信滿滿,他花了那麼大的心力,總算找著那個拐子,那拐子已經招了供,封氏手裡頭拿著這鐵一樣的證據,不怕薛家不給人。隻可惜自己晚了一步,沒在那馮淵死之前給他找到,否則也算成全了這對天定的緣分。罷了,香菱活著就好了,反正他已經派人去查甄士隱的行蹤,姐姐的這個徒弟這次總不能被折磨致死了吧?墨琮在榮國府,依舊是安心讀書,極少走出院子,賈母因看他用功,遂下令不讓人去打擾他,寶玉來了幾次,自討沒趣,也不再來了,隻有賈蘭在賈母的默許下日日來報道,到後邊,因叔侄關係極好,乾脆在東院裡又設了一張小床,小孩兒讀晚了就在那睡覺。李紈知道兒子跟著墨琮功課大有長進,也是十分高興,連每日早上的請安也免了。而此時,薛家已經是鬨翻了天,薛姨媽天天抹著眼淚到王夫人這邊來訴苦,一句一個來討債的,把王夫人也哭得心煩了,直接躲進禪房裡不見客。原來如果薛家願意放人就罷了,可薛家仗著自己是皇商,是四大家族的,不肯給。如果這是其他地方的官員也就算了,可現在這個京官卻是上一屆皇帝欽定的狀元郎,聖眷正濃,又是一個耿直的,加上封氏的證據夠硬,又涉及當今聖上最注意的孝道,一點麵子不講的就要薛家還人。最有喜感的還是薛蟠,此朵奇男子真不負呆霸王之名,在這節骨眼上竟做了一件大蠢事。原來他覺得此事皆從香菱而起,又因為他母親妹妹勸他說這是一個招禍的,還沒有進門已經招了兩起禍事,乾脆還給人家算了。此君氣極,又灌了兩碗馬尿,一時熱血沸騰要顯顯自己的男子氣概,於是衝回家對香菱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也不知是哪個好事的把這事告訴了那個京官,他勃然大怒,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立即派人就把香菱接了出來,安置在一處僻靜的彆院,直到這場官司結束。更因為這,又扯出了薛蟠打死人的事。薛蟠一看情況不好,本要找他那群不知花了他多少銀子的‘摯友’,可誰想他們一個跑的比一個快。原本王夫人的主意是讓賈璉抬出賈家的名字鎮一鎮,可賈璉因為鳳姐的事恨上了王夫人,王熙鳳對那沒本事的薛姨媽也沒什麼好感,心裡嘀咕著不能因為這惹禍的親戚染上一身腥,於是敷衍了幾句就再沒下文。王夫人想著那麼多年大善人的樣子不能因為這不懂事的侄兒毀了,於是這件事就不了了之,由著薛家的人急去。事到緊急,才知人情冷暖,墨琮聽聞事情經過,微笑著對懷裡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的賈蘭說,“銀子和權勢,固然是立足的必要手段,但被這兩者吸引來的,都隻是可以利用的對象,隨時可以丟棄。真正的朋友,得拿一顆真心去換,這樣的朋友是一輩子的事,要小心經營認真對待。蘭兒,你可明白。”賈蘭懵懵懂懂的點點頭,應道:“蘭兒明白。”這把香菱帶出薛家的事還沒完,常日打著給小姐買藥材的名義在外頭東跑西跑的浮日這日又是匆匆忙忙奔到墨琮所在的東院。一直走到墨琮的書房,見都是墨琮從林家帶來的丫鬟,才用著極力壓製卻依舊興奮異常的聲音嚷。“大喜事!香菱姑娘的大喜事!”看浮日那高興勁,墨琮隻當是找甄士隱的有消息了,所以十分平靜的抿了一口茶,問:“什麼大喜事?可是甄士隱甄老爺找到了?”“這次連大爺你都絕不可能料到的。”丫頭得意洋洋的笑,“這還是我一時好奇,才找著的。大爺你隻當那對天定的鴛鴦硬生生已經給拆沒了,卻不知老天爺最是心慈的。您料是誰,正是那個已經死了的馮淵!”手一抖,一杯茶翻落在地,艿囊簧頁墒輳瞬壞謎飧觶幌掄酒穡澳闥鄧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