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黛玉去了北靜王府幾日未歸,寶玉和秦鐘膩了幾日才突然想起林妹妹,撒嬌著要賈母去北靜王府請回來。賈母給弄得心疼,可是她一想,黛玉過去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若給自己破壞了,敏兒不知道會怎麼怨她。寶玉是自己的嫡親孫兒,可黛玉也是自己的嫡親外孫女兒,疼寶玉難道就不疼黛玉,狠狠心,千哄萬哄,才把寶玉勸住了。誰知勸是勸住了了,但因為黛玉突然不見的事,寶玉心裡倒起了一個叫林妹妹一輩子和他一起的想法,他覺得這幾日看不見林妹妹簡直就是煎熬,加上也懂了男女之事,越發的將林妹妹看得重了。可北靜王府他又進不去,隻能日日想著天天念著,癡了一樣,氣的王夫人背地裡不知扯斷了多少條手帕子,罵了多少句狐媚子。送殯之日,寧府眾人浩浩蕩蕩、壓地銀山一般的從北而至。誰想北靜王水溶竟親身出現在現場,誰也不知道他一個堂堂世襲親王為何會出現在這寧府孫媳婦的葬禮上,隻是人既然出現了,無視是絕不可能的,於是賈赦、賈政、賈珍三人連忙迎出,以國禮相見。其實水溶此時大可樂得輕鬆的在家裡呆著,隻是墨琮似笑非笑的一句‘賈府裡一個生來帶玉的表哥,近水樓台……’讓他一夜沒睡好,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看看那位隱性情敵的廬山真麵目,於是,他頂著他皇兄的壓力過來了。寶玉這會兒也想著黛玉呢,本想著看到北靜王也好問問黛玉的近況,誰知一看到轎子裡坐著的豐神俊朗的北靜王水溶,愣住了,這比他見過的任何男子都要配得上美人如玉四個字,這一身出身皇族的高雅氣質更是令人心生愛慕。給這眼神盯得發毛,水溶問了幾句,發覺此人壓根不是自己的對手,滿意的笑了笑,一高興,把皇兄給的念珠也送了他。可憐寶玉兄弟才回過神又給那迷人的笑容煞到,又癡了半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眼前的人踢出局,還高興的想著把這念珠送林妹妹。這一日,林妹妹在北靜王府連打幾個噴嚏,然後,悲劇性的感冒了……又過了一段日子,就在賈政壽辰那會兒,因黛玉染了風寒,就隻有墨琮一人過去祝壽,拜過舅舅,問候了其他的長輩,又和幾個同輩以及賈蘭說了一會兒話,他實在擔心黛玉,早早就退了席,於是便錯過了宮裡來人說元春被冊封為賢德妃的事。賈家的一群人倒是樂壞了,一波一波的奉旨進宮謝恩。墨琮在北靜王府也聽到了,隻是笑著打賞了來報的小廝,可是那眼神,看不見一絲喜悅。水淳在宮裡,才見過了這些妃子的父親們眉飛色舞的醜態,心中煩躁,隻說了幾句場麵話就讓他們下去了。揮手讓身邊伺候的人也退下,偌大的宮殿裡安靜得有些陰森。水淳拿起一份份奏章,不論大小事,均細細的看,慢慢的查找。他知道此時的後宮大概是很熱鬨,每個人心裡都在想著今天的冊封,升為妃的,或者原地不動的,或喜或憂,心裡都一定算計著他這個君王。宮裡沒有愛情,或者,更明白的說,帝王沒資格擁有愛情。在後宮裡頭,一切升降悲歡都由權勢和手段決定,而皇帝,也許是最無關緊要的一環,卻也是必須的一塊踏腳石。或許那幾個被冊封的妃子也是半喜半疑,因為自從皇後和安貴妃生下兩個皇子一個公主,他就極少踏入那些妃子的房間,水淳沒跟任何人說過,其實他每一次抱那些女人都覺得可怕、惡心,少兒時期差點被父皇的一個寵妃謀害的後遺症仍在。若不是他母後下了封口的死命令,也許現在全天下都該知道他們的君王‘身有殘疾’。儘情歡悅吧,享受這最後的恩寵……水淳微微眯起眼,再一次發現了自己的可怕和殘忍。他十三歲登基,到現在已經整整十二年,每一步都踩著彆人的屍體,不夠狠心,怎麼可能活的下去?不夠狠心,怎麼能當一個合格的君王?甄家已經結束,他的財富均轉移到了賈家,至於四大家族另外的王家,薛家,史家……哼哼,得到更大的權勢必定露出更多的破綻,盛極之時,就是他收網之日。看來,當今聖上已經撒下漁網,隻等著魚兒乖乖上鉤了……墨琮摸著下巴,一向淡漠的臉上露出明顯的笑意。可笑賈家眾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成了彆人的小金庫,還在那彈冠相慶,怕自己死得不夠快麼?這一次封妃的人家,無一不是衰敗還沒有自知之明的大家族,隻要稍稍的加一點油,把他們的愚蠢燒了更旺,就能輕而易舉的抓到把柄,一個抄家就解決了國庫的資金困難問題。和乾隆養著和|這個金庫是一樣的道理,不論他們貪汙多少,最後都是為皇家留著的,但是罪,卻全部算在他們的頭上,這個皇帝,似乎也不是平庸之輩。既然這樣,賈家這個錦上添花的大事他們兩姐弟要不要去湊一湊熱鬨呢?或者,乾脆風寒轉重,病倒在北靜王府,需要好好的安靜的修養一段時間,等到大觀園建得差不多了,過年的時候他們再去賈府?可惜了他們從揚州來帶了琉璃大炕屏、紅珊瑚擺設……隻怕要被彆人‘暫時’借去一輩子了。至於禮物,看來要早早備下才好,否則修建大觀園這樣的燒錢的工程,不知道這群親戚會不會把主意打在他們的頭上,畢竟,他們的父母還在揚州,而京城的產業卻在墨琮的手裡。