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對,皇帝的寢宮坐的當然是皇帝。他就是奇怪,不是水溶請他賞花的麼?怎麼轎子晃啊晃的就晃到了皇帝的寢宮來,送他來的總管事還仿佛身後有人追一樣一溜煙就消失個徹底,害得他隻能獨自麵對水淳那一身金光閃閃的龍袍。水淳上下打量著墨琮,疑惑的皺起眉,“你,是不是長高了?”“……”濉形依矗褪俏飧觶“今兒倒是安靜的很,怎麼?舌頭被貓咬了?”水淳可不相信這人是因為自己君王的身份才寡言的,誰對他都是戰戰兢兢生恐出錯,就這小毛孩子是個異類,不怕他,有智計,有膽識,稍加培養,定會是他日後一大助力。水淳從來不懷疑自己的眼光,這是一個君王的自負,“罷了,不必管這些,你隻當我是水淳,和往日一樣就好了。”水淳此話一出口,四周的宮女太監立即默契十足的同時默默低頭,假裝自己暫時失聰,沒聽到君王的名諱。往日?原來我們的交情好到這個地步了?墨琮懷疑的在心裡翻一翻白眼,嘴裡艱難的擠出幾個字:“我嘴裡破了。”口腔潰瘍,嘴裡破了一個口子,連笑都很勉強,自然要惜字如金。聽著這一粒怎麼也沒想到的古怪理由,水淳一下沒反應過來,“你不是笑得挺開心?”墨琮的笑容更加的甜膩了,“水淳兄,會忍痛不代表就不怕痛,好吧?”omg……又咬到那塊地方了,墨琮的眼淚差點滾出來,痛。他自己說的不必把他當做皇帝,墨琮這一聲水淳溜得極為順口,旁邊大總管福公公雖然麵不改色,可手的確是抖了一下的,旁邊的宮女小太監功力不夠深,驚訝的更加明顯,墨琮注意到了,隻是繼續人畜無害的天真的笑。水淳見狀,手一揮,“你們都退下,福貴,你也退下吧,朕要和他好好聊聊。”看著這平時比誰都要沉穩的墨琮淚眼汪汪的維持溫和的微笑,有趣的叫人想笑出來。找他說說話,水淳早想著那麼做了,可惜公務繁忙,幾天都沒能抽出時間,乾脆,自己不出宮了,把人請進來,晚了再送出宮去就是。反正自己寢宮裡頭都是他挑選的‘自己人’,還沒有哪個人有這個膽子敢老虎身上拔須。福公公正渾身的不自在,就怕自己看到什麼威脅性極大的宮闈秘聞,趕緊應了一聲領著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蟑螂步退下。“據說你今天生日,上次喝了你這小氣的家夥半壇子酒,回去就被人念得耳朵發癢。既是你生日,我便開了宮中最好的酒釀作禮,誰知你竟喝不了了……”墨琮一聽,急了。他本就是酒中泡著的人,隻是年紀小,誰都不讓他碰酒,想的酒蟲子直抓癢,這會兒還有宮中最好的酒擺在眼前,也就顧不得嘴裡的痛楚了,“誒誒,哪有送出去的禮物收回的道理?那一個小小的傷口,刺激到麻木不就沒事了?酒呢?”這小酒鬼……水淳失笑,聽到酒嘴裡的口子就痊愈了?原本還懷疑自己把他帶進宮是不是正確的選擇,現在看,逗一逗他也是不錯的,對著那張漂亮的臉,心情一下就變好了。於是就在墨琮閃閃發亮的目光裡,水淳毫無皇帝形象的搬來一壇密封的酒。原本以為會是一個小小的白玉瓶子,沒想到是一大壇子,簡直讓墨琮喜出望外。揭開蓋子,酒香由淡轉濃,墨琮深吸了一口氣,憑借著自己的經驗判斷這的的確確是一壇陳年佳釀,興奮的差點想要撲上去解解饞。十多年沒痛快的喝酒了,隻是酒精最會瓦解防禦,他也有小小的顧慮,若是不小心喝醉了做了什麼自己都不知道的錯事怎麼辦?再怎麼說,水淳都是皇帝,這裡還是皇宮裡最中心的地方,皇帝的寢宮……“我們去裡麵,我讓人準備了些配酒菜,你應該還不曾吃過飯吧?