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輕依稀看見了一隻鯉魚出現在張崢身旁,但那條鯉魚並未像之前的赤蛇一樣凶煞,反而有奄奄一息之態。他來不及多想其中的差彆,立刻上前抓住張崢:“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張崢以一種下一刻就要斷氣的口吻氣若遊絲說:“窒,窒息……咦?”他突然咦了一聲,用手摸著自己的喉嚨,感覺呼吸順暢身體倍兒棒,一點事情都沒有了!嶽輕見張崢沒事,也暫時放下了心,放開手讓張崢自己起來。但就是他放開手的那一刹那,張崢再一次雙手抓住脖頸,臉色漲紅,又不能呼吸了!嶽輕嚇了一跳,連忙再抓住張崢。張崢在被嶽輕抓住的下一秒又好了。兩人麵麵相覷。不止嶽輕回過了神來,連張崢也若有所悟,戰戰兢兢對嶽輕說:“哥,你就是我親哥啊,千萬彆放手,千萬彆放手。”“好,我不放手。”嶽輕一本正經地對張崢說,說完之後他就放了手。張崢那個怒啊!他這時已經不能呼吸了,但人不能呼吸的時候也還是能堅持個幾秒鐘的,他看準了嶽輕就要撲上去,但在那之前,嶽輕已經先說了:“你這是中了詛咒,難道不想知道我身上的什麼東西能救你?”……這說得好有道理。張崢沉思之後憋著氣,以眼神示意嶽輕速度開搞。嶽輕反正心知肚明自己是沒有能夠控製人呼吸的神力的。他看了看自己順勢帶上來的羅盤,應該就是這個了。嶽輕將手中的羅盤放到張崢的手上。張崢期待地握住羅盤。幾秒鐘後。嶽輕問張崢:“怎麼樣?”張崢果斷搖頭,沒有感覺,不能呼吸!不是羅盤?奇怪。嶽輕狐疑地想,除了羅盤之外,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彆了不起的東西了,難道還真是他小看了自己,是自己的作用……不,不對!嶽輕的目光突然落在自己的左手上。他剛才是用左手扶起張崢的,而那串和羅盤在一起的手珠,被他串在自己的左手上麵。嶽輕有點遲疑地將手串從手上褪下來,將手串交到張崢手裡。張崢接住,就在接住的下一秒,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啊,輕鬆了……”嶽輕又把手珠給拿走了。張崢一口氣出了半口,差點被噎死!嶽輕又把手珠放下去。另外半口氣總算小心翼翼地出來了。嶽輕再一次把手珠拿走。張崢被噎得翻白眼了。“咳。”嶽輕咳了一聲,又把手珠放到了張崢手上。他將手珠拿拿放放倒不全是在玩,還是有幾個理由的。第一個理由就是看看這手珠到底有什麼功效,第二個理由是他在將手珠放到張崢手上,讓張崢能夠呼吸的時候,他發現張崢背後的那條魚也不再那麼痛苦掙紮了。為此他一連試驗了好幾次,發現自己猜想的沒有錯,現在的這條魚和之前的赤蛇並不一樣,之前的赤蛇是直接要張崢命的煞氣,現在的鯉魚卻和張崢的生命聯係在了一起,隻要鯉魚死去,張崢肯定跟著立刻斃命!嶽輕腦海裡轉著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由有點晃神,又不自覺地把手給抬了起來,讓手珠離開張崢的掌心。張崢已經受!夠!了!他早有防備,看準時機,如同餓狼撲虎一樣猛然撲上去,將嶽輕的珠子搶入手中!小樣,讓你逗我!傻眼了吧?張崢心中正一陣得意,就感覺手裡頭本該輕飄飄的東西驀然變得如同巨石一樣沉重,帶著他就往地上砸去!“砰”的一聲,張崢直挺挺五體投地,趴在了嶽輕腳前。嶽輕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大家都是同學,用不著行這麼大的禮吧?”張崢握著手珠雖然能夠呼吸了,但身上又如同壓了一塊巨石,這回是真的氣若遊絲了:“哥……你真是我親哥啊!還不快點……把你的珠子……給拿走!”嶽輕彎腰把人給扶了起來,又重新把手珠串回手上。他麵上雖然沒有顯露什麼,其實心中的驚異也是難以用筆墨來形容。不管是手珠和羅盤的靈異還是夢中的情況,可以說都顛覆了他往日的知識。他敬畏的同時,又隱隱有著無法形容的興奮與向往之意。張崢緩過了氣來,對那串串在嶽輕手上的珠串簡直是頂禮膜拜,連帶著拉著嶽輕衣角的動作都顯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好在這串手珠的普照範圍還是有點大的,隻要張崢和嶽輕接觸,甭管是**還是衣服,都能夠讓張崢自如的呼吸。嶽輕這時候已經沉思完畢。他說:“詛咒的破解有兩種,一種是找到下咒之人,另外一種是用符篆破解。現在要找下咒之人可能來不及了,隻能試試符篆……”“那還等什麼?”張崢催促。“問題是我也不會符篆啊。”嶽輕兩手一攤。張崢先是一呆,緊跟著一臉明白說:“沒錯沒錯,你什麼都不懂,你趕緊拿個黃紙隨便寫兩筆給我就完!”“我真的不懂……”嶽輕哭笑不得。“知道知道,這都命在旦夕危如累卵了,我們就隨便畫兩筆聊做安慰吧!”張崢堅定地催促嶽輕快寫。嶽輕無可奈何,這時候也容不得他猶豫太久,想到夢中被打斷的《三山符篆術》,他最終點點頭說:“行……我試試!”“快寫!”簡單的兩個字表達了張崢的決心。符篆書寫需要用到毛筆,黃紙,墨水或者朱砂。