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墓室之內, 一口棺,兩方人。此時墓室之中唯一的光線就是紀駿的手電筒,但手電筒正直直對著棺槨, 從另一道門出來的人還站在黑暗中, 紀駿等人卻因為手電筒的光線而暴露在明亮之下!黑暗中的人看見另一方黑壓壓的人群, 一言不發,轉身就走。狹路相逢, 紀駿的一個反應就是盜墓賊,他的反應比任何人都快,立刻將手電筒的光掃向前方的人。就在對方因為光線而驟然眯眼的時候,他揉身上前, 準備抓住對方!“該死!”墓室中響起了那人含著怒意的聲音,“彭澤, 一向不和人合作的你為了那個東西,也和人在一起了嗎?你們與虎謀皮,最後還不知道是誰吞了誰!”說完他也不跑了,手一翻就從拿出一塊圓盤,左右飛快一撥。飛身撲向黑影的紀駿隻見眼前一晃,突然有種種淡淡虛影出現,周圍的墓室好像也左右旋轉了一下。他突然覺得這個情形有點莫名的熟悉, 很像是他們剛剛進入地宮時候, 嶽大師所說的“眼障”,當然眼前這個沒有之前那麼厲害……紀駿頓時有點恍惚了,心想這年頭盜墓賊都這麼勤奮刻苦, 玄學大成了嗎?現在好在是有嶽大師在後頭,萬一下次他們再出任務,嶽大師沒有跟著……一念閃過,墓室之中突然光明大炙,是站在後邊的嶽輕撿起了紀駿剛剛丟在地上的手電筒,照向兩人。炸亮的光線之中,兩人雖錯開了位置,還是碰撞在一起,一聲悶響之後,又各自分開。黑影踉踉蹌蹌地撞到石牆,紀駿也卻穩穩站在原地,鬆了一口氣:除了玄學之外,其他方麵也就是個普通人!他正想上前將人鎖住,突然嶽輕的聲音從後邊傳來:“解大師怎麼在這裡?”被紀駿撞到牆上的正是解飛星。解飛星乍然聽見自己夢中念念不忘的聲音,下意識就回了句話:“嶽師太客氣了!有嶽師當麵,我怎麼敢稱為大師呢?”說完之後,大家都愣住了。嶽輕連忙將直射解飛星眼睛的手電筒移開,解飛星也眯著眼睛,半晌才從白茫茫一片中掙脫出來,看清楚了對麵人的麵孔。人群之中,解飛星一眼就看見了嶽輕,大為驚喜:“嶽師怎麼也在此地?”接著他又看見了站在嶽輕身旁的謝開顏,也是小小吃了一驚:謝開顏容貌太盛,周身氣質十分特彆,讓人一眼見過就再難忘記。對於這樣的人出現在嶽輕身旁,解飛星倒是十分理解。至於剩下的三個人,解飛星粗略一看就無視過去了。紀駿三人:……好像莫名感覺被無視了,算了,大牛身旁的小尾巴總是這樣的待遇。誤會解除,難得在陰森的地方碰見一個熟人,作為這裡唯一認識解飛星的人,嶽輕向雙方介紹:“這是解飛星,九宮飛星派的傳人。”解飛星麵對嶽輕的時候笑得很用力,轉向了紀駿等人,笑容就變得淡淡的了。嶽輕又指向紀駿三人:“這是特勤一組的三位成員,這一次是他們開采古墓遭遇了一些不好解釋的事情,特意請我過來看看。”“還有他——”嶽輕指向謝開顏,“我朋友。”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和我住一起的人。”解飛星的笑容又變得誠摯了一些。雙方互相點過頭,總算湊在了一起坐下。嶽輕先問解飛星:“你怎麼進來這裡了?”他知道依解飛星的身份,肯定不會當一個盜墓賊的,就算底下有什麼稀世法器也一樣。解飛星眉頭微鎖:“其實我是跟著一個人進來的……他叫彭澤,是風水界中人,十分厲害,據我所知,借風水局所殺,鬥法之中致人死地,手上恐怕已經不止一條性命了。他前些日子殺了一個飛星派中人,我一路追蹤,要將此人消滅,好不容易找到線索進入了這地宮裡頭……”紀駿三人:……你們說怎麼殺人滅口的時候看看我們行嗎?我們三人還坐在這裡,一顆紅心向著黨呢!“進來的時候是青銅門和白玉階吧?”嶽輕直接問。“是。”解飛星點頭。“恐怕地底真有什麼東西……”嶽輕沉吟說。“說起這個,我倒是在飛星派的藏裡看見了一則相近的傳說。”解飛星想了想說。“等等。”紀駿不得不做一個打斷,“就我們勘測,這應該是楚國墓。”嶽輕和解飛星一起看向紀駿。紀駿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嶽輕問:“你對楚墓了解多少?”紀駿:“……”他登時苦手。他是負責考古教授安全的,真不是負責考古的。嶽輕點點頭:“那我來簡單說一下。”紀駿發現嶽輕的“簡單說一下”聲音還是很平淡,並沒有什麼鄙夷的意思在裡麵,稍微鬆了一口氣,隻覺得在嶽輕麵前,自己好像越來越像一個學生了。嶽輕又道:“楚墓是建國以後研究得最徹底的一種墓葬,楚人一向有厚葬的風俗,國內發掘的最大的楚墓,占地三萬餘平方米,就是熊家塚墓。”