他們兩姐弟在管賬的事,他不信賈母王夫人等人會一點沒有察覺。隻是老太太不好意思伸手不代表現在正為錢發愁的王夫人不會,乾脆一點機會都不要留給她,讓北靜王府的人代送就罷了。想畢,墨琮吩咐映月叫來黛玉商量。黛玉正為著回去賈府就不得不麵對寶玉的殷勤而發愁,一聽墨琮說的,雖不覺得舅母會無恥到這地步,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姐姐你想啊,這會兒他們一定因為省親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我們怎麼好意思再去打擾?等事情塵埃落定了我們再過去不遲。”黛玉這些日子冷眼看著,賈家是進少出多,聽著修建大觀園又要花幾十萬兩銀子,想想墨琮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不想為銀錢之事親戚起衝突,就隻能避開了。看黛玉也同意了,墨琮提筆開始擬定禮物的名單。過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一張紙寫滿了一半,黛玉又看了一遍,確認了沒有大問題才點點頭,讓映月著手辦理。而墨琮,卻在黛玉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塞給映月兩張紙,上頭均有賈璉和王熙鳳的名字,是宮裡來消息之後鳳姐拜托他收購的木材鋪,用的鳳姐的嫁妝銀子。“太太,您也知道這些日子我是不管事了,可前段日子砸了大半的嫁妝銀子補漏洞,這會兒哪還有多餘的?餘下的銀子一些給璉二爺拿去在外頭花,一些買了補品,剩下的,喏,手頭裡隻有這幾千兩的銀子了。”鳳姐極委屈的說了半天,才轉頭示意平兒拿上那個匣子,一雙眼在王夫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陰冷的寒意,但一回頭,笑容飛快掩蓋了真心,道:“大妹妹這樣的大事我原該為太太分憂解勞的,可身體不便,怎奈空有心卻沒個好時機,侄女兒竟是個沒福氣的,這幾輩子都盼不來的這樣的大好事,身體偏偏笨重起來,連門都出不了,這些日子可要累著太太些了。”王夫人瞄了一眼匣子裡的銀票,雖然不是很滿意,到底填了些空缺,又因為女兒的大好事,心裡還在高興著,也就沒說更多難聽的話,隻是敷衍的說了幾句要鳳姐彆忙安心養胎的話。正要走,她忽然想到林家姐弟和鳳姐兒極好的,若是鳳姐開口,也許……那更大的空缺就有人補了呢?想及此,她又是慈眉善目的笑:“這些日子不見你林姑媽的兩個孩子,怪想念的,不如派個人去北靜王府請吧。自家的親戚總住彆人家,會給人說閒話的。”哼,也知道是親戚?那怎麼還敢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鳳姐想起自己辛辛苦苦這幾個月經營女兒坊才得了幾百兩銀子,這下一次給坑走了三千兩,心裡怨著呢,一聽王夫人言不由衷的話,假笑:“太太糊塗,北靜王府這是特意的來請的呢,您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要我們貿貿然去請了兩姐弟回來,不定林姑媽才要怨呢。何況,剛剛來的消息,說是林妹妹病又重了,太醫看過了,要不見風好好休養一個月,林弟弟哪走得開,一直守著。隻是他們姐弟那麼孝順懂事的人,想著大妹妹回來是這樣喜慶的事,也要添一份力,送了一堆的賀禮過來。因為我們幾個往日親姐妹似地好,這才派人先通知了我,這會兒北靜王府的人估計已經把禮物送到老太太那處了吧。”王夫人一聽,臉上有些不好看,怎麼偏這會兒病了?可恨她又不能闖到北靜王府去,原以為一個丫頭片子一個黃毛小兒,好拿捏得很,卻出了這樣的差漏,那這剩下的銀子要找誰呢?鳳姐看著王夫人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笑道:“好些日子不曾見到薛妹妹了,上次送了我一套彩瓷的事還不曾謝謝她呢。不愧是大富的薛家,出手就是不凡,那樣的好東西,有銀子都買不著,可是便宜了我。隻是天氣一冷我是越發的不想動了,太太若是遇上了,還請替我好好謝謝薛妹妹。”薛家?王夫人眼前一亮,林家再有錢,能比得上四大家族的薛家?可是自己糊塗了,這麼個好人選竟沒想到,反正日後是要做自己媳婦的,拿一點也算不得什麼。於是王夫人連敷衍都不說了,起身就走。等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鳳姐一張和煦的笑臉立馬晴轉陰,好一會兒才恢複了臉色。她從背後的軟墊裡抽出剛剛在看的地契和店鋪所有權,“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早收購了這家鋪子。敢坑我王熙鳳的銀子?三千兩……我要換三萬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