至於酒,你能喝多少就讓你喝多少。”水淳壓根不信一個小毛孩子能有多少的酒量,說不準兩杯下去他就倒了,何況把他叫到宮裡也不是為了喝酒的,隻是一個小小的魚餌,主要還是想要找個能和自己說說話的。坐在那個位子上,可真是,太寂寞了……要多少喝多少?……‘叮’的一聲,那喝醉的顧慮一下化作青煙散去,墨琮立即化身眼中隻有青草的羔羊,雙眼冒桃心顛顛的小碎步奔過去……水淳兄,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發現你說話真是動聽啊~~~拿起酒杯剛要喝第一口,墨琮頓了一下:“水淳兄,你下午沒事麼?喝酒,會不會誤了你的正事?”要是因為他,國家元首不能正常規律的工作,那他罪過可就大了。水淳笑容和煦,“如果什麼都要我動手,要大臣何用?”啊啊,真是可怕的說法……隻要沒有可利用的價值了,朝堂之上就沒有位置了吧……誰管它呢,反正和我是無關的。墨琮想著,端起酒杯……一陣暈眩,水淳張開眼,對麵那隻小鬼已經倒下了,剛剛還在談笑風生的,一點預兆都沒有就倒下了。“來人……”立刻有外頭守候的人走進來,水淳看著外麵天已經黑了,宮門已經緊閉,看來是不得不留下他了,“帶……帶林公子去洗浴,暫時安置在外麵的臥榻上。……朕要沐浴更衣……”結果水淳回到寢宮才發現這小醉鬼沒在臥榻上躺著,跑到內室去了,坐在地上,頭枕著龍床,昏昏欲睡,旁邊的宮人一臉的為難。“行了,都下去吧。”水淳不喜歡彆人,哪怕是奴才,呆在自己的房間,於是那群人就跟進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就消失了。水淳坐到床頭,低頭看墨琮,“困了?”一邊想著這麼晚了,是不是該找個偏殿安置?結果墨琮一抬起頭,倒把水淳嚇了一跳,那是一張笑得極豔麗的臉,不像是是醉著,氣勢與平時不大一樣。但水淳卻有些熟悉,好似這才是墨琮被隱藏起來的真實的一麵一樣。難道,真的是喝醉了?否則,那一層仿佛固定在臉上的麵具怎麼卸下了?水淳這邊還在疑惑,那邊墨琮卻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雖然身高不夠,可贏在是站著的,於是,輕輕一推,沒防備的帝王就給推倒了……“你?!”水淳也是有脾氣的,正欲發火,卻見墨琮俯下身,一隻手撐在他的胸口,一隻手揪著他的衣領,酒香味撲麵而來,“為何對我如此特殊?我有什麼可以讓你特殊對待的價值?你讓我……看不懂。”看墨琮完全是醉了,水淳又好氣又好笑,對著墨琮話裡毫不掩飾的困惑和不安偏偏生不了氣。而這醉鬼還是他招來的,加上他自己本人也有些酒精衝腦,不淡定了,對著這麼一個醉鬼,旁邊又沒人,於是隱藏在心裡已久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因為你的能力、才華,我要你做我的人,助我安邦定國。”墨琮鬆開揪著水淳衣領的手,仰頭笑,烏黑的眸直視水淳的眼,姿態甚是狂妄的一字一句的說:“隻要你敢用,給我一個平台,我便助你成就千古盛世!”何等的囂張……水淳一時愣住,反應過來時便忍不住的放聲大笑,竟在一個帝王麵前說這種話,林墨琮,你夠膽子,夠自信!待笑聲消失,水淳的眼暗了下來,伸手一把扯住墨琮的衣襟,“朕不管你是醉是醒,說出的話朕不允許你反悔……這世上,沒有我不敢賭的事,你若有這樣的自信,我就敢用你。