現在生死關頭,嶽輕也不去找這些東西了,直接從本子上扯了一張紙下來準備寫符。倒是張崢在一旁看著心中發毛,忍不住弱弱地問了一句:“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畫符不都是要找來黃紙、毛筆,朱砂這些東西的嗎……”“來不及了。”一旦下定決心,嶽輕的回答尤其言簡意賅。現在他的手珠雖然能夠鎮壓住張崢身上的詛咒,續著另外一邊那條鯉魚的性命,但是另外一邊可不止有一條鯉魚,還有一個在鯉魚上下詛咒的人,等那下咒的人再次動手,誰都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一句說完,嶽輕將右手拇指放在齒間咬破,按下紙麵!夢中授道尤為神異,嶽輕雖然一次都沒有寫過符篆,這一筆落下,卻如同早已習練過千萬次,身心合一,一筆如滔滔流水,奔騰不停。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跟在嶽輕身旁的張崢一個恍惚,似乎聽見虛空中隱隱約約傳來驚叫之聲,但再要細究,又了無蹤跡。也許是我聽錯了。張崢疑神疑鬼地想,繼續凝神注視嶽輕。這時嶽輕已經一筆寫到了最末。他隻感覺手下憑空生出一股阻力,好像想要阻止他寫完這一道符。但對於嶽輕手中的力量來說,這一點力道太過微弱,連稍微阻滯都做不到,那最後一筆,已然落下!隻聽一陣風雷聲動,那再普通不過的一張白紙在張崢眼前,竟無端被白霧所包裹!白霧自白紙之下憑虛而生,氤氳升騰,在半空之中彙聚成一團小型漩渦,又有絲絲縷縷重新自漩渦中垂拱而下,就如同小型版本的華蓋蔽空,瑞氣千丈!這一切就這麼突然地發生在張崢眼前,就像下午時分那隻赤蛇一樣。張崢這看得是目瞪口呆,當下對於嶽輕所寫符篆的作用心悅誠服,再無懷疑!而那符篆被畫好之後,也不待嶽輕再行掐訣驅動,自己飛上半空,於半空之中大放光明!此時子時已至!千裡之外,鬥室之內。徐大師已在子時之前將鯉魚自水中拿出,等待子時一到,鯉魚便將窒息,張崢也會隨著鯉魚一同死亡。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徐大師掐著法訣,對著鯉魚喃喃念咒,等待那一遍咒語念完,子時來到,等待他的卻不是鯉魚停止跳動,而是在屋室之內如同太陽一樣炸開的金光!“啊--”徐大師一聲淒厲的慘叫,全身上下的皮膚已經被金光灼傷!對麵的究竟是誰!這是符篆……明明是已經失傳已久的大日真經驅邪符!他怎麼會有,怎麼會有!金光足足持續了一分鐘。一分鐘後,徐大師僥幸從金光中撿回一條命來。他一聲不吭,頭都不敢回轉一下,直接遁地三尺,飛速逃走。彆墅之中,張崢沐浴在金光之下,不止沒有感覺到刺眼之意,反而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就像疲憊了一天之後洗了個熱水澡一樣,說不出的舒服與精神。半晌,金光消失,符篆自動從空中飄落,從哪裡飛起就往哪裡落下,分毫不差。張崢眼巴巴地看著,問:“這符怎麼會自己飛?”“這叫飛符,畫符不能飛,那還叫符嗎?”嶽輕沒多想,隨口回答。張崢聽著肅然起敬!他活了二十大幾,平常也不是沒有了解過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但除了今天晚上,還真就沒有看見過一張符能飛的,但現在聽嶽輕這不以為然的口吻,估摸著要是符畫完了沒點神異,那都不能算是畫好了!由此可見世界上的得道高人,那大多都是真人不露相,大隱隱於市的。張崢若有所悟。“你現在好了沒?”雖然剛才的金光看上去很牛逼,但嶽輕還惦記著符篆的效果,回答了之後就問張崢。張崢被人這麼一提醒才記起來,連忙放開嶽輕衣角,試著呼吸了一下,當感覺到呼吸再無阻礙之後,心中的重石終於落地,一臉喜色說:“已經全好了。”話音才落,彆墅樓下突然傳來沉悶的聲響。張崢寒毛反射一豎,立刻看向嶽輕。曾幾何時他也是扛著槍打獵眼睛都不眨的英雄好漢,但是現在……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嶽輕也不是太拿得準。但就他的感覺,彆墅現在已經恢複了往常不冷不熱的舒服,應該再沒有其他事情了。他一馬當先,順著聲音往樓下走去。張崢果斷跟在嶽輕身後,一整天的驚心動魄,他算是醒悟過來了,這是哪哪不安全,隻有跟著嶽輕最安全啊!不過在一起離開房間之前,他來到桌旁,左手兩隻手指沿著桌麵交替向前,直到摸到那飛回桌上的符篆之後,夾住輕輕一抽,抽入自己口袋之中妥帖放好,才徹底安下心來。三層彆墅,轉過兩段樓梯,兩人已經來到了客廳之中。隻一打眼,張崢就驚疑一聲:“橋怎麼斷成兩截了?”嶽輕走進一看,皮膚再一次感覺到了那種似有若無的陰冷。他這時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白天時候模模糊糊感覺到的究竟是什麼:“原來如此,我說之前的壁間蛇影怎麼能這麼厲害,之後的詛咒又為什麼毫無痕跡,原來是有這個東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