嶽輕如數家珍:“熊家塚墓可以說是楚墓一個尖端的代表,由主墓、陪葬墓、車馬坑、殉葬墓、祭祀坑以及主墓的附屬建築構成。主墓與陪葬墓位於正中,分前後,兩墓的西邊的位置是大型車馬坑;主墓南邊、陪葬墓北邊,規格、大小一致的殉葬墓近四十座;主墓的西、南邊,是祭祀坑。”說到這裡,嶽輕喘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眾人:“……”嶽輕:“因為眼前這個墓的格局和熊家塚墓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解飛星:“也就是說這不是楚墓?”紀駿眉頭微擰:“嶽大師,那碑文怎麼解釋?碑文上明確記載了墓主的國家與姓名。”提出疑問後,頓了頓,他又猜測,“會不會隻是這個墓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按照楚墓一貫的規格來建造?”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本來做好了嶽輕反駁的準備。沒想到嶽輕聽完之後,居然點了點頭,並說:“這也不無可能。畢竟開采墓葬總會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話到這裡,嶽輕突然說:“誰把燈點一下?”眾人正在仔細聽著嶽輕說話,冷不丁聽了這句話,還是李嘉反應最快,趕忙站起來,從背包裡摸出一盞燭台,點了火光放在墓室東南角位置。幽幽的火光從角落亮起,搖曳照亮周圍一圈地方,而後光線就被黑暗束縛,嶽輕等人所坐的位置反而因這隻燭火而更暗了。嶽輕納悶:“你點在那麼遠的位置乾什麼?”“免得……”李嘉看向棺槨。對方如此理直氣壯,嶽輕也是卡頓了一下。他考慮要如何擊破封建迷信:“從考古科學理論來說,火光會不會熄滅隻能驗證墓室中氧氣是否充足。和它究竟放在什麼方位沒有太多的意義。”不說還好,一說之下,所有人都看向嶽輕,一臉不敢相信:大師,您就是一個玄學家!李嘉還虛心問:“如果方位不對的話,那要放到哪裡才是正確的?”嶽輕哭笑不得:“算了,你就放在那裡吧。”好歹多了點光,嶽輕將手電筒稍微調整一下位置,繞了墓室一圈,讓眾人看清楚墓室之中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隨葬品之後,才繼續:“考古中最值得關注的是什麼?是隨葬品的出土。熊家塚墓中出土了數以千計的文物,光光玉器就有兩千多件。而這裡有什麼?什麼都沒有,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主墓,倒像是……”“像是什麼?”紀駿連忙問。嶽輕看了紀駿一眼,認真回答:“像是祭祀坑,像是外頭那些守墓人的另一個分支,以死殉葬的殉墓人。”紀駿頓時一驚。“再說了,”嶽輕又轉了話題,繼續往下,“蟲子也就算了,哪一個正常的墓地裡又有樹又有鳥,也不怕樹的根係破壞土壤,鳥的糞便汙染棺槨嗎?”眾人竟無言以對。這不是因為和您在一起久了,見怪不怪了嗎……“那嶽大師看,這究竟是個什麼墓?”紀駿被說服了,索性直接詢問。“你問我我問誰?”嶽輕回答得那叫一個淡定。“……”眾人。“這不是重點。”嶽輕正色說。既然不是重點,大師您又為何頭頭是道說了這麼多!眾人崩潰。“重點是這個墓室中的棺槨……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嶽輕緩緩說,“但我進來的時候,發現黑暗之中,墓室的棺槨動了一下。”說罷,手電筒的光突然照在墓室正中央的棺槨之前,照亮了落在棺前地麵上暗色土塊!“這是封棺泥,古代墓葬常用的東西,一些時候封棺泥會將整個棺材封在裡頭;一些時候封棺泥隻塗抹在接縫的位置。”嶽輕走上前說。隨著他的接近,手電筒的光亮也照到棺槨之上,隻見整個棺槨呈深綠色,並非正常棺槨的木質,而是青銅材質,青銅外表上雋刻有許多花紋,雖隻有一個小角的突出,但蓋與棺間,再不密封無痕!恰是此時,一聲沉悶的“咚”響自棺材中傳來。眾人麵麵相覷,隻覺一股陰寒自腳心竄起,李嘉甚至忍不住回頭看看角落點起的蠟燭,看是不是被鬼吹滅了。還是旁邊的謝開顏突然說話:“解飛星是追著人過來的。在解飛星與我們來到之前,另有一個人已經到了這裡,我們剛才看見了棺材動彈,未必是鬼,還可能是人。”一語驚醒夢中人!一群疑心生暗鬼的人暗自反省,紀駿連忙說:“大家稍等,我來開棺!”