隻要你能做到自己許下的承諾,這江山我與你共享!”墨琮醉的糊塗了,但思維本能的對接收到的信息作出反饋,“好!但你的江山,我不要,我要天下揚名!”還等著更多的豪言壯誌,卻看到這氣勢驚人的小鬼身體一歪,直接砸在水淳身上,重力加速度,兩人疊在一起陷入厚厚的棉被中。這算什麼?撒了一回酒瘋直接就倒地了?水淳無言,本想著叫人進來抱了出去找其他的空殿,可水淳見著墨琮迷迷糊糊的睡樣,想到那個真實的意氣風發的林墨琮,生平第一次不忍心打擾一個人的睡眠,乾脆,兩個人湊一湊,睡過這一晚再說。自睡夢中轉醒,卻驚訝的發現貼著自己身體的溫熱的東西,凝神看,這一張滿足的鼓著腮幫子的臉不是林墨琮是誰?水淳扶額輕歎,他竟讓這人在宮中,他的寢宮過了一夜?雖然身邊的都是自己人,沒有彆人的眼線,但這種事還是欠妥,更何況,這張床從不曾睡過另一個人,至於這種同枕共眠的情況……他甚至可以想見母後知道後目瞪口呆加興師問罪的樣子,啊,昨晚醉得厲害了……罷了罷了,因他破的常例還少麼?水淳看著墨琮酣眠中的稚氣的睡顏,一時沒能和昨天囂張狂傲的那個人對上,這個人也是古怪的很。水淳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溫柔,伸手替墨琮掖了掖被角,便有侍女輕步入內更衣。“彆吵著他,讓他一直睡著吧。還有,我不希望聽到任何奇怪的傳說。”不提主管公公是帶著怎樣震驚的心情應了一個是的,隻說水淳上過早朝回來,墨琮還是一模一樣的姿勢趴在那裡,滿足的神情讓水淳微微的嫉妒:真是好命,想睡多久睡多久……盯了半響,水淳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線,反正他就是伸手捏了一下墨琮的腮幫子,惹來對方夢中一個不滿的哼哼,然後,疑惑的看著指尖,回憶著滑膩的觸感開始發呆。也不知是水淳的原因,還是他睡足了,隻看墨琮長長的睫毛扇了扇,臉頰磨了磨光滑的被單,閉著眼睛抿唇傻笑了一陣,然後伸出兩隻肥嫩嫩的羊蹄揉了揉眼睛,一邊還挪著挪著的坐起身,用著水潤潤的迷糊的眼疑惑的看上,看下,轉左,轉右…………這是哪裡?黃燦燦的一片……啊,好多小龍……這人看上去好眼熟啊,好像那個送他酒喝的水淳……水淳?!墨琮一下驚醒過來,瞪大了眼看著床頭坐著的一身正黃色的水淳,同時更加震驚的發現身上的睡衣不是自己的。他喝得多了,昨天的事隻能清楚的記得喝酒之前的,但腦子裡卻模糊的閃過一個片段:他把這個皇帝推倒在龍床上,然後……然後,哦賣嘎,然後他做了什麼可怕的事?難倒他把贓物吐在皇帝身上了?難倒他撒酒瘋了?還是他死賴在龍床上不走了?……對著水淳似笑非笑的眼,墨琮隻覺得嘴角微抽,於是強裝出冷靜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昨晚……發生了什麼?”“昨晚?”水淳挑眉,看著墨琮陰晴不定的臉,曖昧的微笑,“昨晚,真是一個美妙的夜晚……”那省略的語句中似乎包含了許多意味不明的旖旎,聽得墨琮心頭一跳,那句話就如同佛寺的鐘聲,不停的回蕩在耳邊:真是一個美妙的夜晚……是一個美妙的夜晚……一個美妙的夜晚……個美妙的夜晚……美妙的夜晚………………說!!!我昨晚到底對你做了神馬天怒人怨的該死的‘美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